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想……看看你

　　“多谢陈二哥，我不缺什么，没什么要买的。”陈东方和红岩二哥是同学加好友，所以红岩这么称呼，心里也将他当哥哥一般看待。

　　林廷辉将陈东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道：就说这臭小子那么积极主动地干活表现呢，原来是为了他家漂亮小徒弟！哼，他家小徒弟才十七，鲜灵灵的一棵小白菜还没长成呢，可得扎牢篱笆看住了，不能让猪给拱了。

　　他没容陈东方再说什么，回头向李红岩交待一声，拉着陈东方上车走了。

　　李红岩目送着拖拉机发动离开，忍不住又瞟了眼沟渠那边，却见郑玉书已经在沟渠边蹲下洗漱了，并没有再看她。她心里有一点点小失落，但仍旧是满足和甜蜜的——梦终究只是梦，他就在她不远处，回头就能看到呢！

　　知青点设了食堂，所有知青的口粮放在一起，轮流做饭一起吃。郑玉书打了饭，匆匆吃了，抬脚就往外走。

　　同是建宁过来的知青廖江川诧异道：“你这么快就吃完了？这是要去哪儿？”

　　郑玉书脚步一顿，揉揉鼻子，道：“我可能有点儿热伤风，去卫生室要两颗仁丹丸。”

　　“噢，今年的鬼天气是挺热，往年八月底都凉快了……你快去吧。”廖江川挥挥手，继续埋头吃饭。

　　坐在另一边的女知青里，默默关注着郑玉书的钱云萍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倒是紧挨着她的赵晴低声道：“小郑这些日子都快成病西施了，老是往卫生室里跑呢！”

　　钱云萍脸色有些不好看，硬邦邦道：“这么热的天，他还被分到玉米地里锄草，不中暑才怪。”

　　赵晴看她一眼，撇撇嘴没再做声。

　　李红岩回到卫生室，按照林廷辉的嘱咐，把各种药片、药丸、药散，按照用量取出来包好，并一一注明服用人的名字，然后由她走门串户地送到一个个病人手中。这些活儿不累，但琐碎重复，每天至少要准备三次，需要最大的细心和耐心。

　　正忙着，有人敲门，声音轻缓。

　　李红岩心中一喜，回头看过去，果然是郑玉书站在门口，曲手指敲着门板，眼睛里含笑看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喜悦羞涩加上紧张，让李红岩问了句废话。

　　郑玉书脸上的笑容略深，凝视着满脸欢喜羞涩的姑娘，轻声道：“我想……看看你。”

　　“刚才不是看到了！”李红岩心中欢喜，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郑玉书没再说话，只抬脚走了进来。

　　李红岩微微垂着头，不敢正眼看回去，略略局促道：“你，等一下。”

　　说着话，她匆匆走进里间的药房，只片刻，拿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出来，递到郑玉书面前，“天气热，你把这个放在水壶中，可以防止中暑。”

　　郑玉书捏着纸包里圆溜溜的小药丸儿，禁不住笑了。原来，他的姑娘与他如此默契，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

　　李红岩微微红着脸看向郑玉书，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昨晚，你碰到我大哥了吗？”

　　“嗯。”郑玉书没有迟疑，给了肯定的答复。

　　“啊，大哥真的看见你了，他有没有……为难你？”猜测成真，李红岩还是有些吃惊，然后又担心郑玉书。

　　看着李红岩的一脸关切，郑玉书笑了，道：“没事，没事，大哥挺好的，没有为难我，你放心。”

　　“哦，那……”李红岩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不容她细问，屋外上工的钟声就敲响了。

　　郑玉书凝视着心爱的姑娘，嘴角含笑，低声道：“没事，放心。我走了！”

　　话音未落，廖江川也在屋外叫：“玉书，走啦！”

　　郑玉书拉着李红岩闪到门后，伸开双臂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手，匆匆走了，只剩下李红岩一个人，红着脸站在门口的阴影里，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李红岩和郑玉书的恋情，仿佛被大哥李新国默许了，但她并不敢造次，再不敢太晚回家，哪怕与郑玉书见面，也多是借着卫生室的便利，匆匆说两句话而已。

　　进了九月份，天气终于凉爽起来，除了正午的太阳还有些毒辣外，早晚的气候已经渐渐有了些初秋的凉意。

　　玉米穗子挂上了漂亮的红丝线，大豆的豆荚饱满起来，还有沟边地头的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盘褪了颜色，谦虚地低下了头……

　　眼看着一年的丰收季节就要到来，对于社员们来说，大秋的辛苦季节也即将开始，大队和各小队纷纷召开动员会，进行秋收前的动员，并且要求，若非病重等特殊情况，接下来的秋收季，谁也不允许请假，更不允许矿工，否则请假一天扣两天工分，旷工一天则扣十天工分。

　　社员们在生产队里劳动，辛苦一年，到头来就凭工分来分配粮食和分红。工分扣多了，别说没钱可领，连口粮也领不到，可就要饿肚子了。

　　动员大会隔天，下了工，刚回到知青点，还没来得及洗漱，钱云萍就兴冲冲举着一封信送到他面前：“郑玉书，有你的信。”

　　他写信回家已经快一个月了，距离上一次收到父母来信已经两三个月了，当时，父亲说他和母亲的工作得到落实，即将恢复原来的工作……这些日子，郑玉书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当然，还有他和红岩的感情，他上次写信告诉了父母，他希望能够得到父母的认可和支持。红岩真的是个好姑娘，又漂亮又善良又善解人意，父母见到她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这么想着，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和心爱的姑娘一起分享喜悦了。

　　他道了谢，简单洗了把脸，就匆匆去了卫生室，傍晚一下工，李红岩就要去村子里，给生病的社员送药打针，去晚了就怕错过了。

　　还好，他跑过去的时候，李红岩正背着药箱准备出门，两个人在门口遇上，郑玉书压抑着喜悦，低声说：“等会儿，我去河湾那边的大柳树下等你……家里给我回信了。”

　　怕姑娘害羞推托，他还特意说明了一句。

　　郑玉书写信回家说明他们的事，李红岩是知道的，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也忍不住有些激动和期待——郑玉书说了，只要父母同意了，他就请人去她们家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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