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想着下午有宣讲会，易薇决定在食堂吃完午饭就去报告厅占位置。
曾迎担心贺烟和黎晶晶报复，不管易薇怎么说“没事没事”，都非要和她一起去食堂，非常自然地鸽了杨齐。
易薇挑好菜，和曾迎一起端着餐盘，在熙熙攘攘的食堂找座位。
曾迎看中一个联排的位置，一手拉易薇的袖子，说：“走走走，我们赶紧过去。”
易薇却摇摇头，下巴微抬示意，距离更近有三个女生，正在朝那边去。
果然，那三个女生很快就端着餐盘坐下，三个人把位置占住，只剩一个空位。
“还是你有经验。我好久没在食堂吃过饭，找座位的能力退化了。”曾迎端着餐盘顿住脚。
易薇目光搜寻着可能的空位。
有两个女生吃得差不多了，易薇站在距离她们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
默契来袭，曾迎也陪着易薇默默地等着。
两个女生很快吃完，挽着手一起拿餐盘去回收处。
与此同时，站在曾迎后面的两个男生开始行动了。
曾迎立刻快步上前，一屁股坐下，冲易薇招手：“快来！”
易薇笑，赶紧跟上去，把餐盘放下，和曾迎相视一笑。
曾迎打了易薇喜欢吃的鸡丁，易薇打了曾迎喜欢的带鱼，两个人交换着吃。
吃到一半，杨齐的信息到了。
杨齐：你又鸽我。
杨齐：你爱我还是她？
曾大美女：
杨齐：你不爱我了。
曾大美女：白眼
杨齐：但是我还爱你。
曾大美女：你好没志气哦
曾大美女：但是我好喜欢哦，我就喜欢你这么没志气的样子。
杨齐：好吧，既然你拍马屁了。本帅哥分享一个消息给你。
曾大美女：有屁就放
杨齐：不放，我憋回去了。
曾大美女：别逼我打你
杨齐：来呀来呀来呀，大爷快来打我
曾大美女：你滚吧
杨齐：我说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嘛_(:3」∠)_
曾大美女：好的，爱卿平身
杨齐：易薇的帖子已经删了。
曾大美女：。。。这不是你应该干的吗？还需要汇报？
杨齐：不是我删的。我去的时候已经删掉了。
曾大美女：所以？
杨齐：所以不是我删的。
曾大美女：杨齐，你小学老师有没有教过你，说话不要重复？我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蠢的男朋友？
杨齐：嘿嘿嘿嘿，我老婆聪明就行。
曾大美女：谁是你老婆。
杨齐：明知故问
曾大美女：咱能说正事吗？
杨齐：你叫声老公我才说。
曾大美女：。。。。。。。。。。
杨齐：说嘛
杨齐：喊声老公不丢人
杨齐：你不喊，我是不会告诉你，是周奈删的不是我删的
曾大美女：谢谢你，蠢狗。
杨齐：失策了
易薇看着曾迎抱着手机，脸都要笑到耳朵根了。餐盘里的饭菜还剩一大半。
易薇用筷子头轻轻敲了一下曾迎的餐盘，凑到她耳边说：“和杨齐发信息啊。”
曾迎自然地点头，吃吃吃地笑了一会，和杨齐在微信里又闹了一阵。
收好手机后，转回头，曾迎神神秘秘地盯着易薇看。
易薇吃了两口饭，曾迎还在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饭？”易薇摸嘴角。
曾迎摇头，还是笑。
“到底什么？”
曾迎凑到易薇耳边，压低声音说：“周奈帮你删的帖子。”
“我觉得，他肯定对你有意思。”曾迎的下一句让易薇红了耳朵。
偌大的食堂，曾迎的一句话让易薇有了一层情绪的结界，周遭的嘈杂她听都听不进了。
她沉浸在这个结界里，看着自己的粉色心情腾空，升起，放出七彩的烟花。
“把握机会哦。”她好像听见曾迎坏坏的声音。
还像还有别的，“喜欢”，“在一起”，“直接冲上去表白”，模模糊糊的。
相对应的，自己的声音却很清晰。
呼吸声，厚重急促，包裹耳朵。心跳声，如擂鼓，在胸腔轰鸣。
易薇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什么时候这么烫的？
就连曾迎也发现了易薇的不对劲，她已经连续空口吃了五六口白米饭了。
曾迎夹起一块带鱼，放在易薇的白米饭上——易薇可不太喜欢带鱼的味道。
结果，易薇全无知觉似的，直接和着白米饭带鱼，一口吞了下去。嚼了一会，易薇这才发现口里味道不对，把口腔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乖宝宝，快点去表白吧。你看看你，魔怔了都。”曾迎笑着拍易薇肩膀。
易薇若有所思，继续吃白米饭。
表白。
遥远的一个词。
