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
明明，她那么的虚弱，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五官更加深邃立体，眼睛也显得大了很多，小脸苍白如纸，就连呼吸，也有些有气无力。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被关押得磨掉一身神采和锋芒的虚弱困兽，在他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还能爆发出这样的气势。
他到底对她犯下了多大的罪行？
他不知道。
他快要逼疯了。
但他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程泱，我是来带你走的。”
他坚定地看着她，深情而又温柔。
“今天，只要你跟我走，我会照顾你一辈子，让你过上幸福安逸的生活，做你想做的科研项目。”
“泱泱，我都安排好了。”
他说着，身体往前倾，前腿膝盖跪在她的面前，离她很近，再往前点，下巴都可以触碰到她的额头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我用我的生命向你发誓！”
掌心触碰到她的手背，一片冰凉，他的手握了握，试图温暖她，又生怕惊动她，不敢太用力。
从他伸手摸自己的头到现在，程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咬紧牙关，强忍着被他碰触的不适，瞳孔张大，打量着他。
看来这段日子，受苦的不止她啊。
他也瘦削了一圈，眼眶发红，眼下一片黑青，皱起眉头的时候，眉间的川纹眉都深了些。
真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泱泱，”容隐又深情真诚了几分：“这些天我一直在安排，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但关系到你的生死，我必须安排妥当。”
“我都安排好了，就算牺牲掉我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
“不止是我的，还有容氏的，”光他自己的力量，还做不到：“所以你放心，都安排好了。”
她用力将手从他手中抽回，盯着他的眼神凌厉，语气冰冷决绝：“我说了，不需要。”
“泱泱，都到现在了，你还要这么任性吗？”
“我没有任性。”
“我听说了，你……精神状态不好，心理医生都来看过了。”
“容隐，在其他的事情上，我不保证什么，但在这件事情上，我非常清醒，理智，”她反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心里，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动摇。”
“别白费力气，自取其辱了。”
她恨他，要向他复仇，任何让他痛苦的事情，她都乐见其成，但是现在，她连践踏他的兴趣都没有了。
“为什么？”几个字，从他的胸腔里磨擦出，撕心裂肺。
她斜着头反问：“那你又是为什么呢？”
在她三番五次坚定拒绝之后，反而越陷越深，如今为了她，不仅赌上了自己的一切，还拿出了容氏的权益来。
容隐猛地一怔，似乎得到了答案，懂了，又似乎不懂。
“程泱……”
“是我说得不够明白，还是容大少听不懂人话？还是，要我用非常手段送送你？”
容隐无力闭眼，呼吸都是抖的，将心痛和心寒全都吞咽回去。
再睁开眼睛，透着他特有的威严和凌厉，只是眉眼间，多了浓郁的情伤：“程泱，你就算死，也不愿走我给你的生路？”
“是！”
“如果是容与呢？”
“自然是愿意的。”她的语气很平静，那么的坚定，毫不犹豫。
他瞳孔张大，愤怒喷薄而出：“这二十多天以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用我所拥有的一切，甚至动用了容氏的权势，人脉和财富，才为你搏出一条生路。”
“你知道我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和努力吗？”
“那是我所有的心血和付出，你想象不到的。”
“我为你赌上了一切，甚至连我自己的生死都顾不上。”
“而容与呢？”
“他做了什么？他有来看过你吗？”
“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他一直在打听监视容与的动静。
“这件事，连他这个容家太子爷也无能为力，他什么都做不到，也都没有做。”
“他抛弃你了，程泱，他把你抛弃了。”
“这样的我和他，难道还需要选择吗？”
程泱看着歇斯底里的他，的确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
但她容色依然不变：“我的选择，永远是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她眸光一转，神情间尽是冷漠：“就算你现在死在我的面前，我的心都不会为你而动。”
容隐只觉一颗心脏寸寸碎裂，喘不过气来，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呼吸都是抖的。
伤到最痛，他都有些麻木了，连脸色都有些木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的承诺一直有效，不到最后，”她被执行了死刑，“只要你答应，我都会带你走。”
说完，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只是眼中的深情，此时此刻都被她磨灭了。
程泱被押关的第二十五天。
程老爷子在首都奔走了将近一个月，才能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孙女。
他一进看守所，看到缩在墙角里的小姑娘，哀嚎了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
“程泱，这就是你说的没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他喉咙里盘旋着呜咽，老泪纵横。
她这哪里还有半点人形，跟被圈养的兽一样。
“爷爷，真的没事。”她咧着嘴对着他笑。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不是真的……”老爷子抓着她的双臂，惊诧地看着她，他觉得自己一开始可能信错她了。
“对不起，我让您老失望了。”说完，她垂下眸子，满脸愧疚，不敢再面对他。
“哐当！”老爷子瘫软在地上。
“我会救你出去的，我会救你出去的……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没教好你……”
老爷子从关押室出去的时候，守在外面的警员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的头发仿佛一下子白了很多，背也驼了，腰也直不起来，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接下来的日子，京中都在传，云城来的程老爷子程麟到处找关系救自己的孙女。
但谁都不看好他，也没人敢帮他，因为程泱碰触的，是法律的底限，她只能是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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