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人心鬼心
看着张智淡定抽烟的样子，轮到了程合一好奇了：“张所长，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我很怕夏涛在里面又给我搞出来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有程先生你在，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张智答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个案子要重新调查的话，那个监控录像对你们很不利，但是你好像并没有很担心。”
“哦，程先生是说这个啊，其实出现这种事情，我也很不想的，但是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程合一看张智说的很坦然，不像是有事情的样子，问道：“张所长是不是早有安排了？”
张智看了程合一一眼，笑笑说道：“我也不瞒程先生，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安排，自从这个案子的资料老是往我办公桌上莫名其妙飞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到了，特别是那晚我亲眼看到那资料从档案室往我办公室飞，除了害怕，事后我也理了理，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虽说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比不上人家包公能断阴阳，但是联系起来这拘留室里老是传说有鬼，很明显就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系了，而这个案子唯一的死者，正是夏涛，虽然我之前不敢肯定，但也有八成把握，这是夏涛的鬼魂。后来我就私下调查过，那天晚上我们的确有两个民警对夏涛他们动了手，而副所长是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也是他隐瞒下来并删除了监控录像。”
“也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不知道？”程合一疑惑着问张智。
“我之前知道的和你差不多，就是一个酒后斗殴，被我们拘留的人在我们所里死了，家属指责我们有民警动手打人了，但是没有证据，而监控录像丢失了，我呢，作为所长，只能尽量进行调解，把影响降到最低。”张智回答。
“那张所长真的相信那天晚上监控坏了？”程合一盯着张智继续追问。
张智掐灭了烟头，回盯着程合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信，为什么不信？”
“真信？”
“真信。”
说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程合一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和张智一起回到了拘留室。
回到拘留室一看，场面相当尴尬。
四个大男人，三人一鬼正在抱头痛哭。
程合一和张智相互看看，一下就都明白了，四人这是重归于好了，而夏涛的怨气也消除了。
见程合一和张智进来，四个都停止了哭声，夏涛走到程合一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程先生，大恩不言谢。”
程合一拍拍他，也没说话。
夏涛说道：“我们刚才聊好了，本来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死，我自己也有责任，之前只不过是气不过，现在想想，也只有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我的这几位兄弟，也都是被逼无奈，只想着让我早点入土为安，就接受了调解，好处他们的确也拿了，不过想想，不拿白不拿，反正我都已经死了，不过他们是被迫的，这点希望张所长能明白。”
夏涛说着，话锋一转，冷冷地对张智说道。
张智连忙回道：“这个我知道，其实我也调查了下，我们的同事对几位的作法上，的确也有不合适的地方，这个我之后会查得更加清楚。”
夏涛点点头，对程合一说：“程先生，我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程合一看看夏涛的那三位朋友，又看看夏涛，对夏涛说：“你还想见见家人吗？”
夏涛沉默一会，说道：“不见了，本来我的死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打击了，好不容易过去了，我再出现恐怕又会打击他们一下，还是算了，何况刚才张进也跟我说了，他们现在过的都还不错，慢慢恢复了平静，我老婆也还年轻，也开始慢慢接触别人了，但这也不是坏事，总不能指望她一辈子守寡。”
说着这后半句，夏涛的脸上有一丝悲凉的色彩，程合一看向那叫张进的男子，张进仍旧抹着眼泪，看着夏涛。
“并且，我相信这件事之后，张所长应该也不会让我的家人拿回应得的补偿吧？”夏涛又对张智说道。
张智点点头：“这个自然，事情查明以后，该赔偿补偿的，我们一定不逃避！”
说的斩钉截铁。
程合一对夏涛说道：“你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说的是显身的时间。