易薇不是没有幻想过，周奈是不是也喜欢她。但是喜欢和表白之间，还隔着千山万水，她怎么去填平这些沟壑？
“我的薇薇，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啊。表白成功就在一起，没表白成功，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大家都要毕业了，出了大学门，谁也见不到谁，怕什么？”曾迎洞穿易薇的谨慎。
易薇吃完饭，收拾餐盘。曾迎也跟着起身。
两人端着餐盘一起走向回收处。
曾迎还在孜孜不倦地劝说她：“你看，你不也早就看不惯贺烟了嘛，忍了她那么久，今天跟她干架，爽不爽？也没损失什么吧，是不是？”
易薇点头。
曾迎加大攻势：“所以啊，想做什么就去做。别怕嘛，就算周奈不接受你的表白，我绝对会在漫展上给你拉帅哥。”
“不是。迎迎，我不是担心他不接受我的表白。”直到出了食堂，走到人迹渐少的小路上，易薇才开口。
“那是什么？”
“就是，喜欢就一定要表白吗？我现在偶尔能和他说上话，微信里面也可以偶尔聊天，我就很满足了。”易薇轻轻地说。
曾迎扶额，又摸了摸易薇的额头，哀嚎：“孩子没发烧啊，怎么傻言傻语？”
易薇轻轻拍曾迎的手，笑道：“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你说的也对，但是我一是不敢，二是还不想。”
“你是不是不知道周奈有多抢手？等他跟其他女生说话了，你就知道吃醋什么感觉了，你就知道，为什么要表白，为什么要宣誓主权了。”
“我当然知道他很抢手。”
“但是你肯定没见过周奈跟其他女生好，是不是？”曾迎胸有成竹。
易薇语塞，顿住脚，定定地看着曾迎。
好像是。
图书馆也好，微信聊天也好，都是她和他一对一的交流。
她从来没见过周奈和其他女生谈话是什么样子，她也就自欺欺人地从来没有去想象过。
但是周奈只会和她说话吗？微信里只有她一个女生吗？
——不可能吧。
他那么炙手可热，还和于思楠刚分手没多久，他会缺女孩子追求吗？
他和别的女生说话是什么样子？他也会和她们分享秘密吗？
他也会叫她们绰号吗，像“乖宝宝”这种亲密的，乃至于亲近的，隐秘的，绰号。
曾迎揽住易薇肩膀，继续发表巨论：“所以啊，你就要趁现在你们有点暧/昧，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马上表白，通过表白把他的想法诈出来。”
“诈出来？”
“他接受你的表白，说明他确实也有心，那大家开开心心在一起，皆大欢喜。他不接受你的表白，说明他就只想和你暧/昧玩玩，他就是喜欢女生围绕他，根本不想认真开始一段感情。这样的渣男，踹开他，滚他丫的。”
易薇有点动摇，整个心脏惴惴的，呼吸开始变得好重，好像每呼吸一次，都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会考虑的。”易薇一字一顿地说。
“抓紧哦，乖宝宝。下一次他再搞这种不清不楚的暧/昧，你就要赶快行动，把他牢牢圈在手里。”曾迎给她打气。
曾迎想到易薇胆子小，怕是不太敢迈出第一步，继续给她打气：“到时候，你真要觉得不好意思，拉上我。我推你一把。”
“还推？”易薇想起病房那一幕。
那天的他，干净，神秘。
未曾想，曾迎那一推，真的将她推进他的沼泽，她如今沉湎其中，无法自拔。
“嗨，不是物理意义的推。”曾迎大笑。
两人一起笑。
日光很好。树叶的缝隙间，都是阳光淡淡的影子，跳跃，飞舞。
起风了，阳光在风里渐渐淡去。
快要十一月了。
十月的心情，是不是真的可以有一个结论。
——
下午有企业宣讲会，易薇午睡后，早早洗漱好准备去报告厅。
曾迎把巨丰文化有限公司的简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打电话和杨齐商量了一阵，决定也去。
易薇诧异，问她：“不是打算毕业之后专门搞cosplay吗？”
曾迎笑，说：“当然，不过我想看看就业情况怎么样，顺便给自己打个预防针，知道面试怎么搞。”
“杨齐呢？他肯定会帮你的吧。”
“你说让我去他家公司？”曾迎转换口气，“我才不去，懒得看他爹妈脸色。”
易薇不便多问，两人挽着手一起出门。
到了报告厅，人已经很多了。
易薇赶紧拉着曾迎，猫腰从后门进入，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易薇坐里面，挨着旁边的女生，曾迎靠着走廊边，方便曾迎不想听了可以随时跑路。
