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沐念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事实上，她高估了自己厚脸皮的程度。
莫寅一大早就出去，沐念一整天待在家里，除了吃饭的时间，都在想着到时候怎么开口，想了无数的办法，好像都行不通。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是在伸手向莫寅索要，她就浑身不自在，上学时候的她，连向她父母要生活费都难以开口。
沐念坐在后花园的竹椅上，看着眼前的绣球花丛，自言自语道：
“我真的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过了不久，前厅传来一阵嘈杂，随后急切的脚步声响起，离沐念越来越近，直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来，脚步声才停止。
“你就是和阿寅结婚的人？”
沐念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穿着讲究的中年女人，用她那与自身着装全不相配的凶恶的眼睛，直直地瞪着沐念，表情是极度的愤怒。
沐念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看向中年女人旁边的王姨，看向她一脸的无奈。
“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沐念站起身来同对方打招呼，想尽量表现得礼貌得体，所以她的脸上勉强挂着点笑。
中年女人急切朝她走过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不由分说给了她一个大耳光。沐念先是震惊地呆愣一下，脸上随即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恢复神智，伸手捂上了自己被打得发红了的半边脸。
“你这种女人，也配和我们家阿寅结婚。看不出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威胁我儿子娶你的？还害得雅芸匆忙出国。告诉你，不论你多有手段，你都休想分到我们莫家一分钱。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自己没本事赚钱，就想着嫁入有钱人家捞一笔。我告诉你，没门，你现在，就去和阿寅把离婚手续办了。”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
沐念从对方的话里听出来了，意思是她眼前的这个人是莫寅的母亲。可她见过莫寅父母，所以她认定眼前的这人是假冒的，因此语气里多了一分理所当然之意。
“听听，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敢和阿寅结婚。也不看看你那一副穷酸样，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不知道，一个人的气质是天生的吗？就算你穿上再贵的衣服，都掩盖不了你那乡下人的本质。我是没资格管你，但我是阿寅母亲，我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你不是莫寅的母亲，他父母我见过。”
沐念其实很在意对方说她身上的那种本质，但她不愿承认，也不想在此多做口舌之争，而是想在别的地方，保住自己的尊严。
中年女人被气笑了，拉着沐念的手放开来。
“就他请的那两个演员，你也信？像你这种出生，还有你家那些情况，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答应和你们家结亲。”
沐念仿佛忘了脸上的疼痛，她认真地看向中年女人，急切地问道：
“你说什么？演员？”
中年女人正欲开口，莫寅匆忙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大声喊了一句：
“妈，我们出去说。”
沐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那也就是表明，这个女人说的一点也没错，她是真正的莫寅的母亲，而她之前见到的，是莫寅请来的演员。难怪当时那两夫妇对他们家态度那么好，轻易就答应了她和莫寅的婚事，原来一切都是莫寅安排好的。
“阿寅，你来的正好，我要你立刻马上，和这个女人离婚，然后把雅芸接回来。”
“我们先出去说。”
莫寅走过来拉住他母亲往外走，仿佛丝毫没在意沐念看他的眼神。
“就在这里说不好吗？”
“您就听我一次吧。”
……
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沐念才无力地颓坐到椅子上。
这样的场面好熟悉，梦里，她和他的关系也是这样不被他的父母认同，没想到，连现实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可他为什么要骗她，甚至不惜找人演他的父母，难道真的只是像林雅芸说的那样吗？现在看来，那时的她多天真，就算是和莫寅结了婚，他的父母不同意早晚也会离婚，有必要像这样陪着他出演这短暂的戏剧吗？可她现在，又能怎么办？
大厅重新回归安静后，莫寅终于回来到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母亲刚才做得太过分了，我替她向你道歉。你的脸，没事吧？走，我带你去敷点药。”
莫寅走过来拉沐念的手，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甩开了他。
“为什么要骗我？”
“这些待会儿再说好吗？你的脸肿的厉害，还是先处理一下比较好。”
莫寅再次试图去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你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你母亲说的对，像我这种贪财的人多的是，为什么一定要选我，不过是假结婚而已，选一个门当户对的，至少你家人不会这么反对。”
“你为什么总是用最深的恶意来揣测我对你的心思呢？”
“因为我根本不值得别人的好意，如此大费周章的计划，于我而言，只有坏的一面能令人信服。就像，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同学聚会上你的告白是出于真心，你们只是在看我笑话而已。”
