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解脱
衔蝶看到不远处地上的身影，跑了过去。
司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烈火将他烧的不成样子，他甚至无法动弹，就这样僵硬的躺在地上。
“你疼不疼啊。”衔蝶带着哭腔，她没想到灭蒙鸟下手这么狠。
羽涅蹲下来，甚至不敢碰他：“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修罗族他被视为是最低贱的人，谁都可以来踩他两脚，他的一生除了母亲，从未有人帮过他，以至于现在，除了不敢置信外，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我朋友，我自然要帮你。”司羽的话已经不成调子。
羽涅这才迟钝的拉起他的手：“你放心，我带你回修罗族，我去求他们治好你。”
司羽僵硬的想要扯一扯嘴唇，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看着衔蝶：“带我回家，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羽涅闭上了眼睛。
衔蝶大哭，羽涅也红了眼圈。
玄一这才走来，默默的坐在一旁，开始诵经。
被灭蒙鸟烧过的东西，风一吹，就变成灰散开了。羽涅和衔蝶疯了一般的想要聚拢，奈何收效甚微。
没人告诉他们，小世界的人逃避规则，出来人间，若是死在人间，那便是真正的灰飞烟灭，再无轮回的可能。
衔蝶不死心的跑到图南身边，摇晃着图南：“图南你快醒醒，你一定有办法救司羽的对不对，他是小世界里的人，你一定能救他。”
图南此刻正在自我消化从白易宸身体里吞噬的能量，对外界的一切都感知不到。
衔蝶大哭，推着羽涅：“你走，都是你这个臭修罗惹的祸，自己没本事还要朋友为你付出代价，你快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她化为小黑的模样，蜷缩在图南怀里，埋着脑袋，再没出声。
羽涅恍惚的走了，他眼圈通红，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司羽的死让他明白了，在这里，弱者只会被欺凌，只有强大才是永恒的真理。
他若想报仇，就只能不记一切代价的变强。
没有告别，羽涅带着剩下的族人，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白易宸看着这一切，心里沉甸甸的，虽然从小世界出来的人都曾是罪大恶极之人，可是这一路上，几人的相处还历历在目，他想或许司羽也有那么一瞬间，是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后悔过的。
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替妖邪着想，甚至动了情绪，他赶紧饮下一瓶清心酿。
图南还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白易宸不由的想要伸手替她探一探脉搏。
只是奇怪，这人分明呼吸均匀，可是却没有脉搏，宛如死人一般。
附身想要听一听心跳，片刻又觉得这行为不妥，白易宸只好放弃，给图南挪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坐在一旁等待玄一。
他想，或许图南不是人类，没有心跳也不足为奇。
这般等了一个时辰，玄一终于起身走了过来。
“我已尽最大的可能将其超度，免去他灰飞烟灭之苦，可堕入轮回，只是身背血债之人，极大可能进入的是畜生道。此后，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玄一说。
白易宸略有惊讶，一路上他未曾见过玄一的法力如何，却没想到他这般轻松的就改变了司羽灰飞烟灭的命运。
白易宸问：“你明知他曾是大恶之人，却还要替他超度，甚至送他去轮回。这是为何？”
玄一说：“我佛慈悲，众生平等。我只是换一种方式让他继续赎罪，也是给他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盼来早与来迟。
这个道理白易宸如何不懂，只是万事万物都在改变，有的善人变恶，有的恶人从善，这其中种种因果又有几人能够说清呢。
白易宸没再纠结，他只要掌握好自己心中的这杆秤。
“她这是怎么了？”白易宸问。
玄一回答：“无妨，再过两个时辰，檀越自会醒来。”玄一偏头看向白易宸：“你可无碍了？”
白易宸以为玄一问的是灭蒙鸟刚才的攻击有没有伤到他，他摇摇头：“无碍。”
玄一没说，有疾时，清心酿帮助白易宸祛除心中杂念，从而不妄动情绪；而无疾之时，清心酿则会压制情绪，将心中万千心绪压在心底，不见天日。
两人静默无言，默默修炼，等着图南醒来。
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图南就醒了，她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有着焚烧过的疼痛。就连呼吸都疼的她忍不住的哆嗦。
早知道就不帮他了！
图南刚醒，玄一就立刻过来把脉：“没事了，修养一两日就好了。”
图南憋嘴：“可是我好疼啊。”
玄一无奈的笑笑：“这就是你逞强的后果。”
图南不敢犟嘴了，她很清楚只有玄一在生气或者不开心的时候，才会不称呼自己檀越。
她讨好的笑笑：“没事了，咱们什么时候返回人间啊，我想吃肉了。还有旁边这家伙怎么又没反应了啊，不会是又又又昏迷了吧。”
“我清醒地很。”白易宸回答，刚才只是在闭目修炼而已。
“哦～”图南没好气的说。
几人这就上路，准备找到龙鱼就此返回人间。
玄一一路上将司羽的事情讲给了图南，图南并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要是她说她其实是有些羡慕司羽能够说解脱就解脱的，必定会遭来玄一的一顿说教，所以她选择闭嘴。
回去的路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三人用顺路捡到的灭蒙鸟骨头修好龙鱼后，在当天晚上就出海了。
