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坑104米 第一次见到

　　贪吃的幼兽正鼓着腮帮子撕咬、咀嚼。

　　几匹沙漠狼早被旱獭的血气刺激得眼冒绿光。它们再三确认这只和自己有些相像的幼兽并非自己同类后，其中一匹在征得头狼同意后长嚎了一声张嘴就朝其中一只旱獭咬去。

　　这是来自狼群的试探。一旦幼兽没有反应或表现不敢争夺后，它的食物将被一抢而空，最后它也会成为狼群的食物。

　　只见刚刚只顾着埋首猛嚼的幼兽猛抬起头发出一声稚嫩但威力十足的低吼。两只原本大大的眼睛刹那间从萌动可爱变成了拧眉怒目，鼻部出现三条深深的有着光晕出现的幽蓝色褶皱，把几匹狼吓得向后一跃。

　　果然，这小家伙非同凡响！萧瑟心下惊叹。

　　可狼的智慧、坚韧与凶残使得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目标——食物。一匹成年狼一顿饱餐可以吃数十斤肉，然后可以数月不进食，但丝毫不减其强大的攻击性。可见狼的适应性有多强，它们是群不轻易服输的群体动物。无论是面对一群还是一只猎物，狼一向是群体作战。

　　只见它们之间嚎呜嚎呜的几声交流，几匹狼一跃而上，看着是打算一举拿下嘴边的猎物，包括那只辨识出来并非同类的幼兽。

　　“上！”萧瑟果断一声命令，他怕幼兽受伤。

　　一个队员于沙丘后冲着狼群开了一枪。这一枪的目的不为杀狼，而为了用枪声驱赶它们。

　　狼是一种智慧较高的动物。长久的艰苦生存中，使得它们熟悉人类的一切活动。面对光、火以及杀伤性武器，狼的选择是明哲保身，它会或逃走或隐蔽尾随伺机而动。而萧瑟自小得墨雨亭教诲，一贯反对滥杀动物，哪怕是凶残无比的狼。萧瑟只想用枪声驱赶狼群然后快速救出幼兽带着同伴安全撤离。

　　若非几人皆为能力超群的野战人员出身，这种冲入狼群的行为无异于自杀式行为。

　　狼群明显被枪声震慑，行动迟缓了一下。而那头幼兽却初生牛犊般，嘴角还沾着旱獭身上的血，两腮还鼓鼓地塞满旱獭肉，却不为枪声所动，一个起身跳到最为健壮的头狼的脊背，张嘴就是一口。

　　月光下，它肥短的四肢灵活有力，那白得刺眼的尖利牙齿泛着摄人的冷光。

　　刚奔到眼前的几人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幼兽牙齿穿透头狼毛皮的噗叽声。狼血随着头狼的嚎叫瞬间喷薄而出！头狼吃痛猛烈摇晃身子想将幼兽摔下来，其它几匹狼也伺机冲过来想一口咬住这只小兽。不想它身小灵活，柔软得仿佛头狼身上的一部分，左躲右闪或全身紧贴于狼身，将头狼巨大的身体当成了它嬉戏地乐园。弄得那几匹狼一不小心有的一口咬在了头狼身上，有的一爪子刮伤了头狼的皮毛，所有的攻击都徒劳无功。头狼索性躺地打滚，想要利用身体的优势将幼兽压倒。而灵活的幼兽不给头狼更多的机会，小身子如蛇般攀上头狼的脖颈嚎呜一声再一张口，头狼的嚎叫只吼出了一半，身子一颤一颤的倒在地上，大股大股的狼血自咽喉处喷出。其他几匹狼皆仰首朝天，发出了无比凄厉的哀嚎。

　　幼兽猛喝了几口狼血，像是人吃饱了饭喝口汤顺顺食的样子。嚣张地立于头狼尸体之上，对着几匹狼龇牙咧嘴地连吼了三声，又抬起两只前掌做扑食状。几匹狼开始瑟瑟发抖，身体向后退去。最终，这些沙漠中的霸权者竟然躬着身子后退几步掉头往沙漠的另一边跑去。

