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官谷

　　下午回到片场的时候，小波已经在等着她了。一看到她，小波立刻高兴得手舞足蹈，冲着她兴奋地大喊：“姐，上官哥来了。”

　　她话音未落，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从临时搭建的剧棚中走了出来，他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头发打理得干练整齐，永远是潇洒肆意的模样，露出在外人看来堪称宠溺的微笑，自然而然忽略掉所有人走上前来拥抱他，仿佛眼中只看得见她一个人的深情男友。

　　“男朋友很黏人啊，千里迢迢来看你，佐伊。”导演当着众多群演还有副导的面打趣她。

　　“就不能正经一点吗，郑导，我下一场戏什么时候开拍？”

　　佐伊一向为人随和，现场立马被唏嘘声淹没，有人甚至大胆地喊：“佐伊害羞喽。”一个群演敢在女主面前这么口无遮拦，这在演艺圈还是少有的事，不过，也由此可见佐伊的随和。

　　佐伊不置可否地笑笑，看着导演，等待回答。

　　“还有大概半小时吧。”导演回答。

　　“够了。”佐伊冲着黎明笑得粲烂又邪恶，像是转瞬即逝的昙花，双手抱胸，她说：“千里迢迢地赶来，想必是来对我说情话的吧，那应该悄悄地说。”

　　佐伊率先向自己的房车走去，上官谷笑得眼睛中布满了星星，在众人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强烈的爱意，不顾大家的愈演愈烈的唏嘘声，小跑着跟上去。

　　“去我的车吧，我有东西要给你。”上官谷说。

　　上官谷拿出一个崭新的包，一看就价值不菲，递给佐伊。

　　佐伊倒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没来由地就是一句：“我同意。”

　　上官谷微愣，相处这么久，虽然本该习以为常，但是他还是经常被她的开门见山弄得毫无厘头。

　　佐伊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他，微微撇嘴，说：“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想要去看你你说自己生病怕传染给我，邀你逛街你永远在开会，请你吃饭你永远在加班，甚至连陪我参加慈善晚会这样你从不缺席的场合你都凭借出差繁忙这样下三滥的借口搪塞过去了，这次还特意跑来边陲小镇来美其名曰看望我，你都这么努力了，我要是再不稍微捧场一下，岂不是太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了？”

　　望着她那挑衅般的挑眉，上官谷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每次都被她的出其不意搞得意乱神迷。他提醒自己，分手才是正事，别胡思乱想了。双手交叉，他轻而易举地转换到自己玩世不恭的少爷形象上，他刻意避开分手的事，挑拣着能提高自己风度的话说：“我不会亏待你的，条件你随便挑。”

　　“条件的事，我想好之后会和你说的，现在没空。暂时先保留，当作你欠我的人情。”

　　“好，那么，分手愉快。”他冲她友善地伸出手。

　　她象征性地触到他指尖后，立刻松开。

　　“什么时候走？”她神闲气定地和他唠家常，好像刚刚分手的人不是她而是别人。

　　“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陪你吃过晚饭，晚上的飞机回北京。”

　　“嗯。这次你来的事不能太招摇，以我经纪人那样的拗脾气，之后为了维护我的声誉之类的，保不准她会请你参加公开发布会。如果这次你来的动静太大，以后媒体方面，琳达会不好应付。”

　　“放心吧，交给我。”

　　回到片场，小波立刻一脸坏笑地凑近佐伊要八卦，“说什么甜言蜜语了，老实交代。”

　　“无外乎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呗，能有什么新花样？”佐伊故作嫌弃。

　　“呀，在单身狗面前炫耀，真是讨打！”小波作势就要举起手，拳头在半空中落入佐伊的手掌心，佐伊顺势毫无形象地搂住她的脖子。

　　佐伊刻意压低声音：“逗你的，帮我保密，我分手了。”

　　“什么！”果然，心中藏不住事情的小波已经尖叫出声。

　　佐伊无奈地抚额，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翻白眼，“你要是不想让我分手的消息成为明天的头条，你就给我小点声。”

　　小波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小心翼翼地说：“你疯了吧？要是琳达姐知道你未经她同意竟敢分手，她一定会杀了你的，到时候爆发的就是第四次世界大战啊！你太心狠了吧，竟然伤及无辜！”

　　“放松，放松，有你在，第四次世界大战不会爆发的。”佐伊调皮地眨眼，安抚性地拍着她的后背，如同主人安慰自己躁动的宠物猫。

　　“那接下来怎么办？”小波孩子气的眼睛中露出了肃杀的凶狠，额前碎发也为她增加了一丝戏码。

　　“装呗，这事儿我不是最拿手嘛。”

　　于是拍戏空档，小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佐伊将水瓶递到上官嘴边，笑得人畜无害，“上官，多喝水。”上官谷也是美目传情，暗送秋波，只要一拍完，上官谷立刻万分心疼地用遮阳伞撑起佐伊头顶的一片天，十足一个护妻狂魔。而片场的一众小白，从群演到导演，无人不一副“啊，果然是才子配佳人，这才是爱情。”的狂热表情。小波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禁不住想要仰天长啸：“神啊，救救孩子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送走了上官谷，佐伊开车回到旅店。站在窗户前面眺望小镇远处的灯火时，佐伊心中想的竟不是与她刚刚分手的上官谷，而是那个她寻寻觅觅十年才偶然出现的人。她和上官谷之间没有爱情，他们的关系在上官谷看来，充其量不过是他众多交易中微不足道的一桩小事，在佐伊看来，顶多也就是她深不见的恋情海洋中的一抹涟漪，在经纪人琳达看来，估计也就算是一次完美的拍拖。只要各自觉得利益达到了最大化，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但是，那个男人不一样。

　　佐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原来，长大后的黎明会是这个样子。少年时清秀的脸庞早已随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精明世事的眼睛还有棱角分明的脸庞。

　　将手放在胸口以更好地感受自己有些混乱的心跳，在这一刻，尽管知道自己这样又恶劣又卑微，她还是忍不住问自己：倘若我以现在的模样搭乘时光穿梭机回到十年之前，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同？他会不会突如其来地没来由喜欢上那个没头脑的自己，她们会不会就此平息，不再针尖对麦芒地对自己步步紧逼，我们是否就能在最好的年纪里越过生命中最大的陷阱？

　　洗过澡后湿哒哒的头发散在她的耳侧，黑夜中，她的眸子亮如星辰，她的唇边不知不觉勾起一抹冷笑，可是，一切真的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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