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弟弟
林知语气真诚，好像十分真情实感的替他在“禽兽”和“人渣”里二选其一，勉为其难的选择“人渣”人设，然后牺牲自我为他扮演了女儿这个角色。
这个脑回路，还挺厉害。裴易一时间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见他不说话，林知决定先下手为强，补充道：“我也不是很乐意，毕竟叫你爸爸怎么看都是我吃亏。而且你叫我来，还是催我赶紧来，不就是对相亲不满，让我来救场么？我暂时也没想到别的办法，都是根据电视剧演的。”
这下裴易真被气笑了：“行，你为了我牺牲可大了。那为了表示感谢，请你吃饭行不行？”
林知装作不知道他在说反话：“就是随手的事，你不用这么客气，周五那晚你帮我那么大的忙，我也还没来得及谢你，还是我请你吧。”
也不等裴易说话，直接问：“就坐这儿？”
“……”
林知其实很心虚，说话全程都没敢和裴易视线对上。
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应，忍不住偷偷瞄去一眼。
一下就被捉住了目光。
裴易似笑非笑，然后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悠悠道：“那不行，我才在这儿经历了一场十分不愉快的相亲，心里有阴影，坐这儿可能吃不太下。而且——”
他特意拖长语调：“别人都知道我是来相亲的，这半途还换了一个，而且还是你这样的，我可不想被当禽兽。”
林知：“……”
她就知道，这人嘴上从来都不饶她！
“那你看你喜欢坐哪儿，或者换家餐厅也行。”
林知抿着唇，尽量表现得十分大度。
然后就看见他平移了两步，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
我可去你的吧！
林知真的很想骂他，但想想最后可能还是说不赢，只能不甘心的偃旗息鼓。
接下去吃饭的时候裴易说话，她也懒得理，除了吃饭，嘴巴闭得紧紧的。
一直到吃完饭，她随手拿起杯子要喝水，被裴易拦了下。他手背贴着杯壁试了下水温，然后把杯子拿到自己面前，又唤来服务生，让换一杯温水。
这么细小的事他都还记着。
林知眼睫动了动，心底的天平又开始倾斜了，天人交战了会儿，主动打破冷战，问：“相亲是阿姨安排的吗？”
他抽了张纸巾擦手，随口嗯了声。
林知想了想，问出一直以来都十分好奇的事：“那你为什么不谈恋爱？你要是有女朋友了，阿姨肯定不会再安排相亲了。”
裴易不怎么认真道：“可能因为哥哥还在读书，读书的时候就不想谈恋爱，容易分心。”
“……”
就没比这更敷衍的了，好吗？
他还不忘言传身教：“你也记得，该学习的时候就学习，别想着早恋。”
林知也相当敷衍：“啊，知道啦。”
这个周末过去，姜蕴走之前请的阿姨就来上班了，吃饭、家务问题顺利解决。但阿姨做饭都是按照林知的时间来的，晚上吃饭很早。
林知注意到裴易平时很随便，他一个人的话，常常是一碗泡面就打发了。
像是出于对他的回报，林知每晚都会留好饭菜，等他回来热一下就能吃。
这之后没过几天，就迎来十一国庆节。
林知高一，可以放七天假，在家窝了三天睡足了懒觉。第四天一早接到池涵电话：“林小只，江寄他们去学校那边打球，我们也一起去啊。”
林知想了想：“不了吧，今天高二高三都上学了，我可不想放假了还要看到老师。”
“不是去我们学校，是去南大。”
“南大”两个字让林知感觉被戳了下，她从床上爬起来。
池涵说：“放长假，大学都空了大半，南大又大，球场很多，去那儿才好玩啊。”
“那行吧，几点？”
“十点，我早一点去找你，我们买点零食带过去。”
“嗯，那我现在起来。”
林知挂断话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过后，特意挑了件衣服，丸子头也梳得格外精致，对着镜子时，甚至想着要不要涂点唇彩。
这个想法冒出来，让她惊了下。
又不是去见什么很特别的人，至于吗？
听到南大时就冒出来的那个名字再也无法忽视了，林知心情瞬间就有点闷。
想谁都不能想他的，怎么能呢！
林知在房间磨蹭着，早饭都没心情吃了。
