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灵魄完整
说实在的，这个名字有些出乎大家意料，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半晌。
片刻，阿宁笑道：“是个好名字。”
封旭延也回以浅笑：“我也这么觉得。”
……
某人心情大好，着实是十分明显。
因为生死阵，十里内皆为死地。但在死地之外，有一条长巷，可通往南柒闹市。
冥寞带着他们走的，就是这条路。
于是众人越走，脸色就越不对劲。
直到冥寞停在一朱门大户的门口。
众人就不由得面面相觑。
阿宁本来持有怀疑的态度，却看见赵宥城还有童韫张云轩三人的脸色不大好看，反而肯定了冥寞并没有在诓他们。
这座大宅就坐落在南柒闹市的最中心，因为宵烛节，虽然天光刚亮，却还有人经过这大门口。
人来人往的时候，总有人忍不住驻足打量着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苏氏等人穿着同样的衣袍，又全聚在一起，实在是十分晃眼。
只见有些路人打量着他们，与同行人窃窃私语地远去。
冥寞为首，推开大门。
他神色自若，走入大宅。
赵宥城三人却显踌躇，眉眼间有些惧色。
封旭延虚拍了拍赵宥城的肩，侧身越过，随着冥寞入了大宅。
赵宥城三人站在门口，虽然只是几道虚影，却隐隐能看见他们的颤抖。
阿宁于心不忍，轻声道：“若不城哥你们先进养灵囊吧？”
赵宥城和张云轩及童韫相视沉默。
他们自然能明白封旭延的那个拍肩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们心中的一道坎，也是他们踏入轮回道上的一道坎。
他们迟早都是得过去的。
赵宥城忽然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阿宁摆手。
赵宥城、张云轩和童韫像同时鼓起勇气，不约而同地迈步。
封旭延在前路，倏地回头，看见他们齐步而入，朝他们笑了笑。
却像在说。
你看，这道坎，也并非你们所想的那般难过。
原来，只要他们敢踏出一步，就没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
大宅内的摆设十分繁华，跟人界的那些朱门大户宅子的摆设如出一辙。
若非赵宥城三人的反应，可能阿宁也不会相信这样华丽的宅子竟然是用来做这样残忍的事。
身后迟疑着入门的苏氏众人，细细观察着宅内一切。
深怕冥寞在哪里偷偷埋了个机关，倒是苏若晨和萧寂两人从容不迫地并肩走着。
冥寞悠闲地走着，随后落座在厅堂内的主位上。
眼看着罗白掏出一套茶具，冥寞又要开始装模作样，封旭延不耐地闭了闭眼，昭昧就毫不客气地追着冥寞而去。
冥寞：……
“你不要过来！”
昭昧懒得理他，饶有兴趣地又想给他后脑勺拍上一拍。
冥寞委屈道：“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就准备给封旭延带路。
封旭延回首，深深地望向苏若晨和萧寂：“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
苏若晨浅笑不语。
苏若曦正想反驳，却又被苏若晨制止。
萧寂明明未看一眼苏若晨，却很自若地替苏若晨开口道：“行。”
封旭延似笑非笑，转身而去。
跟上冥寞脚步的只有罗白、封旭延、阿宁以及赵宥城三人。
冥寞心里憋屈，于是脚步极快。
昭昧不依不饶地紧贴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冥寞差点以为这就是他的武器。
厅堂后面是一条极深且密不通风的通道，但通道旁挂满了无数的夜明珠，这一路也不算难看。
通道内并不闷，反而隐约有些凉意。
旁人眼里看不到灵识，除了封旭延和同为灵体的赵宥城、童韫和张云轩。
在他们眼里，这一路倒是十分拥挤。
目之所及皆为灵魄。
他们懵懵懂懂地默默彳亍着，或从通道的入口到出口，或从左面墙体到右面墙体。
他们有些人的外表完好无损，有些人的外表残破不堪。
但他们的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麻木，迷茫，哪怕脸上汩汩直流着鲜血，直淌入眼里，却恍若未觉般。
他们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
只是困在自己残留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在路上走着。
就这样一直走着。
不知时日，不见天日。
反反复复，走了很久。
却一直没有走到终点。
封旭延闭了闭眼。
阿宁似有所觉地望过来，问道：“怎么了？”
封旭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他有什么资格去呵斥冥寞的所作所为。
他明明……
