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033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进三楼的房间时，杨雪雨闭着眼睛开始日常早操。
抬抬胳膊，踢踢腿，做后者时，突然感觉平日舒展的大床，变得有些逼狭。
宿醉后的脑袋让人不甚清醒，杨雪雨以为那是被子。
昨夜睡觉时便如此，民宿的被子俨如长了翅膀，飞来飞去，任凭她如何拉扯，后半夜也是被冻醒的。
思及此，满腔怒火上头，杨雪雨一个劲脚将被子踹到床下。
睡梦中的程诗霍只觉一阵剧痛，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从软糯的大床掉到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这还并非最离谱的，下一秒，睁开眼睛的杨雪雨看到他后，愣了几秒，随即放声尖叫：“啊，流氓——”
程诗霍：“……”
杨雪雨疾首痛心，她双手可怜地怀抱自己，嘴上噼里啪啦控诉程诗霍无耻、卑鄙、占美女的便宜：“你酒后失德、酒后乱性、酒后……”
“麻烦看一下，是谁酒后失德。”
程诗霍不耐烦地打断女人的控诉，而后从地上爬起来，动作间扯到胯部，疼得俊帅的脸庞扭曲刹那，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衬衫，冷笑不已。
只见那身禁欲的白衬衫，不知何时，已变成皱皱巴巴，像水缸里压久的咸菜，领口处的两颗纽扣，一颗不知所踪，一颗苟延残喘荡秋千似的挂在那儿。
好似遭遇贼人的大力拉扯。
杨雪雨没有任何印象，可她看着衬衫下露出来的那点儿色彩，思绪却渐渐有些偏了。
虽然程普信真的很自信，但他的长相身材，可真的不普通啊。
胸肌健硕，线条干净利落，尤以皮肤白皙，跟漫画里的男妈妈似的，她突然探头左顾右盼，便又觉得那点儿衬衫的空隙，撕得还不够大。
程诗霍被看的后背发毛：“你在想什么？”
杨雪雨意味深长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程诗霍：操。
因为这一打岔，杨雪雨才发现事情并非如自己想象，她身上仍穿着昨晚的衣服，过夜的酒味浓郁刺鼻，摒除宿醉后的头晕，身体没有任何其他不适。
“呵，不知道昨晚是谁耍酒疯闯我的房间，霸占我的床，扒我的衣服……”
“停停停。”
杨雪雨面红颈赤，虽没有印象，但这些事情的确是她会做出来的，她看着程诗霍似笑非笑的表情，感觉这次着实丢了大脸，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人给办……咳咳！
索性耍无赖替自己开脱：“喝醉酒后的人比较开放了点儿，很正常。”
“呵呵。”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和我这么一个大美女睡同一张床，怎么看都是你赚疯了！”
程诗霍：“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哈哈，不用谢。”
“……”
在男人无语凝噎中，杨雪雨拿上自己落了满床的项链戒指，堆出一个假笑：“如果程大总监没事，我就先走了？”
程诗霍气得肺里堵着口气，闻言不耐摆手。
杨雪雨果断离开，然而刚到门口，隔壁便传来敲门声：“雪雨起床了，今天去日月湖划船。”
欢快的脚步蓦地停住，转身，一个鲤鱼打滚，重新钻进被子盖住自己。
“雪雨？”
“还没起吗？”
门外的卢浣叫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便停下敲门的动作，杨雪雨听到卢浣似乎是嘟囔了几句，随后走廊安静下来。
她松了口气。
气还未吐完，安静的室内忽然响起手机铃声。
霎时间，杨雪雨心率飙到一百二，她几乎用这辈子最快的手速将手机塞到被中，紧紧捂住。萨顶顶老师的高音蒙了雾气，变得闷哑低沉，由锲而不舍到逐渐落潮。
“呼——”
“叮铃铃~”
程诗霍瞥了一眼僵硬的女人，淡定接通：“喂？”
“嗯。”
“昨晚喝得有些多，今天便不去了。”
“她？大概还在睡。”
“嗯，你们玩得开心。”
挂断电话，程诗霍捏了捏鼻梁：“替你拒了。”
杨雪雨小心探出头，危机解决，她又开始恃宠而骄：“那我可以在你这儿再补个觉吗？”
“滚回你自己的房间补！”
-
卢浣放下手机，对身旁的林宗远叹气：“看来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陈女士因为运动量太大，第二天肌肉酸疼，也不打算出门，所以兜兜转转，五人剩下两个。
林宗远自然求之不得。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旅游，他内心把这当做是约会，加之为了改变自己在卢浣那里的印象，所以格外用心。
从订票到租赁小船，再到饮品草帽，林宗远包揽所有项目，卢浣全程只端着一杯冷饮，坐在荫凉下等着。
日月湖是山市的特色景点，湖水一般透明一半暗沉，恰似日月两端，所以才有了应景的名称。
卢浣对形成这一景观的成因感兴趣，央着林宗远划小船靠近，等真正行于其上，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暗色，是因为水底长着一种绿色的水生植物。
“这是……黑藻？”
她不确定。
“嗯，姐姐认识吗？”
“杨雪雨家里的鱼缸里种过。”
而且那一整个鱼缸里没有鱼，全是黑藻。
林宗远哑然失笑：“原来杨姐喜欢养藻类。”
“严格意义上讲，黑藻并不属于藻类，它有明显的根茎叶，属于沉水植物，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温思草。”
卢浣手伸开，荡开花朵似的的水纹，她不小心捞出一根黑藻，见林宗远一直盯着，以为他喜欢：“送你。”
林宗远一怔，默默接过来。
细长的绿色小茎，从上往下长着椭圆小叶，螺旋似的排列，单看起来，黑藻的颜色其实绿而偏黄，然而成百上千的黑藻簇集汇聚，又能将半池的湖水染了色彩。
