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043
程诗霍的反常让卢浣有些在意。
不过没等她仔细思考其中的别扭, 直播房间里便传出工作人员的尖叫。
“啊！”
卢浣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跑进去, 却发现里面的每个人都是满脸笑容。
“卢编，你猜咱们这次卖了多少？”
她心思微动, 看来是好事情，于是笑着问:“多少？”
同事高兴得合不拢嘴:“加上免费送的五百套，一共一百三十万套。”
“一百……三十万？”
卢浣差点被这个数字给砸晕, 她看看同事，又看看薛定恩，最终后者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疑惑。
一百三十万，不是一百三, 也不是一百, 而是一百三十万！足足比风屏要求的五十万多出八十万！
压在心里的石头陡然消失, 激动、兴奋、不可置信，甚至有点儿做梦的飘飘然。
卢浣此刻的心情恐怕连她自己都无法形容，干脆大手一挥:“收拾一下, 今晚我请客！”
-
“别磨蹭，赶快收拾，跟我去见一个人。”
大网赛结束后, 安大的校园重归平静。
临近考研季，浓厚的学术氛围将这座百年老校笼罩于学海之中，走在路上，随处可见脚步匆匆的学生, 往返宿舍和图书馆之间。
与之相比, 拿到冠军的网球队, 一时间居然显得无所事事。
老杨找过来时，林宗远刚做完力量训练，独自坐到角落，不知抱着手机在看什么。
只是始终没有落下去的嘴角，让人不难猜出，他的心情应该很不错。
“别笑了，待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
林宗远爬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去哪啊？对了教练，下午我想请个假。”
“请什么假！”老杨怒吼，“别以为大网赛得了个第一你就是第一了，拿不出含金量的成绩，网球圈里你就什么都不是！”
林宗远被吼地缩了缩脖子，着实可怜:“我也没说是啊……虽然现在还不行，但只要训练下去，我肯定能成功……所以教练就给我半天假吧！”
他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祈求。
这次，老杨干脆指着网球馆门口，回复了一个字。
“滚！”
“……”
被拒绝的林宗远，肉眼可见耷拉下来。
他答应比完赛去找卢浣的。
望着老杨当了教练后愈发发福的背影，少年人小心思咻咻地发芽，不让他请假，难道他就没办法出去了吗。
哼哼。
老杨在网球馆转了一圈，最后询问几个队员，才得知了自己另外一位学生的位置:“去食堂，把薛定恩叫上。”
林宗远默默替老杨去找人。
十分钟后，薛定恩也到了，老杨开着他那辆看不出底色的捷达，载着爱徒去了安临的五星级大酒店。
甫一下车，三人就被眼前的高楼大厦所震慑，林宗远还好，毕竟他从小家庭条件就不错，去过不少五星级酒店。
老杨却是有些咋舌，表情严肃地把二人拦住:“听我说，等会儿进去后一定要老实点，对方问什么你们就回答什么，不用太紧张。”
经他一说，林宗远和薛定恩便知道今天要见的这位身份特殊。
再回想这段时间，除了大网赛，他们几乎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如此一来，里面的人是谁就有些不言而喻了。
果然进去后，林宗远和薛定恩就看到了他们的院长，以及坐在座上的体育局局长，和当天那个灰t裤衩的中年男人。
“杨教练来了，快坐下吃饭，就等你了。”
“哎，路上碰见俩学生，带他们来蹭院长的饭。”老杨笑呵呵入座，随意介绍了下，“小林和小薛，都是网球队的。”
林宗远和薛定恩连忙问好，之后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鸡崽似的，安安静静坐到老杨身边。
院长笑:“我看是你小子心疼学生，故意慷他人之慨吧！”
老杨虽然叫老杨，实际才三十岁，在四十五岁的院长面前，完全当得起一句“小子”:“哈哈哈，什么也瞒不过院长，大网赛这俩学生累死累活，说什么一定要我补偿，正好院长请客，省了我花钱。”
“你啊你，”院长无奈点他，“不过咱们网球队的队员们这次的确值得奖励。”
说着，院长大气地让服务员又上了两道菜，然后对林宗远和薛定恩道:“你们两个都是大功臣，累了这么多天，今天就随便吃！”
林宗远何时见过这么“和蔼”的院长，连忙说不累不累。
运动员酒水都是禁忌品，院长没有强求，后半程，林宗远一直低头吃饭。
其实不止他，那个中年男人也一直在吃，饭量居然比林宗远还要大。
林宗远见过这么大饭量的，无一例外都是运动员，这让他更加笃定男人的身份。
那边，局长和院长已经从体坛聊到国家新政，最后又回归现在学校的体育现状:“这几年，安临的体育一直落于其他省份，我也是着急啊。”