　　几人手持匕首看愣了，除了萧瑟。原本想象中的一场恶战就这样结束了。

　　难道它不是一匹幼兽吗？还是一匹猎狼犬？为什么它们会自相残杀？为什么一群成年狼会害怕一只幼兽？难道它是狼王转世？

　　萧瑟不理会他们的猜测，只小心地走近这小家伙。它刚才的样子凶猛无比，身子虽不足他半只手臂长短，但刚才那凶猛嚣张的气势照比温和悲悯的摄引还要唬人。萧瑟不确定这样的它能否乖顺地接受自己。万一它要继续“逞凶”，他唯有全力阻止保证同伴们的安全。

　　萧瑟小心翼翼地蹲身在它面前，尽量温和地看着它的眼睛，内心里也提高了警惕。这小家伙可比一头成年的狼来得危险。

　　不想幼兽扑棱了一下脑袋，仿佛卸去了刚才的战甲，伸舌头舔舔嘴边的血迹，傲娇地扭动着肥短的身子走近他，拿脑袋蹭蹭他的裤腿，趴伏在他的脚边。“嗷呜”一声稚嫩的声音，仿佛刚出生不久待母亲哺乳的幼崽。

　　萧瑟叹口的敢一手拖起它，转身对伙伴们说，“回吧。”

　　野外作战，尤其是密林深处或热带地区，野战队员们常见到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动物。他们有时候会和它们成为朋友，甚至有发生过受伤队员被这些动物救助的事例。但这些也仅指在这些动物生活的区域。未经批准没有人敢私自收养动物，这是组织纪律。一是因为野战队员自身的安危永远是个未知，今天在明天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二是某些叫不出名字的物种或许是该国家的濒危保护动物，擅自带离违法当地法律法规。

　　看出了大家的顾虑，萧瑟怀抱着幼兽道，“这是只杂交的一代狼犬，性子野，得训训它。”

　　萧瑟是队员们心目中的英雄甚至是信仰。队长既这样说了，他们毫无异议。

　　从此，幼兽就被以“在狼群中救出的小狼犬”的名义为萧瑟收养。后来转给墨心儿，起名小灰灰。

　　可能是满意于萧瑟对自己这段神勇无敌表现的描述，小灰灰极乖巧地嚎呜一声，轻巧地从床头跳到萧瑟的腿上，伸脸在他手心蹭了蹭又蹦了回去。

　　“直到上次参加完国际组织对横山村命案一事的调查，途中师父联系我说壁画可能要再次出现。”萧瑟添茶继续道。

　　萧瑟当时就赶过去了，又等了两天。在第二天的晚上突然感受到有一颗心跳与自己同在。这次出于安全考虑，他坚持只身前往。而楚心尘交待他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他的父母。

　　果不其然，出得岩壁不久，摄引自林间出现。萧瑟按着之前墨雨亭的经验传授，屏气凝神尝试运用墨家心法与摄引开展“对话”。

　　摄引对萧瑟明显更亲厚一些，趴在他对面时不时歪头打量着他。

　　或许是生于这里的缘故，萧瑟与摄引之间的交流比墨雨亭来得更加的“通畅”。萧瑟并不懂摄引的语言，但却能准确地理解它的意思。一人一兽间的交流更加明确了当时墨雨亭的分析。摄引兽指引大家到此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有一种途径可以让濒临的物种进行“基因优化”，包括日益失去灵性、一切全靠高科技去完成的人类。而实现“基因优化”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更好地维护生态环境不因被资源滥用而破坏。而摄引之所以这样做，实际上也是在维护他们自己的世界平衡。因为一旦人类以所谓的文明与科技支撑的世界坍塌，会直接威胁到与它们连结的各个世界的平衡。而在这些世界中，目前只有摄引有能力为此做些什么。它的所为是帮助人类也是在帮自己。

　　而“基因优化”的对象一定是与这个世界能发生连结的生物，如能感应到这里的心跳等。经优化后的母体经过繁殖活动才会将此能量传递给另一半及下一代。就如同萧乐山与安雅与萧瑟、墨雨亭与楚心尘与墨心儿。如果进入此地的人或任何一类物种不能与这里发生连结，实际上就算进来也不会有任何的优化，最多不过能领略这里仙境般的景色使得身心更加舒畅而已。这是自然的选择，非人力物力可以扭转。