夏涛又和三位朋友含泪寒暄了一会，就依依不舍地把三个朋友都送走了，程合一看着张进三人走出拘留室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三人走后，程合一对夏涛说：“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遗憾？人生怎么能没有遗憾呢，哪能尽如人意呢，想想看，我早就是鬼了，人世的一切按说早就应该和我没有关系了，只是我心有不甘而已，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我自己又怎会不知道呢，不过也就这样吧。”说完，夏涛重重地呼了口气，好像是把一切都放下了。
“对你来说，或许这样也是最好的结果。”程合一说道，也真心这样想。
夏涛点点头，再次对程合一表示感谢：“这次真是谢谢程先生了，比起来别的死去的鬼魂，我还能和自己的朋友见上面，已经算是很大的恩情了，我也知足了。”
程合一点点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上路了。”
夏涛明白程合一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去地府轮回了。
也不迟疑，对程合一和张智又鞠了一躬，作势就要离开。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夏涛作势要离开前去地府的时候，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差点倒地。
程合一连忙上前查看，张智则站在一旁并不敢动。
“怎么了？”程合一上前扶住夏涛。
“好痛！”夏涛龇牙裂嘴地回答，
“哪里痛？”
“这儿。”夏涛指着后脖颈。
程合一看向夏涛的后脖颈，只见他后脖颈有一个黑色的小人影图案。
“你纹身过吗？”程合一问夏涛。
“没有。”
“那你后脖颈受过伤吗？”
“也没有。”夏涛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
程合一沉思了一会，对夏涛说：“你再试试，不要用力过猛，慢一点试试。”
他这样说，是担心夏涛着急回地府，所以用力过猛。不过去地府是鬼魂的天性，就像人饿了就会吃饭一样，而阴差之所以是差人，就是专门捉拿本应去地府报道但是不愿去的鬼魂。
这夏涛不会连自己的天性都不会操作吧，虽然这样想，但是还是要试试排除这个可能，因为程合一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在验证他所想到的可能性之前，要排除一切别的可能。
夏涛听程合一这么说，就缓慢地尝试，但还是不行，身后脖颈还是一阵阵的痛，并且似乎他并去不了地府。
程合一对着夏涛一伸手，夏涛身上的白色微光顿时消散了，这是程合一收回了自己的神龙气息，他担心是因为这神龙气息让夏涛去不了地府。
本来他是打算让夏涛带着他这神龙气息前去新地府，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你再试试。”收回神龙气息后，程合一又对夏涛说道。
夏涛试了下，还是对程合一摇了摇头。
程合一叹了口气，他知道只能验证自己的想法了。
转身对张智说道：“张所长，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张智虽然好奇，但他也知道这事情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何况在程合一收回夏涛身上的神龙气息之后，张智已经看不到夏涛了，只看到程合一对着空气说话，虽然心里明白，还是觉得有点瘆得慌，程合一让他先出去，他正求之不得。
出去之前，程合一又对他说道：“在我出去之前，谁也不能放进来。”
张智答应了一声就连忙出去了。
张智出去以后，程合一对着自己右手腕说：“喂喂喂，无常大人，喂喂喂。”
没错，程合一呼叫的，就是白无常。
当初白无常在他右手腕留了个白帽子的印记，说是要知道他实时的位置，程合一心想反过来自己也应该可以通过这个印记来联系到白无常。
而刚刚夏涛无法前去地府，程合一看到夏涛脖颈后面的那个黑色印记，联想到夏涛说他之前见过黑无常，于是就认定，这个印记是黑无常留在夏涛身上的。
虽然他看不懂，但是他觉得白无常或许知道，于是就尝试呼叫白无常看看。
只不过他这连续呼叫了许多次，毫无反应。
一旁的夏涛看程合一对着自己手腕不停地在说话，也是觉得奇怪，但是又不好去问，只得在那等着。
又喊了几次，还是没有反应，程合一有些火大，这白无常跟自己非亲非故，在自己身上留了个印记说什么要知道自己的实时位置，现在自己有事情找他却是找不到，这是个单方面的通讯系统，越想越气。
干脆直接在心里问青仔：“青仔，你知道我身上有个白无常的印记吧？”
青仔回道：“是的，知道，怎么了老大，要干掉它吗？”青仔的回答颇有几分黑社会马仔的意思。
“能干掉它？”程合一有些惊喜地问道，这印记自己本来就不想要，能干掉的话自然是最好了。
“以老大你的境界，现在还不行。”青仔回道。
程合一一下泄了气：“那你还说个锤子。”
“不过以后你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把这印记去掉的。”青仔又说道。
“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程合一还是有些丧气，主要是因为当前这夏涛的事情解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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