“可不，去年安临大学的体育生只有一千人，比往年少了一千。”
话一转，“不过人数虽少，好苗子还是有的，这次大网赛，网球队的表现就不比他们其他学校差。”
“呵呵，你们学校的网球队的确不错。”
局长笑着夸赞。
安临有三所大学，安大、体大、安师大，今年大网赛的承办方定在安临大学，如果最后反而让其他学校拿去冠军，着实有些丢脸。
局长对现在的结果很满意，哪怕他当时看好的是体校，这会儿也不吝夸赞林宗远:“和体大那场，连我都以为要输了，嘿，谁想他居然打赢了！”
老杨见缝插针:“我这学生，还算有些天赋。”
局长一时兴起，让林宗远讲述下当天的心理路程。
“……”
面对一群大佬的虎视眈眈，林宗远头皮都要炸开，这种过年表演节目的事情，他七岁以后就没有再经历过，哪想……:“额，主要是平稳吧。”
“平稳？”
林宗远挠挠短碴的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比分接近，我看到对面脚下的动作有些乱，觉得可能有机会，所以故意拉长战线，后来果然找到破绽，其实如果他没有乱，我赢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四十分。”
几个大佬恍然大悟:“攻心计啊！”
“年级轻轻就这么沉得住气，未来前途无量。”
这时，一直无声的中年男人突然嗤笑出声:“打球若只需要沉住气，人人都能当世界冠军。”
不管真心还是实意，别人都在吹捧，他不出口就算了，一出口的话就不怎么好听。
林宗远看向男人，对方哼了声:“怎么，我说的不对？”
局长在一旁和稀泥:“老黎，他们又不是你底下的那些运动员，还是学生，哪能用你们那一套来要求。”
“连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我看不如趁早回家卖红薯。”
气氛霎时变得僵硬，饭桌上的几人一时安静下来，林宗远站在中间，进退两难。
老杨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后悔将人带来，正准备解释几句，林宗远已经开口了:“您说的话对也不对。”
“小林！”
林宗远没有停止，他态度恭敬，却不谄媚:“比赛需要的技术，心态重要也不重要。”
对于一个有技术的人来说，高心里素质会让他比赛更加稳定，不至于影响正常发挥，甚至还可能超常发挥。
如果没有技术只有心态，这种恐怕连比赛的门槛也摸不到。
黎长平看了他一眼。
林宗远一点儿也不怵:“既然选择打网球，就要尽自己全力做到最好，而不是和最差的比。”
“你的意思，要和世界最顶尖的比？呵，那你可知道现在世界网球，中国男子连一百强也挤不进去？”
说这话的时候，黎长平眼底划过一丝悲凉。
“不，是和自己比。”
林宗远摇摇头，一字一句:“男子网坛的现状并非轻而易举改变，但我们每个运动员却能选择改变，我只要求自己，不安于现状，不浑浑噩噩，不做井底之蛙。”
少年语气坚定，铿锵有力，说他狂妄也好，乐观也罢，那份朝气蓬勃的勇气，的确是现在很多网球运动员所缺少的。
或者说，曾经有，温水煮久了，再绿的青蛙也变成青蛙干。
“哼，说的倒是轻巧。”
过了会儿，黎长平拾起筷子，脸色不善地继续吃饭。
不过，没有再刁难。
饭后，局长两人坐着车离开，院长拍拍老杨的肩膀:“行了，没看上就没看上，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老杨憋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真他么憋屈。”
-
因着这件事情，下午的专项训练，老杨直接气得没出现。
网球队的队长安排完任务，让大家自由训练，林宗远眼睛转了转，表示自己吃坏了肚子要去厕所。
队长没有多想，让他快去快回。
训练场的厕所前几天坏掉，还没来得及修，林宗远去的是场外的公共厕所。
等他从厕所出来，没有再回去，而是偷偷溜到了校外。
为了防止半路遇到熟人，甚至不走正路，选择了爬墙。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林宗远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啊，是自由的味道。
他以为会万无一失，殊不知，另一边回到教工宿舍的老杨，越想越不对劲。
最后他豁然省悟，国家队不要还有省队，省队不行他努力送这些学生去参加比赛，只要比出成绩，金子就永远不会被埋没。
老杨嘿了一声，侧着鞋底把满地烟头拨到墙角，拿上记录册来到网球场。
他得找两个学生谈谈话，省得他们被打击到，一蹶不振。
然后——“你说什么，逃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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