第五章 出谷「求收藏、推荐、全部」
吩咐云痴照顾好青桐，两人往外面走，路上少不免又遇见了帘仙的纠缠。
随意敷衍了几句，邓瑶还特意取笑帘仙对师弟太过关心，怕是有些逾越之举，借此来让林殊辞分散注意力，不过效用不大。
一想到就要与武当山小师叔祖见面，陷入情网而自缠自深的女子，已经无可救药了。
“师姐？”
林殊辞置若罔闻。
“师姐？”
邓瑶又唤了声，牵过师姐的手，往旁边让开道路，让迎面而来的那辆装药的推车驶过去。
推车的杂役弟子嘻嘻笑着，穿了过去，与邓瑶打趣道：“瑶瑶师姐，你又漂亮了。”
邓瑶摇摇头：“胡说，功课背得如何了？”
“差不多啦！！师姐，我先过去啦。”
“去吧，去吧，当心脚下。”
“知道了知道了，别唠叨了，若是养成习惯，瑶瑶师姐小心嫁不出去！”
“呸呸呸，说什么呢？”
杂役弟子说着说着便走远了。而期间，林殊辞都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让邓瑶瞧了心疼，大感「情」之一字非甜即苦，可真不是个东西。
又有庆幸，幸好自己向来冷淡。这辈子，都吃不了师姐这般牵肠挂肚，单相思的苦楚。
……
……
云梦泽，花茶园。
园子后面有座山，山脚下有座小竹屋，云梦泽的掌教先生，胡先生就住在此处。
胡先生是个女子，国色天香，只是常常只穿青衣白衫男子装扮，不施粉黛，叫这仙颜无人可睹，浪费的很。
“你们来了，是为何事？”
从药圃里站起身，粘着泥粒的手指抹过额头的汗水。胡先生变成了花狐狸脸，但是犹自未觉，将手里的药锄放下，走了出来。
脚底下，穿着的也是最朴实不过的草鞋了。
“师尊。”
“掌教先生。”
邓瑶与林殊辞依次行礼，而后邓瑶开口说道：“谷里面昨夜来了个武当派的首席弟子，叫做青桐。中了毒，现在变成了瞎子，需要去广寒宫采药来医治百色花的毒。”
“你们是来请离，要去南疆边野，十万大山里面？”
广寒宫地处偏远，正是天之南角，月亏朱阴，藏在这个世界最南边的十万大山里面。和云梦泽半隐半露的状态不同，出于某些原因，广寒宫是个真真正正的隐世门派。
“嗯。”
邓瑶应道。
胡先生点点头，似是想起来什么，看向了林殊辞：“我听说武当派的方师叔也在广寒宫做客。”
掌教先生独独提这件事情做什么，莫不是有了依辩？有了盖棺结论？
闻言，林殊辞身子微颤，嘴皮子凉白，张开嘴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心中惴惴不安，林殊辞又听到胡先生继续说道：“正好，我们云梦和武当向来交好。你们带着华山的请剑帖过去，好声好气说几句，此行顺便与方师叔同行前往华山赴宴。有武当派的照拂，即便咱们不善武道，也理当一路无阻，遇不见坏人。”
“诶？”
“怎么了，不喜欢抱大腿？”
胡先生打了个哈欠，有些意兴阑珊：“你们一个想去不归林，一个想去朝阳台，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我当然会答应。”
“可是……”
“瑶儿，拒绝一个人的占有欲，无论这个人是谁，有大多的权贵力量，你都没有做错……哈~哈~~我困了，先睡个午觉养神修心。”
胡先生走了回去，进入竹屋，转身关门，合上门的刹那又说道：“同样的，无论这个人是谁，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既然没有错，我当然会答应你们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
……
合门时，胡先生将林殊辞单独叫了进去。
“过来。”
胡先生将发钗取下来，又打了个哈欠，然后伸手插在了林殊辞的发间。左手柔胰抹了过去，只见那木头雕成的青鸾金雀钗，在手掌抹后，竟是消失了踪迹。
头上忽然消失了一只钗子的重量，让林殊辞也有些惊讶。摸了摸，的确什么都没有摸到，仿佛真的是自己看错了……这时候细细想来，林殊辞这才惊觉，胡先生脑上原先什么都没有，而此时，则多了一朵细花别在耳后。
这朵花是桌上瓶子里的枯山水。所以瓶子里面空了，但那只钗子呢？看错了否？
“你找不到的。”
知道林殊辞在想什么，胡先生手托那只木瓶子叹了叹，然后送到了林殊辞的手上：“瑶儿先天有缺，无法照顾谷里内外事宜。我舍不得这里，但是我已经老了。这沧澜馆、这云梦林、这天池、这桃轩，这云梦泽，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先生？先生年轻的很，一点也不见倦容。”
“你这张嘴这样会说，我就放心了。”
胡先生伸手掩住了林殊辞的红唇：“你怕吗？”
不待回答，又道：“掌门信物已经交给你了。出去吧，别与任何人说，除非你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看见那只渡孟钗，不然谁都不要提起。”
“……”
林殊辞蹙眉，得了传道信物，成为云梦泽真真正正的首席弟子，她并不觉得开心：“是。”
……
……
三日后，宣明十四年，9月23日。
难得是个好天气，一行六人，走在出谷的迷魂小路上。
邓瑶、林殊辞、云痴，此三人代表云梦泽参与此次华山论剑。
另外三人是崆山派的帘仙、雅环，以及武当派的青桐。一行六人，先到广寒宫给青桐治好了病，然后便同行去华山朝阳台，观摩试剑大会——实际上，帘仙和雅环这次行走江湖的最终目的便是华山。只可惜出师未捷，差点身先死。
好不容易养了几日，雅环将将能动弹了，就依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师门祖训，死皮赖脸说了多次，才让师兄答应了护送云梦仙子安危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江湖水深火热，可不是几位仙子可以涉险的，须得有人护花才是。
不过似乎有些多余。
“其实不用走这么远的。”
青桐手中握着一根竹杠，另外一头由帘仙牵着。
他抬头看了看光线来的方向，笑了笑，说道：“看见光芒了吗？”
云梦泽的驻地藏得深，江湖上向来没有人知道在哪里。进去的时候要通过银镜敲开幽深悠长的小道，出来的时候则要通过更加繁复蜿蜒的迷魂小路，每逢岔路便往右走，走得人都七荤八素了才出得去。
而之所以叫做「迷魂小道」，除开让人眼晕以外，还有就是此路只可出不可进。出去以后原路返回，即便记得出谷的规律，也根本找不到入谷的通道，实在是奇怪的很。
而实际上，不只是江湖中，连云梦泽的弟子也鲜有人知道除开银镜以外的入谷路线。
“我想起来了。”
这是，林殊辞念道：“此前就觉得疑惑。青桐，你是怎么进来的？”
“追刺客追进来的。或者说，我是飞进来的。”
“飞？”
“嗯，飞。武当派的弟子，去哪里，都是用飞的。”
“好生有趣的说法，这是道玄藏书里的说辞吗？”
那边，听见如此奇怪言语的邓瑶稍微侧过脑袋，仰望天穹，看向了光线来的方向。
将手中的幽兰轻轻嗅了口，邓瑶笑道：“我知道你是怎么飞的了。真好，可真羡慕。”
众人闻言，云痴停住了吃东西、帘仙和雅环停住了打闹、林殊辞停止了思恋，俱都抬头向天空看去。
只见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一行白鹤飞来，高歌鹤唳，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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