　　但是穿行于两个世界本身需要消耗自然能量。所以每次壁画连续两个世界成功，人类的世界里就会发生某些自然灾害。而发生灾害的地区也一定是被破坏最为严重的地区。至于摄引生存的世界因之自然能量的强大，目前还没有明显的灾害事件出现。

　　萧瑟理解。在他们的世界里，人类的足迹遍布任何角落，人类的攫取无处不在。就算是火山附近也难免火山岩、原油的开采。

　　而降低或减少这种消耗的唯一的方法就是由血脉与此世界相通的人进入，可以保持自然能量的平衡不被破坏。

　　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人可以。那就是墨雨亭、楚心尘的掌上明珠墨心儿。当年楚心尘足月流产大出血，性命危在旦夕，是因为喝了摄引的生血才转危为安。也因此，楚心尘的身体里流有摄引兽的血。所以，墨心儿生来就具有与万物相和的天赋，都得益于摄引兽。

　　其次是萧瑟。因为他虽没有承袭这个世界的血脉，却因为父母在那个世界孕育了他三年，衣食住行骨子里已融入了那里的养分和气息。为此，如他两人（指萧瑟与墨心儿）携手来往于两个世界间，相对于任何一个世界来说都是无害的。所以，当萧瑟与摄引沟通时看到黑兽气咻咻地出现在他身边，也只不过是嗅了嗅萧瑟的气味，然后一转身就离开了。

　　黑兽与摄引原本是这个神奇世界的无冕之王。

　　在这个世界里，无所谓权利或利益，物种间的物竞天择都处于一个“刚刚好”的状态，绝无贪婪。而黑兽与摄引之间也从无争斗，一如其他所有物种一样，饿了觅食、渴了喝水、困了睡觉，仅此而已。唯独在与人类世界发生连结这件事上，黑兽与摄引的意见出现了极大的反差。黑兽认为人类是“破坏者”，引其前来会对自己的世界产生威胁。而摄引期待通过人类智慧的行为改变原有生存状态，让人类的世界变得更好，以更加安全地保障自己的世界。

　　原来如此。

　　在结束这场对话后，萧瑟自裤袋里掏出手机。这个世界很神奇，并不排斥原有世界中的任何规则。他翻出墨心儿抱着小灰灰给它洗澡的照片给摄引看。摄引躬下高大的身子，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照片，低低一声柔和的嗷呜。

　　“她很棒，对小灰灰很好。他们是好朋友。”萧瑟知道它听得懂。

　　摄引轻盈地起身，抖抖昂藏的身躯，示意萧瑟上到它的背上。

　　萧瑟一个飞身稳稳地骑了上去。

　　两三个跨越，萧瑟看到了师父口中形容的木屋。不同的是，屋前围了一圈结实的栅栏，栅栏上爬满了白花绿叶的不知名植物。周围不时有羽毛绚烂、尾羽五彩的大鸟飞舞。

　　摄引嗷呜一声，放下萧瑟闪身离开。

　　安雅喊着“摄引来了”，人飞快地跑出来，猛然怔住。

　　“老萧！老萧！”她惊慌地去喊丈夫。

　　当萧乐山矫健地从屋内出来时，萧瑟已走到他们面前。

　　原本以为第一次见面会非常尴尬。他对父母的一切都是从师父师母口中知道的。对他们谈不上孺慕也没有了少年时的怨恨。

　　“你们好。我是萧瑟。”他开口道。

　　而萧乐山夫妇已是满目泪流。安雅张开双臂，激动得紧跑上前一把抱住萧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萧瑟内心略有澎湃，慢慢伸出双手圈住了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他们看起来比师父影集中照片上的样子还年轻几岁。父亲应该已近七旬，母亲应该也六十多岁了。无论如何，看到他们精力旺盛赋有活力的身姿，萧瑟心下安稳下来。

　　萧乐山抹抹眼睛，赶紧拉着两人朝屋内走去。指给萧瑟看他出生时的床。

　　几人对坐，安雅只望着他笑着流泪，喃喃自语道，“没想到我的儿子长得这么高大、帅气。”

　　萧乐山赶忙起身削了一只大椰子递给萧瑟，“孩子，渴了吧？喝点。”近来他很少说话，这次算是说得比较多的。

　　－－－－－－题外话－－－－－－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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