直到不停暗示着，把自己说服。
一定是因为放假了，他却反而忙了好几天，早出晚归，两人几乎都没碰到面，才会想到的。
对。
就是这样。
林知心情又明快起来，接到池涵电话，就背着包出去了。
两人就在附近的超市逛了下，买了很多零食和饮料，林知多拿了个面包当早饭。
结完账，一人手里拎着一大包，勒得手有点疼。就走走停停的，等找到地方，江寄他们球已经开打了。除了眼熟的几个，还有好几个不熟的，甚至还有几个女生拿着水瓶站在场边。
林知班上英语课代表关潇潇也在。
池涵拉着林知在一个树荫下坐下，然后小声跟她咬耳朵：“我就说吧，她肯定喜欢江寄，你要小心她。”
林知：“关我什么事。”
池涵无语：“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你俩是一对啊。”
林知沉默了会儿，有点愤愤的：“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认为，却还有人喜欢他，就没人喜欢我了？”
池涵紧急闭嘴。
林知越说越生气：“从小到大都这样，初中还有女生为他找我麻烦，但从来没有男生为我找他打架。这不公平。”
“……”
“我觉得他得付我精神损失费。”
“……这怎么就扯上精神损失了？”
“怎么没有？你们谁没收过情书？就我没有，从幼儿园开始，从来没有过，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魅力，会自卑的。”
“……”
池涵默默拆了袋薯片递给他：“那我们买东西的钱，一会儿找他报销。”
她说着，在袋里翻软糖，没找到，在最下面摸到一个绿色小方盒，以为是口香糖就拆开了，结果被里面的东西吓到，懵了会儿，猛然甩了出去。
“林小只，这什么呀？你拿的？”
林知嚼着薯片，侧头看了眼，这盒子熟悉极了。
她悚然一惊，赶紧去捡：“不是我拿的，怎么会有这东西？”
好在她俩坐的比较远，这点小动作没人注意到。但毕竟年纪小，看到这种东西一时手足无措，又涨红了脸。
回忆了一阵，都确定自己没拿。
“那是收银的时候，和别人装错了？”
“也只能是这样了。”
林知匆匆跑到附近的垃圾桶，把东西丢了。而后又猛然想起另一件事。
上次裴易买的零食里有那个东西是不是也单纯只是个意外？
这个认知没来由的让林知心脏狂跳，好像有莫大的狂喜淹没而来，以至有点缺氧。
林知唇角忍不住弯起来，走回去时，她特意用两指压着唇角拉平，可没一会儿，就又弯了起来。
止也止不住。
走回树荫下，正中场休息，女生们纷纷过去递水。林知看到关潇潇先给了一个男生一瓶，然后又转头给江寄。江寄没接，自己弯腰拿了一瓶，仰头喝起来。
关潇潇唇线紧抿。
林知没什么兴致，拿出手机想给裴易发个微信。可又不知道发什么好。不论说什么好像都会显得刻意。
正这时有微信进来，林知看着顶着小红点的头像，愣了下。
池涵问：“怎么了？”
林知笑意敛了：“没什么，我弟，问我回不回去。”
“那你回吗？”
“你说呢？”
林知回得很干脆：不回。
那边顿了会儿：那我能来找你吗？
林知抿了抿唇：别了吧，出点问题，老太太又以为我要害你。
又隔了会儿。
那边发来：可我都来了。
林知：……
“都先斩后奏了，还问我。”
瞧瞧这语气，好像还挺委屈。
林知咕哝着，站起来，拎了包，对池涵说：“我弟来了，我先走了，你帮我跟江寄说一声。”
江寄看见她拿包，就走了过来。背后一群人打口哨起哄他也懒得理，走到她面前问：“去哪儿？”
“我弟来了。”林知说，“总不能不管他。”
江寄说：“等下。”
然后扭头跑了回去。他在场边的长椅上拎过自己的包，跟人说：“有点事，你们玩。”
一群人啊了声：“你走了还玩什么玩啊？”
“就是，而且关潇潇说用她研究生表姐的饭卡请我们吃南大食堂呢，上过微博热搜的菜，你也不去啊。”
有人挤眉弄眼的打趣：“行了，没看到人家有正事吗？”
江寄单肩挎着包，大步跑过来。林知莫名：“我就去让我弟回去，你跟着做什么？”
“我去蹭你弟的车回家，谁跟着你。”
“……”
林知也不管他了。
林知弟弟叫林洛，今年十岁，让家里司机送他过来的。他不知道林知住哪儿，但知道她学校，知道她就住在学校附近，所以等在学校门口。
林知和江寄过去时，小孩乖乖巧巧的站在树荫下。看见人，眼睛一弯：“姐姐、哥哥。”
