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夜探（3）
“天元人都是骗子，王子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他，应该立刻撕裂他的嘴，挖出他的眼睛，咬破他的喉咙！”
虽然身量小，也就一米二三的样子，但是面目老气，有沟壑攀延其上，该是与巴亚特大塔差不多年纪。
“人不大，心思倒挺歹毒。”云绾兮合起折扇，冷眸俯视着那人。
即使云绾兮坐着也比那人高出一头之余。
“王子，杀了他。”那人叫嚣。
“杀了他，杀了他。”其余人皆怒而附和。
云绾兮神态自若，周身气势逼人，在摇曳的烛火的映照下，一时间竟似有光华流转于其身，灿耀夺目。
“杀我？这可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我能放倒一个怎么不能确定我能不能再放倒四个，看是你们放消息快还是我杀人快！”云绾兮掷地有声，坐直身子，“本公子来是带着诚意的，不忍看你们到处花重金找我，喀尔喀部现在也是天元王朝的人，本公子总要给客人几分面子，虽然喀尔喀部在天元王朝的风评一直不好，但是我本以为喀尔喀部怎么也是来了个王子，会懂大体，识大局，没想到也是如此的宵小之辈，即使如此，我看我们之间也就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了，你们也不必再花心思费金钱找本公子了，是不会再有人给你们真正的消息的。”
话落，云绾兮愤然站起身，欲向外走。
“浊世公子。”巴亚特大塔连忙起身站在云绾兮面前拦住她，一手握拳放在胸前，弯腰低头，行了一个礼，“是我的部下不懂事，对公子多有不敬之处还请原谅，还望浊世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坐下来，我们正式的细细详谈。”
“是你们要赶本公子走的，现在又要本公子回来。”云绾兮手中折扇潇洒一甩，侧过身子，头颅高傲的扬起，“异邦客人的面子本公子已经给了，是你们不接，再纠缠下去若是惹得本公子生气了，相信我，你们在天元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云绾兮微微一笑，却满是轻蔑与不屑，似是对眼前的乱景感到烦躁，紧紧只是被打扰的不耐，没有丝毫怯懦，“告辞。”
云绾兮刚越过巴亚特大塔，刚恢复了一点的博尔济吉特就“砰”的一下跪在了云绾兮面前，“是我不尊重浊世公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可以任浊世公子处置但是请浊世公子能够留下。”
“砰砰砰。”三声磕头声。
云绾兮唇角轻勾，她一提条件这些人就默契的想给她个下马威，一出出的戏唱下来，巴亚特大塔只是放纵，他也想探探她这个传说中的浊世公子到底有几斤几两，只是试探不是那么轻易的，也要付出些她想让他们付出的代价。
不过里面她倒是对这个博尔济吉特有点兴趣，为人表面看着粗犷，莽夫一个，实则心思细腻，惯会察言观色，而且能屈能伸。
巴亚特大塔一个沉默，浓密的胡子一抖动博尔济吉特就知晓了巴亚特大塔的想法，做了巴亚特大塔手中的那把剑，待局面压制不住之时，不顾之前的羞辱和溃败，立即放下高傲和尊严跪在她面前为他的王子求情，总能做主子心中最满意的那一个。
这样的人若是跟对了主子，必成大器。
“任凭本公子处置？”云绾兮重复道，尾音上挑，意味不明。
“是。”博尔济吉特声音浑厚，不假思索。
“你刚才说刑罚，你知道天元王朝的刑罚有多么残酷么？”云绾兮问道。
“知道。”
“好啊，那你......”云绾兮话未说完便被巴亚特大塔截了过去。
“浊世公子，我很感谢你今日前来，但是博尔济吉特是为了我，若是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我的部下听得都是我的命令。”
她就说像博尔济吉特这样的人怎么会跟着一个愚笨的主子，一个知道维护部下的主子已经能够相抵主子的一部分聪明才智了。
“好啊，我本来已经想好了交易的内容，现在我要重新思考一下了值不值得了。”云绾兮道。
“请。”巴亚特大塔指向一侧的方向。
一个圆桌，正对做着云绾兮和巴亚特大塔，其余四人分别站立在巴亚特大塔的身后。
云绾兮一直都喜欢做主导的那一个，从不喜欢被动，在任何时候。
“请尝一下，听说是只有天元皇帝......咳咳......皇上才能喝到的茶，赏赐给我了一些，刚才看浊世公子该是喜欢喝茶的吧。”巴亚特大塔亲自为云绾兮斟上了茶水，道。
“多谢王子抬爱。”云绾兮理所当然的端起巴亚特大塔斟的茶，品尝了一口。
舒心赞叹道，“不愧是皇上专享的茶，果然浓郁香醇，回味无穷啊。”
