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难不成是曹让又来了？
妙倾身上一凛，赶紧坐起来，披上件衣服，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这才觉得有了些安全感，下床走到门口。
她从猫眼往外一看，居然是虞泽。
妙倾松了口气，把门打开，有点无奈地问他：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十二点三十七分，”虞泽准确地回答了她的问题，露出可怜的眼神，“我睡不着。”
“可是你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让你睡着啊，”妙倾往外看了看，走廊里没有人。她抓抓脑袋，让开门口，“你还是先进来再说吧。”
虞泽进了妙倾的房间，坐到门口的沙发上：
“你是我的助理，我只能找你帮我。”
这倒是真的，助理的职责就是帮艺人解决他们乱七八糟的问题。他睡不好，就会影响明天的拍摄，影响了拍摄，就会影响他以后的前途，影响了他的前途，也就影响了她老爸的前途……无论如何，她总还是要竭尽所能帮他的。
妙倾坐在他对面：
“你要我怎么帮忙？”
虞泽没说话，却先垂下了眼帘，似乎难以启齿。妙倾极少见到他这种样子，不由得心里警铃大作。
她认识虞泽也已经有几天，从她第一次见他之后就意识到，这个人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这样无害。
温柔腼腆只是一种伪装，他做出这幅样子过来找她，绝对是要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该怎么说呢，虽然明知他是八成是装的，可看着他这模样……她又怎么可能拒绝？
妙倾吞了一下口水，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紧张地等待。
虞泽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抬起眼睛看她，小声问：
“你能……呃……就是那个……把你的睡裙借我吗？”
“哈？”
妙倾的表情有点崩坏。
虽然她已经对他可能给出的答案有所准备，但她实在没能想到他居然是要来说这个。
看见妙倾的表情，虞泽赶紧补充：
“我的睡裙来之前忘带了。”
这个理由实在有点站不住脚。
妙倾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说过的话：
“你不是说过……你只在非穿不可的情况下才穿睡裙？”
虞泽点了点头，神情郑重：
“现在就是非穿不可的情况——如果没有睡裙，我是真的睡不着。”
居然问女孩子借睡裙穿，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可他的理由似乎又很正当，现在已经是半夜，要临时去买，大概也来不及了。
妙倾知道他是穿睡裙的，她看了看他的表情，觉得他大概不像是在说谎……
有谁会能想得到说这种谎啦！
妙倾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自己，看着他惨白的面孔和乱蓬蓬的头发，到底是心软了。
她抿着嘴唇看了他半晌，终于勉强说了句：
“行吧，你等着。”
她把他推出门去，另外找了一件可以当睡衣穿的衣服换上，然后把脱下来的睡裙交给了他。
“喏，拿去吧——要记得还我哦！”
虞泽接过她的裙子，向她一笑：
“多谢你啦——”
妙倾尴尬到不行，乒地一声关上了门。
虞泽咽下没能来得及说出口的半句再见，看看手上的裙子，想起妙倾刚才的表情，噗嗤笑出了声。
他拿着睡裙回到自己的房间，所幸一路上没有碰上什么人，也就并没有
等回到房间，虞泽换上了妙倾的睡裙。
妙倾的身材比他小很多，好在睡裙这种东西大多是均码，宽宽大大，就算他一个大男人也能套得进去……虽然确实有点紧。
虞泽相貌秀美，平常他穿女装时，即使不化妆也很好看。不过这一次，他穿着妙倾的睡裙，就显得格外不协调，甚至有些……可笑。
虞泽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的模样，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迷惘。
长久以来，虞泽一直习惯于在私下里穿女装，他对自己很了解，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么穿，并不为此感到羞耻。不过，当他把妙倾的睡裙穿在身上时，虞泽意识到，他此前可能从来没有觉察……在某些层面上讲，他可能真的是个变态。
至少，如果不考虑动机只探讨行为，只有变态才会干出他现在正在做的这种事。
刚才在妙倾面前，虞泽说了谎。
至少，没有完全说实话。
他平常心情不好的时候，确实会更倾向于选择穿女性的睡裙入睡，但硬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睡裙就完全睡不着。
虞泽来剧组时没有把睡裙带来，并不是因为忘记了，而是出于保密的考虑。剧组这边人多眼杂，他毕竟是个偶像，如果他穿睡裙的样子被人看见，传出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别癖好，或许会影响他的商业价值。