刚把包包放在椅背处靠好，易薇听见一声轻哼，很不友好，明显是嘲讽。
转头一看，一张很熟悉的脸，和自己有点像，但又不那么像。
圆圆的脸庞，圆圆的眼睛，嘴巴嘟嘟的，精致小巧。
钝感的脸却配了跋扈的发型，整个头发都往后束，梳成了光溜溜的马尾。
许是马尾梳得很紧，眼角被扯得吊梢，这使她看起来有种难以言说的凌厉。
在哪见过呢？
忽地，易薇瞥到了女生旁边那个人的手，心脏在一瞬间被攥紧。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十指交握。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左手的手背，像在思考。
那双手动了，它拍了拍女生的手臂，又靠近了女生几分，似乎那人在与女生耳语。
女生随即咯咯咯直笑。
易薇知道那是谁的手，它曾出现在她的梦境里，还带来一句湿漉漉的“乖宝宝”。
她听见胸腔在轰鸣，她不想承认。
女生笑的瞬间，露出了一点空隙，周奈的侧脸完整露出。
他的唇还停留在刚才的位置——他与女生耳语的位置。
他是笑着的，但眼睛却没有看易薇。
那个女生，易薇也想起来了，上午就业指导课，坐在她旁边的那个女生。
被周奈说“不想上课，就出去”的那个女生。
为什么周奈说了这么重的话，她还可以坐在他旁边，他们还可以相谈甚欢？
答案呼之欲出，对不对。
易薇，承认吧，他们认识，他们很熟悉，他们熟悉到并不会为一句话而脸红耳赤。
易薇偏头，手捧着自己的脸，故意用右手当墙，挡住自己漏过去的视线，强行让自己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正在讲解的那个人。
模模糊糊的，那个人在讲些什么，易薇听不见。
身旁传来响动，很大声，周围很多人都看过来。
又是很多人的眼神投过来。
易薇恼烦。
她知道是身边的人传来的响动，但是她偏偏不要去看身边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干什么，随便你们干什么！
想干什么干什么！
关我什么事！
易薇在心里呐喊。
于是每个前排的人投过来的眼神，都被她黑洞一般的眼睛接收，却吐不出任何情绪。
沉迷于游戏的曾迎终于忍不住了，偏头去看易薇旁边，脸上惊喜连连，不停去推易薇：“快看，快看。”
易薇就是不看。
讲台上正在宣讲的负责人——陈丰也终于忍不住了，提醒道：“那位同学。”
“对，就是你，穿白衬衣的女同学。”
易薇指了指自己。台上的人点头确认。
“你稍微让让，周奈和姜莱想换位置。”
巨丰和周氏集团一直有合作，今天负责宣讲的是巨丰的二代陈丰，只比周奈大一岁，从小一起长大，也是姜老师的学生。
陈丰爸爸把陈丰丢到子公司锻炼锻炼。
陈丰这人不善言辞，陈丰爸爸担心他今天人才招聘做不好，特地叫周奈去撑撑场面。
陈丰虽然人在上面讲，但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的周奈和姜莱。
本来只叫了周奈，偏偏姜老师不放心他，把姜莱也找来了。
真是，他在台上讲，两个人在台下讲。看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讲开裆裤时候的笑话。
直到，一个女生进来。
挺清纯一个女生，瓜子脸，白衬衣，黄裙子，像秋天的银杏叶。
和姜莱有点像。
姜莱扎着马尾，更张扬，脸也更圆一些。
女生披着头发，更沉静，脸尖尖的，像瘦版的姜莱。
但两个人又不太一样。
女生最绝的是眼睛，虽然他在讲台上，仍然可以感受到她眼神里的真诚和天真，就那么懵懵懂懂的，天真的，看着你。
谁受得了。
周奈盯着女生看了很久，那个女生压根没理她，就捧着脸直看陈丰。
陈丰忍不住腹诽，果然老子还是比周奈帅的。
周奈那个逼，见人家不理她，又要和姜莱换位置。
算了算了，哥哥帮你一把。
于是，出言叫那个女生让让。
周奈，哥就帮你到这了。
易薇终于敢把右手拿开，像一堵墙终于化开，旁边的春风吹了过来。
给予春风的不是那个女生，是笑意盈盈的周奈。
他坐在她身旁，正含笑看着她。
“躲我？”他凑到她耳边，与她耳语。
两个字，气音，激得易薇全身战栗。
原来耳语是这个感觉。
突然之间，易薇头脑里冒出四个字：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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