虽是如此说，不过接下来的时间云绾兮没有再碰那盏茶，不是担心巴亚特大塔会下毒，他们还没那个胆子，而是那茶她是真的看不上。
皇帝深居深宫，能见到的最好的东西也是别人呈上去给他的，不若云绾兮，天大地大，她回去自己找寻最喜欢的东西，比如她最喜欢的雾春芽。
“公子该是知道我的情况吧。”巴亚特大塔试探道。
云绾兮一笑，“我知道王子的意思，既然王子诚意至此，我也就不妨免费给王子吃个定心丸，在下混迹江湖多年，也只是各种的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是王子在找我也知道是为了我手中的一样东西，其余的再无其它，也不知王子的用途，我只管卖货，别的再不会相问，其实王子做事情很隐秘，我也是因为近来心情不好，到处乱跑恰逢遇到了王子这件事情，若说还有其他人有浊世这个运气，我想是没有的，至于本公子，本公子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诚信’二字，不然也不会能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了，所以王子还请放心。”
在场的人明显都舒了一口气，他们给云绾兮下马威的原因怕是也有担心她的嘴不严。
“这事本来是没什么，但是公子该是知道你们的皇帝多疑，正值谈岁供的时候，我不想多生事端，所以才会担心，公子见谅。”巴亚特大塔的胡子一耸一耸的，像是把圣诞老人的胡子换成黑色的样子，只听到出声却完全看不到嘴在哪里，略有些滑稽。
“本公子当然谅解，王子放心。”云绾兮回道。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巴亚特大塔道。
云绾兮颔首。
巴亚特大塔正色，细小的眼睛中透漏出精光，“东西你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云绾兮眸底波光潋滟，如水纹荡漾。
巴亚特大塔的小眼眯的看不到眼球，云绾兮怀疑他是否还能看的见外界。
“你要什么？”
“王子若是大批量购买的话就给王子算便宜些，一颗三百两。”云绾兮道。
“嗯。”巴亚特点头，认为这个价钱很划算。
在场的人大都去过“万鬼哭”，上一颗可是以一万两买的。
云绾兮唇角微勾，轻漫吐出两个字，“黄金。”
众人一僵，脸色顿时难看，那就是三千两白银，还只是一颗的价格，只能顶一个月，喀尔喀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巴亚特大塔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三百两，黄金，是否太高了些，毕竟我可是一次要购进很多的。”
云绾兮摇头，“这已经是合算的价格了，此物极难制成，加上原料难寻，又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制法，所以价格就炒的高了些，当然‘买卖不成仁义在’，此次合作不成总会有下一次的。”
巴亚特大塔回头看向那个身量小的男子，“哈勒努特你怎么看？”
“与黄金同等价值的东西可不可以。”哈勒努特上前一步道。
“什么？”云绾兮感兴趣的问。
“比如猪羊马匹，绫罗绸缎......”还不待哈勒努特说完云绾兮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云绾兮边笑边道，“我只是一个商人，要的就是钱，你给我这些我还得找地方销出去，岂不自找麻烦，哈勒努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众人面色不虞。
云绾兮笑够了接着道，“不过若是你们肯用别的东西来换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是本公子感兴趣的，不过猪羊马匹绫罗绸缎什么的......”云绾兮笑意加深，“实在是不用拿出来了。”
“好，三千两就三千两。”巴亚特大塔一拍桌子干脆道，“当交你这个朋友，我要十颗，你什么时候把东西给我。”
“来日方长，以后还要王子多多指教。”云绾兮自怀中拿出一个木色手掌大的匣子，“我现在身上只有一颗，先交与王子算是我的诚意，请。”云绾兮将匣子向巴亚特大塔的方向一推。
巴亚特大塔要打开匣子，博尔济吉特突的上前阻止了他的动作。
云绾兮不语。
“我相信‘朋友’。”巴亚特大塔挥手令博尔济吉特退下。
“我也不会害‘朋友’。”云绾兮道。
“好。”巴亚特大塔缓缓打开了匣子，一颗黑色的药丸静静躺在里面。
巴亚特大塔将药丸拿出，放在鼻边轻嗅，向身后的人点头示意，又将药丸放了回去，关上匣子。
“什么时候交易？”巴亚特大塔沉声问道。
“我暂时没有这么多货......”