第一次，他对这种从小见惯的植物产生了别样的欣赏。
温柔的思念吗？
红晕爬上耳尖，无端扰乱了某人的心绪。
相比较爬山，划船游湖显然轻松许多，就是有些太晒，于是两人只简单游了一圈便上岸。
即便如此，卢浣的脸依然红了大片。
林宗远看到后皱眉：“晒伤了？”
卢浣也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隐隐还有些微的针扎感：“早知道多涂些防晒。”
她带来的防晒只剩一点，加之和林宗远分享，没涂几次就见了底，后面硬撑着素颜游湖，才造成现在的情况。
林宗远弯下腰，视线与之持平，他的眼神真挚又充满担忧，竟然让卢浣觉得比晒伤更灼人脸颊：“没事，回去抹点儿芦荟……”
“我家有芦荟。”
“啊？”
林宗远看着她：“其实我家就在附近。”
-
小院别致朴实，竹篱笆围着二层的小楼房，外面圈出几十来平的花园。
这里家家户户都是如此，但眼前的房子又似乎格外好看，花色繁复不显杂乱，院中间用石头垒了压水井，井旁放着盛水的竹桶。
卢浣心想，住在这里的一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她跟着林宗远进入院子，百卉含英，入眼打翻调色盘，染了片片姹紫嫣红，两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在里面找到芦荟。
这个季节的芦荟有些茶青，被遍地的君子菊遮掩在花叶下，林宗远小心翼翼拨开前者，手捏住芦荟的叶柄掰断。
“怎么用？”
卢浣不确定：“直接涂吧。”
“那我去给你拿镜子。”
芦荟掰断的地方渗透出粘稠的汁水，有点儿像仙人掌，待看到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卢浣才知道晒伤有多严重，所以这一路，她就是顶着两坨猴屁股过来的？
林宗远咳了咳：“其实，挺可爱的。”
卢浣心累到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她在林宗远面前丢掉的淑女面子不差这一件，久而久之，破罐子破摔，最后可能只剩下瓦片大小，摔都摔不碎。
“等等，还有地方没有涂到。”
在卢浣打算扔掉手里的芦荟时，林宗远突然出声制止。
“哪边？”
他用指腹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下方。
卢浣试探着涂抹，但因为太靠近眼睛，几次不得章法，又懒得再去拿镜子，林宗远便说：“我帮你吧。”
“谢谢。”
他接过芦荟，将之前的横切面掰掉，切口流出新鲜的汁液，味道是草地上的青草味儿：“姐姐，你抬下头。”
两人的身高差理想偏高，卢浣又穿的是平底鞋，她伸长颈将自己的脸送过去，太阳光刺眼明亮，她微微眯起眼睛：“这样？”
林宗远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面庞，微微发怔：“额？嗯。”
刚才一瞬间，他竟误以为她在向自己索吻。
年轻的身体整日生机勃勃，林宗远心跳躁动不安，他抿了抿因为缺水而起皮的嘴唇，手心随意在衣摆抹了一把。
而后，他伸出那只手捧住卢浣的脸颊、固定，或许是涂抹过芦荟的原因，卢浣的脸有些黏，他手心又不知不觉出了汗。
她长得一直很好看。
不是那种百分百的美女，甚至于，有时陈女士会嫌弃她的鼻头有些肉感，若做成小翘鼻，肯定更精致。
但林宗远却觉得很美。
颤抖的睫毛很美，鼻头的小红痣很美，红润的唇……很美。
他喉结动了动。
不仅美，还特别软。
好想亲啊。
林宗远深深遗憾，有一刻，他甚至想直接亲上去，但那样，他恐怕要被她打死。
最重要的，他怕她生气，再也不理自己。
这样一想，林宗远就冷静下来，算了，还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来吧。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卢浣等待半天，脖子都酸了，却始终没有等到下一步动作，忍不住催促：“好了吗？”
林宗远深呼吸。
“马上。”
涂完芦荟后，毛糙的皮肤升起丝丝凉意，猴屁股变成婴儿红，多少能见人。
卢浣的心情重归美好。
她可不想顶着张过敏的脸上班。
也是这时候，旁边的小路上有人经过，看到院里的人，有些不确定开口：“小远？”
卢浣下意识侧头，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长相清秀，看起来年纪并不大。
“真是小远啊，怎么突然回来了。”
对方眼见高兴起来，“我还以为是看错呢。”
“慧慧姐，”林宗远笑着打招呼，“十月一假期，回来看看我姥姥。”
“咱们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嗯，有空聚一聚。”
“行啊，等会儿过来我家，我让我妈做你最爱吃的肉沫茄子。”
说完才看向一旁的卢浣，笑容淡了几分：“这位是？”
林宗远挠了挠后脖颈：“我朋友。”
“朋友啊，我还以为是女朋友呢。”王慧笑着打趣，直把林宗远弄红了脸，“你姥姥应该是出去找王婶唠嗑了，我先回家，等会儿再过来。”
人渐渐走远，卢浣也收回目光，她想起一件事情：“你姥姥家是不是有羊驼？”
“嗯，在后院。”
林宗远悄悄打量女人，却见她对刚才的介绍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无奈居多。
但他很快重振旗鼓：“要看吗？”
卢浣当然要看，上次只听林宗远描述就觉得很有趣：不过，“它不会吐我口水吧？”
“拿些草料喂它，应该不会，所以……”
他寻求她的意见。
卢浣当即抬起下巴，像个高贵的女王般示意：“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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