他做出的一切决定都从理性角度出发考虑，只有今晚，他心思烦乱睡不着，一时冲动就去做了奇怪的事。此时他站在这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
掰着手指头细数，他与她相识，到现在也还不到半个月。
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那场雨，或许是因为她那时候的表情，或许是因为她初与他相识之时，猝然经历的痛苦。总之，似乎从那时候起，她就在他心中占据了一个特别的位置。
他想要和她见面，想要和她接触，想要她面前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
然而虞泽也发现，在她面前展现自我，比他想象中难。
他早就习惯于戴着面具生活了。对虞泽来说，爱豆的人设是他生存下来的必需品。从每天早晨起来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起，他都会自动地套上爱豆那层看不见的人偶皮，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扮演那个完美的虞泽。已经设定好了的爱豆虞泽人设实在太好用，他早已习惯无论何时都戴着假面，即使想要把内心披露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有时候甚至会选择最糟糕的方式。
辗转难眠之后，他在冲动之下，去向妙倾借了睡裙。
这算是在她面前展现真实的一面吗？虞泽自己也说不清。他本来也明白，人不该单方面期待别人无条件的包容自己，但他就是想要看到她的反应。
她会把睡裙借给他吗？会生气吗？会害羞吗？还是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呢？
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虞泽都想看，他激动紧张又害怕，到底是在她面前把话说了出来。
结局出人意料。
她害羞，生气，觉得莫名其妙，但到底还是把她的睡裙借给他了。
虞泽对镜欣赏完自己穿妙倾睡裙的样子，转身扑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低低声发出尖叫。
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这天晚上，虞泽兴奋又激动，很快就精疲力竭，最终昏睡过去。妙倾借给他的睡裙，到底还是起到了帮助他入睡的作用。至于妙倾自己，在见到了虞泽之后，总算摆脱了曹让带来的阴影，也安心地睡着了。
她本想第二天晚上就去把她的睡裙要回来，可是随着拍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白天的工作变得格外累。虽然妙倾只是帮艺人端茶倒水递小风扇卷裤脚的小助理，每天结束的时候也已经累到精疲力尽，也就把这事儿忘了。
整个剧组里，大部分工作人员的状态跟妙倾差不多，只有几个主要演员的气色看起来格外好。妙倾一开始以为是化妆的效果，后来才发觉好像不止如此。
虞泽暂且不提，这几天里，江雪绯和曹让之间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好了。
这两个人每天化妆一起来，中午吃饭也是一起，拍摄结束之后，别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他俩居然还有精神一起去吃夜宵。
最近在拍的戏主要都是他俩的对手戏，曹让饰演的男二，属于霸道总裁类型的男性角色，喜欢女主却不懂尊重，总是违背女主的意愿与她进行一些肢体接触。
而女主角最初在男二的猛烈追求之下也有些动摇，直到她发觉男二骨子里并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平等的人看待，这才下定决心和他一刀两断。
这天拍的这场壁咚戏，正是标志着女主角开始醒悟的关键情节。从一大早就开始，拍了好几条也没有通过。江雪绯和曹让之间的气氛好到不得了，传达出来的情绪完全偏离了主线。
导演有点暴躁:
“雪绯呀，就算曹让确实好得不得了，现在他是在强迫你，你能不能别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导演说完了这话才好一点，总算把这条勉勉强强拍过了。
前几天妙倾还担心曹让会再来纠缠她，这两天看着他和江雪绯耳鬓厮磨的劲儿，不免大大松了一口气：
曹让既然搭上了江雪绯，也就不会再把她这个小助理看在眼里，她这下总算是安全了。
不过有件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相貌，才能，还是红的程度，江雪绯都比曹让高出好几个层次，况且曹让那人品，江雪绯虽说不一定亲眼见过，同在一个圈子里，大概也不会完全不知道。
虽说江雪绯的性格也有点讨厌，可这样一个大美人居然跟曹让黏黏糊糊，还是让妙倾觉得十分可惜：
“她为什么就能看上曹让呢？”
虞泽向她露出一个深知内情的微笑：
“你别看曹让这样，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
“什么？他还有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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