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又逢离人愁
“你见过此物？”&1t;/p>
“啊，这铁牌我在镇元大仙的道观中见过一次，被供在天地二字之下，印象颇为深刻。”&1t;/p>
杨戬和吕纯阳一问一答，吕纯阳强打精神说出了这些，舌头都有些打结。&1t;/p>
镇元子？&1t;/p>
杨戬拿着铁牌，又问：“镇元子前辈的牌子上，数字是几？可曾看到？”&1t;/p>
“什么是几……呃，我却是并未注意到这些，这不是那块？”吕纯阳伸手，将铁牌拿到手中，“必不会有错的，这上面的纹路看似简单，但仔细揣摩，却又暗含大道精义。此为何物？”&1t;/p>
杨戬笑而不语，将牌子拿了回来，丢回了玄龟带中。&1t;/p>
“此事，多一人知道，不如少一人知道，”杨戬故作高深的说了句。&1t;/p>
他虽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见不得人，但让他自己说出来，他是被圣人看重，要去尝试以力证道的‘种子’，实在是太过害臊了些。&1t;/p>
“洪荒之大，洪荒之大……”&1t;/p>
吕纯阳不以为意，仰头躺在了那，枕着自己的仙剑，神情渐渐松弛。&1t;/p>
不多时，鼾声轻起，他竟已经睡下了。&1t;/p>
再看一旁，白泽也四开八叉的躺在那，数着满天星辰，念着一个又一个杨戬似乎听闻过的名字，不多时，眼眶竟有些红。&1t;/p>
属于白泽的大世已葬在洪荒的千山万岭之中，昔日辉煌一去不复返，徒留这残躯老身，蹉跎岁月，在红尘中浮沉万年。&1t;/p>
杨戬也不知该如何劝，此事也劝不得，让这老前辈借着醉酒抒下便是了。&1t;/p>
不多时，杨戬也打了个哈欠，枕着胳膊躺在那，闭眼睡去。&1t;/p>
接下来的一个月，梅山的断崖两侧当真是热闹非凡，每日总有仙女成群结队的穿梭各处，瑶姬更是忙前忙后，每日张罗酒宴，所吃之物、所喝之酒，竟不带重复的。&1t;/p>
杨戬和吕纯阳倒是没事，在梅山拉着大昂、直健、郭申天天喝酒。&1t;/p>
白泽则专心教导六丫，每日花两个时辰，用云镜之术为六丫展示这洪荒之大，和她讲开天辟地至今的种种大事。&1t;/p>
与当年玉鼎真人教杨戬时相差无几，都是在为徒弟增长见识。&1t;/p>
等白泽授课完了，六丫就会被在旁‘虎视眈眈’的杨小婵拉走，喊上汀兰翠竹楚倩各处玩耍。&1t;/p>
喜媚儿刚来梅山不久，处处谨小慎微，和小婵也没混熟，自然不会带上她。&1t;/p>
六丫着实是有些受宠若惊，但杨小婵天生的自来熟让她也渐渐卸下防备，与她们嬉闹玩耍，让梅山各处每日都回荡着欢声笑语。&1t;/p>
而入夜之后，六丫又会被瑶姬喊去，教她一些女子该注意的事项，说些男女之防、如今洪荒中盛行的礼教之事。&1t;/p>
杨戬每日也会露面，和六丫说几句话。&1t;/p>
他能见六丫眉目中的那点忧愁渐渐散去，也能见六丫眸子越明亮……&1t;/p>
欢聚总是那般短暂。&1t;/p>
洪荒不计年，幽幽已过不知多少元会。&1t;/p>
相比而言，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短，像白驹过隙，日升月落三十次，已到了离别之期。&1t;/p>
这日正午，梅山之巅。&1t;/p>
小婵正和六丫手拉手依依惜别，一旁的白泽负手而立，久久不语。&1t;/p>
吕纯阳倒是洒脱，说自己见不得这些，清晨时已离去，回山中修行了。&1t;/p>
杨戬站在白泽身旁，问：“前辈，不如和我同去娲皇宫中。”&1t;/p>
“不了，”白泽摆摆手，“若圣人问我，身为妖族前辈，为何不护持妖族，我如何作答？”&1t;/p>
杨戬点点头，也只能轻声一叹，不再多说什么。&1t;/p>
旁边，杨小婵正偷偷给六丫传声，六丫不断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1t;/p>
杨戬也觉得颇为奇怪，这一个月相处，自己妹妹反倒和六丫十分要好，已成了闺中密友一般。&1t;/p>
她们两个一直传声说了半个时辰，直到杨戬有些不耐，将那金符拿在手中，催促道：“那娲皇宫也不是常年紧闭，若有说不完的话，就用玉符传信吧。”&1t;/p>
“知道啦，这就好了！”小婵儿比六丫高了半头，抬手拍拍六丫的肩膀，“我嘱咐你的这些，一定要记住了。”&1t;/p>
“嗯！”六丫郑重的点头，“我都记住了！”&1t;/p>
小婵儿手一挥，“好生保重，若是得闲了，就来这梅山找我，我让娘亲再给你做好吃的。”&1t;/p>
“嗯！”六丫更为认证的点头，眼中颇为向往。&1t;/p>
六丫自是十分机灵的，和小婵儿告别完，又走到瑶姬身旁，低声道：“这段时间，承蒙您多关照了，我……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多谢您，杨戬哥哥的母亲。”&1t;/p>
“静心修道，早日得享长生，”瑶姬轻声说着，帮六丫整理了下这套由她亲手做的罗裙，“待你长生后，想如何玩闹，自有用不完的岁月。”&1t;/p>