他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脸庞还很稚嫩，乖乖一笑，就让林知也不好说他什么好。
不好就站在这儿，林知牵着他到小区外的便利店，给他买了点零食。
还没坐下来，小孩就直勾勾看着江寄：“哥哥，我刚看到附近有家奶茶店，你去给我买一杯吧，我想喝。”怕他不同意，他又补充：“你不去就得我姐去了，跑腿这种事总不好叫女孩子来做吧，你要绅士。”
江寄轻呵一声，经过他身边时，手掌落下，把他头发整个揉乱。
林洛也不生气，还特别礼貌：“谢谢哥哥。”
江寄走出去，门自动关上。林洛爬到林知旁边的高椅上，想了下说：“姐姐，你在跟江寄哥哥谈恋爱吗？”
这话听多了，林知都免疫了：“没。”
“那你俩谈个恋爱吧。”
林知揭开一罐旺仔牛奶，给他推过去：“你做梦去吧，梦里比较容易实现。”
林洛有点失望：“为什么呀，江寄哥哥挺好的啊。”
“可他喜欢比他大的啊。”
“……”
林洛沉默了会儿：“那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
小孩像是有点接受不了：“为什么啊？”
林知一点也不委婉：“因为我也喜欢比他大的啊。”
“……”
林洛的希冀就这么被林知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看他一副很失落的样子，林知稍微发了点善心，问：“你还想吃什么？今天姐姐请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林洛语气闷闷的：“冰淇淋。”
林知起身到旁边的冰柜给他拿了个可爱多，付完钱，一转身林洛就站她身后。
小孩牵起她的手往外走：“我们去找哥哥吧。”
两人出来，太阳正盛。
林知把可爱多的外皮纸撕下一半来，递给他。
林洛刚接到手里，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忽然有女人厉喝一声：“林知！”
林知抬眼，只看到一团影子扑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把，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林知还懵着，对面的老太太一把夺过林洛手里的可爱多，砸了过来。
林洛被吓到了，没反应过来。
老太太宝贝的把他揽到怀里，语气尖锐：“他前两天感冒发烧才好，怎么能给他吃这个！”
没有防备，甜筒砸过来，里面奶昔化开，从胸口滑到衣摆，流下黏腻腻的一条。
林知抿着嘴唇，一瞬间就很不开心了，盯着她，冷冷道：“那你问他啊，跑来找我发疯，你烦不烦？”
老太太愣了下：“你这什么态度？跟长辈就这么说话的？”
“那您还知道自己是我长辈啊？”林知撩起眼皮，“我这不是没看出来？”
老太太气得胸腔起伏，林知懒得理她，转身要走。
一扭头发现背后站着个人。
像是才从小区出来的。
裴易视线跟她对上。
林知：“……”
林知憋了会儿，觉得有点丢人：“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裴易略挑了挑眉，手按上她的肩：“刚刚，但都听到了。”
“……”
就不会装作没听见啊，真是一点都不体贴。林知闷着，垂头不说话了。
老太太意识到什么，冷哼一声：“你现在就住他家吧。你爸妈都宁愿把你送出去，也不让你住家里，还不知道反省自己。”
林知要炸。
肩膀却被裴易轻轻按住，他像是不觉得有什么，语气懒洋洋的：“你爸妈宁愿把你托付给别人，也不托付在家里，看来还挺有道理。毕竟，人家现在都还不知道反省。”
林知一顿，难以置信的抬眼。
裴易眼睛微弯，桃花眼里像是漾着光。
老太太先炸了：“不是，你这人年纪轻轻，会不会说话？懂不懂尊重长辈？”
裴易还是那个语气：“可能这个年纪轻轻的人觉得为老不尊，为幼不敬也还好？”
顿了下，他撩起眼皮，上下扫了对方一眼：“总不能年纪大，脸也跟着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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