“为什么不试着往好的方面想？”
“因为我怕失望。”
“我现在，认认真真地告诉你，同学聚会上我对你的表白是真心的，没有一句假话，对你的喜欢也是真的，我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安排这一切，都只是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而已。从我们在医院相遇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做了这一切的计划。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你还能想出什么更好的解释吗？”
沐念目瞪口呆地看着莫寅的双眼，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哪怕一丝的闪躲，她都能立刻从即将陷落的梦境中醒来，可无论她怎么挣扎，她再也逃不了，因为已经太迟了。
莫寅吻她的时候，她安静地站着，完全不像上次，她没有一点想抵抗这温柔的意思。这种感觉，她触碰到了，被迷醉了，突然就想这样到永恒，不论是在天堂还是地狱。
后来，沐念才想起来问他母亲的事，如果是之前，她可能做到潇洒离开，现在，她不得不在意他的家人，因为在意他。
“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你还不相信我吗？”
“可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高中的时候，你也会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而放弃暗恋我吗？”莫寅笑着反问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我就什么时候知道的。”
“怎么可能？”沐念觉得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要我说出来吗？原因就是，你每次看向我的眼神都太炽烈，我想不发现都难。”
沐念竟然没有因为莫寅的话羞愧得无地自容，因为她想到了之前，她曾质问过他的一个问题，那时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现在，她依旧想知道那个答案。
“那你，为什么，在毕业以后从来不试图联系我。”
“那个时候，我经济不独立，我能想见，你和我在一起会受到多少阻挠。同学聚会时我也本不打算说的，可一见到你我就没忍住，怕失去了那次机会，就再也见不到你。不过，也幸好你拒绝我了，我们才能再次相遇，不是在错的时间，而是刚刚好。”
以前，沐念的室友总是说她不解风情，她们曾经一起看过几部爱情电影，她总是对里面的男主角太会说话有些许反感，认为他们是油嘴滑舌颠倒是非，嘴上说得好听的人，做事不一定好看。
现在，她也惊讶，自己竟然就这样相信了莫寅的话。或许，也不只是她对他的感情使然，可能还是因为他说的实在天衣无缝，她根本没办法挑出一点毛病来。
两人互道晚安之前，莫寅说明天带她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农场果园之类的，她没有立刻回绝，但她已经决定要拒绝。
和莫寅之间的误解消除后，沐念却对他母亲的话无法忘怀，他母亲说的话像锋利的剑，像闪光的针，在夜晚开始不停地刺进她的胸口，但她没想过反驳，因为他母亲说的全是事实，她无法改变的事实。
第二天早上，两人吃过早餐就出发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一路上莫寅都表现得很兴奋，简直比沐念本人还高兴。沐念不忍心打扰他的好心情，所以迟迟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刚才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
“可是我觉得位置偏了点，再看看其他的吧。”
之后，他们又接连看了好几处，都被莫寅以各种理由淘汰了。
“有的环境不好，有的距离太远，想找一处合适的，还挺难的。”
“没关系，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沐念其实很希望莫寅就此打住，没有合适的正好，她还不用绞尽脑汁想怎么开口了。
“还早呢，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果然，两人在回家的路上，就看到了一个不错的果园：规模不算大，但里面种的水果看起来很不错，关键是还有一片空地，正好可以用来种花草。莫寅最看中的，当然还是离家近。
“这样，以后我有时间，也方便过来帮帮忙。”
回到家后，莫寅就准备给陈助理打电话，让他去把手续办好。沐念终于还是没忍住，阻止了他。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农场吗？我觉得这个很不错啊。”
“我暂时不想要了，等以后再说吧。”
“为什么要等呢？现在就可以实现你的梦想，我想看到你开心的样子。”
“我，不想用你的钱了，还有，我家房子的钱，我也会还给你的。”
莫寅刚才兴奋的情绪立马消失不见，他疑惑地看着沐念，想搞清楚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但我的脸皮还是一样薄。特别是确认对你的感情，因为喜欢，所以不能放下自尊。如果我的内心允许我依赖你，我一定会选择这样做。但我想和你在一起更长久，所以不能任由心底黑暗的地方滋长。我想，如果可以在你面前保留我的自尊，受再大的委屈我也可以接受，因为，至少在内心深处，我们可以是平等的。”
沐念急切地解释，她生怕莫寅误会伤心。在看到他重新缓和的表情后，她终于如释重负。
“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也不要完全把我推开，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沐念笑着点了点头。她决定重新开始工作，靠自己的努力去追逐梦想，现在同之前的她不一样的地方，也许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能在她身边支持着，即使只是精神上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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