“嗯！我知道的！”六丫攥着小拳头，“我不但要长生，还要成就大罗金仙，以后给师父报仇雪恨！”&1t;/p>
白泽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骂道：“我还没死！”&1t;/p>
六丫嘻嘻笑着跑了过去，看着眼前的这邋遢老道，笑容渐渐收敛。&1t;/p>
杨戬前几日就和她说过了接下来要去女娲宫修行之事。&1t;/p>
洪荒中的规矩，徒不从二师，她拜女娲娘娘为师，以后就不得再喊白泽做师父，免得冲撞了圣人，为白泽招来杀身之祸。&1t;/p>
“师父……”六丫抿着小嘴，轻声道：“以后喊你老头好不好？”&1t;/p>
“我！”白泽顿时气的双手抖。&1t;/p>
六丫哼了声，低头道：“谁让你当时总想着把我扔下的。”&1t;/p>
白泽顿时哑口无言。&1t;/p>
“其实想想，师父你也挺可怜的，”六丫小嘴巴巴的数落个不停，“师父你人又老，脾气又差，运气又是倒霉到家，平日里除了杨戬哥哥也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徒弟，还被高高在上的圣人横刀夺爱，唉……”&1t;/p>
“臭丫头片子！反了你了还！走走走！赶紧走！”白泽气急败坏的摆手，转身看向远处的云雾，“免得我看着心烦！走！快走！”&1t;/p>
“走就走，”六丫一转身，低着头走到杨戬身旁，抬手抓住杨戬的衣袖。&1t;/p>
杨戬道了句：“前辈，我定将她安然送到。”&1t;/p>
白泽不言，瑶姬温柔的注视着六丫，小婵儿不断挥着小手。&1t;/p>
驾云，腾空，杨戬带着六丫飞向天边。&1t;/p>
六丫一直低着头，杨戬用玄气小心包裹着她，隔开罡风天火。&1t;/p>
“杨戬哥哥……”&1t;/p>
“不必忍着，”杨戬的嗓音像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六丫脸蛋靠在杨戬的臂膀上，失声痛哭了起来。&1t;/p>
她一声声哀求着……&1t;/p>
“我能不能不拜圣人师父，我不想变得多厉害，师父老了只有我能照顾他……我从小是师父带大，他以后没了依凭，他多可怜啊……”&1t;/p>
杨戬默然，闭上双眼，云头定在高空。&1t;/p>
六丫低声道：“我不想学圣人的道，我想学师父的道……杨戬哥哥，你让我回去吧，我想回去……”&1t;/p>
“可此事，是你前身定下的。”杨戬也不知如何劝。&1t;/p>
“我的前身并不是我，我是六丫，被师父拉扯大的六丫，”六丫泪眼婆娑，让杨戬当真有些揪心。&1t;/p>
他静静的站在那，任由六丫哭了一阵，约过了一个时辰方才停下哭泣。&1t;/p>
六丫，被白泽从玉棺中抱出来时，如刚出生的女童。白泽用自身气运喂她长大，带她四五岁模样，已是气运枯竭，不得已想让杨戬接纳六丫。&1t;/p>
六丫的记忆中，除却了杨戬之外，就只有师父。&1t;/p>
第一次睁眼看到的是那张老脸，第一次说话喊的也是师父，第一次被师父打哭，第一次揪下师父的胡子……&1t;/p>
或许，六丫对杨戬十分依赖，但白泽对六丫而言，与其说是师父，更胜于父母。&1t;/p>
如今，她以后见了白泽，一句师父都不能再喊……&1t;/p>
“不如，再在梅山多住几个月吧，”杨戬哑着嗓子说了句。&1t;/p>
六丫却不断摇头，“没事了杨戬哥哥，我们走吧。”她用手背擦擦眼泪，低声说着，“反正我知道，杨戬哥哥不会害我。而且圣人的弟子，以后，以后肯定没人敢欺负我呀，我还能用这名头护着师父，他说不定会有什么厉害的仇家。”&1t;/p>
话虽如此，但六丫眼中的眼泪又如珍珠断线一般，流个不停。&1t;/p>
杨戬手中，女娲娘娘给的金符轻轻震动，一抹金光在天边飞来，将两人包裹了进去。&1t;/p>
不用杨戬施展神通，两人自行朝着洪荒之外的虚空急飞去，周围的光影不断掠过，眨眼已飞出了数万里……&1t;/p>
常听人言：&1t;/p>
道在不可见，道在不可闻。&1t;/p>
不修有情道，黑送旧人。&1t;/p>
“六丫？”&1t;/p>
“嗯？”&1t;/p>
“以后，莫忘了白泽。”&1t;/p>
“嗯。”&1t;/p>
光影闪烁，虚空中出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不知有多远，静静的悬在那，不浮不沉。&1t;/p>
梅山山巅，那老人静静的站在那，三日未动。&1t;/p>
后随风消散，不知其踪影。&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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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还有第三更：女娲宫一行，二十四品莲台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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