巴亚特大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别误会，我知道若是常用来压制一些东西的话，此药丸的有效期是一个月，我可以每个月给你提供。”
看到巴亚特大塔的脸上的异样，其实就是胡子翘的角度不对，云绾兮忙道，“别误会，我不知道你的用途，只是这样大批量的购进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别的。”
巴亚特大塔稍显松缓。
“我会派一个人在你身边，由她来联系你我，你可以根据我药的量给我钱，绝对保持供应。”云绾兮道。
巴亚特大塔略有些不满，“为什么不是我派人在你身边。”
“当然可以。”云绾兮立刻道，“只是你的人是否知道若是‘夜闲清莹梦落花’的运输过程中有所损坏该如何补救？还是若是药出了不可逆意外，能立刻从我手里再拿一颗？”
云绾兮接着道，“王子放心，我既然指明了是我的人，便不会是想要从你那里探听消息之类的，平日里你可以随意打发她去什么地方，只要在你需要的时候能将她召回就好，还有一件事，若是王子心细，知晓了我和她之间的通信方式，完全可以找人取而代之，任王子要做什么，只有一件事......”
云绾兮低声，一手搭在桌子上，身子向巴亚特大塔的方向前倾，寒眸冷冽，“若是一旦被我知道我的人在王子那里出了事，我们的‘朋友’也就做不下去了，还可能会成为--‘仇人’。”
云绾兮突的一笑，如繁花盛开，沁人心脾，惹人迷恋，“当然，我相信王子是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的是么。”
巴亚特大塔一顿，接着笑道，“当然，祝我们友谊长存！”
巴亚特大塔拿起他面前的酒杯，云绾兮也拿起面前的茶杯，象征友谊的一碰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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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自云绾兮的背后关上，门口的四个人不知道被百里寂色弄到哪里去了，云绾兮悠然踱步。
她走之前与百里寂色约定让他在原地等她，但是她现在的心情还不错，虽然还有很多糟心事，至少这件事是漂亮的，所以她就不想去找百里寂色让她自己平白添堵了。
正走着的脚步转了相反的方向。
云绾兮刚背过身，熟悉的拉扯感袭来。
云绾兮无奈闭眼，连挣扎都没有，让她的身体顺着那股力道向后倒去。
果然还是那个寒凉而又宽厚的怀抱。
“王爷，你每次都要搞这样的背后突袭么？难道不会玩腻么？”云绾兮无奈道。
百里寂色从后揽着云绾兮“兮儿太不听话了，刚刚想去哪儿？是想把本王一个人扔在这里么？”
“就算绾兮想要做什么，这不还没来得及做么，王爷会允许么？”云绾兮缓声道。
百里寂色没有说话，只是环抱住云绾兮的双手更紧了些。
寒凉的黑眸幽幽，散发着不知名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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