跟冥寞没什么差别啊。
封旭延敛了敛情绪，朝阿宁摇了摇头。
阿宁有些担忧，想说些什么，就看见赵宥城三人的脸色有些泛白。
阿宁问：“城哥，你们没事吧？”
赵宥城难受地阖了阖眼。
看到眼前无数的灵体加之这通道尽头带给他的那些阴影，让他在这一瞬间感到十分不适。
半晌，他艰涩地开口问道：“为何冥寞身边竟没有任何的怨灵？明明……”明明他手上就沾了那么多的人命。
冥寞一脸莫名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赵宥城：“这话什么意思？”
封旭延沉默，片晌，他身边的却冥剑就幽幽道：“因为他是活死人。”
封旭延猛然一攥拳，昭昧像感受到主任的情绪一般，倏地动了起来。
只见几道白色残影掠过，冥寞惊呼声起。
再看冥寞，他身上的血口子又多了几道。
冥寞：……草。我又干啥了？
……
反正这一搞，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本来还想让冥寞带着他们去找的，这下封旭延彻底失了耐心。
他蹙着眉，开始驱使昭昧。
昭昧基本跟封旭延同感同知，很是不爽地在半空转了个圈，狠狠地擦着冥寞，飞窜而出。
冥寞身上又是一道新的血口子。
封旭延看着昭昧灵活地避开默默彳亍的灵体，飞快地奔向通道尽头。
不过小半刻，昭昧就回来了。
冥寞还没来得及反应，昭昧就缠起他的双手手腕，拽着他往前走。
他一趔趄，左脚拌右脚，没有站稳的机会，就被昭昧像拖着死尸一样，迅速前行。
昭昧一直保持在一个能让封旭延他们跟上的距离和速度。
封旭延和阿宁并肩大步流星朝着通道尽头而去。
通道尽头是一间庞大的密室。
里头昏暗不明，唯有颤巍巍的烛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烛芯，诡异的是这烛火丝毫不灭。
密室内有许多工具，有些甚至还沾着血，只是不知道那血是什么时候沾上的，已经转成了红褐色。
阿宁看到这些工具时，第一反应是想吐。
这些工具看起来诡异又变态。
但昭昧并未在那里逗留许久，而是往密室深处去。
那是一间类似书房的小厢房。
之所以说像是书房，是因为里面备了一张长桌，桌上有很久以前留下的，还开着的书，同时还备了些笔墨。
阿宁一望过去，就看到长桌旁站了个赵宥城，虚影很淡，只能依稀看见轮廓。
长桌旁有一个张云轩在低着头细细地擦着什么，这也只是能看见轮廓的淡淡虚影。
童韫则是坐在长桌旁另一个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趴着。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赵宥城三人。
封旭延轻道：“那是他们的残留的灵魄。”
其实赵宥城三人的灵魄基本上是全的，眼下只需要找全余下的三道灵识，便可着手送他们入轮回之事。
如今这处是一道灵识，那么还得再找其余两道灵识。
而小半刻前，他派出昭昧也是为的此事。
封旭延掏出三个养灵囊，分别装下找到的这三人的一道灵识。
为了节省灵力消耗，封旭延准备集齐了三道残余的灵识，才一并让他们彻底融合。
……
封旭延一收好灵识，昭昧便动了起来。
刚站好还没歇几会儿的冥寞再次被扯到。
冥寞：……我当真谢谢你啊。
昭昧才不管他怎么想，尽职尽责地扯着他，撞开了长桌对面的墙体。
那是扇门。
在门的后面是一条迷宫通道，许多拐角。
封旭延和阿宁以及赵宥城三人拐弯抹角许久，才到了另一个小厢房。
在这间小厢房里面，赵宥城他们残留下的灵识，却是在不断一遍又一遍地重演着他们被冥寞堵在门口的那一瞬。
每一次他们眼前的门被撞开，灰白色和红色的瞳孔，如火热烈的大红色衣袍，连同门口映彻长空的火光和绝望都一一再次浮现。
赵宥城三人和阿宁同时别开脸，俨然看不下去。
封旭延迅速打开前一个养灵囊，分别收下这道灵识。
昭昧再次飞动。
这次是朝着厢房内的床上飞去。
冥寞被昭昧缠着控制着碰了个机关，那床就倏地动了，缓缓而开。
是一条矮小的通道。
他们弯着身慢慢出了这条通道，才发觉床下的这个通道能通往宅子的院子。
他们一出去，就看见有三个小孩站在院子内的一棵大树下。
小孩约莫五六岁。
眉眼间依稀可见赵宥城等人的眉眼特征。
正是他们的小时候。
三道灵识已然找到。
封旭延放出方才收入养灵囊的另外两道灵识。
他闭上双眼，双手结诀，指尖飞快划动，灵力微凝，微光初现。
只见各人那三道灵识在微光中渐渐融合，随后逐渐飘向赵宥城他们的虚影处。
然后阿宁就这么看着他们的虚影慢慢地实了起来。
只是短短一瞬间。
赵宥城、童韫、张云轩能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满了，就像完整了一样。
他们忽然就热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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