玄一和白易宸在前面划船，图南看着怀里一黑一白两个小家伙，眉开眼笑。
她终于！终于完成了第一个任务！
等她回到人间，就立刻甩掉白易宸，和玄一爷爷一起出发去完成第二个任务。
图南在无望海上悠哉悠哉的摇着脑袋，心情好得不得了。
就这样十日时间眨眼过去，三人毫发无伤的回到了海边，将龙鱼隐藏好之后，迎着无望海边万众瞩目的眼光，回到了人间。
刚一回到宛萼山，图南就拉着玄一的袖子对白易宸说：“你的事情既然已经完成了，那我们就此别过，我们还要去找爷爷，以后有缘再见啦。”
白易宸想起图南曾经说过的话，向玄一道别后，拂袖离去。
图南一脸莫名：“他怎么还生气了……”
玄一但笑不语，两人准备一同回去哑村找爷爷。
白易宸御剑回到奉天馆时，脸色不是太好。
明明在无望海上的时候，一路上三人的气氛都很好，他想不明白，图南为什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她语气里想要甩掉他的意思，真当他听不明白吗。
今天是馆里的小师弟们月考的日子，几个师叔的弟子都聚在一起，十分热闹。
白易宸从天而降，眼尖的允朵和允一就冲了上去。
“哎哎哎，都让开点，别围着我亲爱的大师兄，大师兄刚从海外回来，此刻必定很累了，没有时间招呼你们这些小魔头。”
一听大师兄是从传说中的海外回来的，人群不停的惊呼。
“哇，大师兄可真是厉害。”
“听说这次是大师兄第二次去海外了。”
“真的吗！大师兄这么英俊神武，又功法高深的人，也不知道会找到一个什么样的道侣。”
人群中闷哼一声：“哎呀你打我头干嘛，打头不长个啦！”
“教你胡说，大师兄找个什么样的，也轮不到你这上课还流口水的小屁孩！”
四周都是打闹声，白易宸不禁莞尔。
允朵和允一陪着白易宸径直走去奉师的房间。
白易宸问：“馆长可在？”
允一回答：“馆长和几位师叔担心师兄回来受伤，这段时间都没有离开馆内，就等着师兄你回来呢。”
白易宸点头，心中一片暖意。
白易宸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莲清正在和百慧打闹，两人没个为人师表的样子。奉师和青岭两人一边下着棋一边含笑看着热闹。
见到白易宸进来，几人立刻起身，莲清更是直接上手：“哎呀我来好徒儿，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啊。要是受伤了千万不要强撑，我们几人最近可找到不少可以大补的药……”
“你怎么啰里八嗦的，易宸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身体应该是无恙。”百慧貌似嫌弃的拔开莲清的手。
奉师和青岭一人一只手，反复的确认白易宸的状态。
两人长呼一口气，这才将嗓子眼的心放回了原本的地方。
“你们两个还不快去准备给你大师兄接风洗尘的东西来，今晚就在我这里吃了。”奉师冲着允朵和允一说。
莲清冲两人眨眼：“快去快回，不然就听不到你师兄在海外的际遇了。”
两人点头，跑的飞快。
白易宸行完礼，这才坐下准备将最近的事情告诉几位师叔，没想到片刻的功夫允朵和允一就跑回来了，接风洗尘的吃的倒是没见到，就看见允朵自己抱着一大堆零食，和允一坐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几人无奈笑笑，白易宸将近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奉师问：“你最终没有找到灭蒙鸟之心，你可后悔。”
白易宸：“并不后悔，日后若再有其他机缘，我再去寻找，馆长放心，几位师叔的教导历历在目，绝不敢忘却，修道之路道阻且长，我也绝不会半途而废。”
青岭说：“易宸是不愿意背负着人情债，况且又是妖邪之辈，我觉得他做的对。”
莲清：“没错，我刚找到了更好的药材做清心酿，效果要比之前的还要好，易宸只要定时服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以后我们再找机会去海外就是了。”
就连百慧也说：“是啊，难得平安回来了，就先不要再去冒险了，你们想想青崆师兄。”
“咳咳”几人连忙咳嗽，莲清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俩就知道吃，准备的吃的好了没有，你易宸师兄出去这一趟回来都瘦了。”
允朵回答：“小七他们马上就端上来。”
白易宸这才明白，以往几位师叔对自己的师傅闭口不提，就算是他追问也只说是被妖邪害死了。但其实他们几位，心中也是知道真相的。
白易宸没再说话，不一会允七就和其他的师弟师妹们一起将准备好的餐食端了进来。
大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度过了一个十分温馨的夜晚。
席间奉师问白易宸之后又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宛萼山还是要出去游历。
白易宸只说还没想好，先休整几日再做打算。
回到房间后，白易宸躺在自己的床上，福至心灵般，图南曾经的话就浮现在了耳边。
“你是真心要和我做朋友吗？是自愿的吗？我可从来不强人所难。”
他猛地起身。
他想好像自己还没有亲口回答图南这个问题，思忖片刻，他起身向屋外走去。
院子里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白易宸弯了嘴角：“出来。”
允朵和允一傻傻的笑：“大师兄～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呀，能不能把我们也带上，在馆里重新写《万民录》这段时间都把我俩给憋坏了～”
白易宸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看师兄没有立刻就要拒绝的意思，云朵赶紧表现：“好师兄！我们绝对不会惹出什么乱子的，就跟着你出去转一转！”
白易宸装腔道：“跟好了，要是敢给我惹乱子，就再没有下一次了。”
两人：“师兄最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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