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和林天佑所说的一样，叶馨第二周就回去上班了，虽然干活没那么卖力了，可还是按时上下班。
唯一的不同是，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拒绝明崇安排的酒局。
主要是她觉得没必要的，就不参加了。
明崇原本以为，叶馨是因为有了林天佑和陆桥作为靠山，开始摆烂了。
为此还去找林天佑探了探口风，想看看林天佑对此的态度，要是林天佑放任不管，他也只能权当没看见。
可等着真的和林天佑谈了，明崇才知道，叶馨的靠山不是这俩人。
而是她自己。
“以叶馨现在的资产，轻轻松松能过完这辈子了，完全可以不用上班。”林天佑窝在自己的椅子里转来转去：“不过嘛，她觉得自己不上班也没别的事情可干，所以才来的。”
“你不用管她，她要怎么办就给她怎么办，业绩要是掉底了，我签字，你辞退她。”
这话说得，明崇这个人精都反应不过来。
叶馨不过是消失了几天，回来就有资产了？哪儿来的资产？
林天佑看明崇坐那儿想，点了一句：“几十年前，如果叶氏没破产，她应该是你的客户。”
明崇这边一点就通。
回去就搜了搜关于叶氏的事，仔仔细细看完之后明白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如果按照林天佑说法，那么叶馨应该是把剩下的财产都继承了。
明崇靠上椅背，翘起二郎腿，食指搭在下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在白乐乐敲门进来时，他才终于感叹了一句。
“所以说，也不是所有的落魄凤凰都不如鸡的。”
白乐乐听后，掏出手机严阵以待：“组长，你中午要吃炸鸡？”
“还是海南鸡饭？”
明崇看她一眼：“海南鸡饭吧。”
经过和林天佑的谈话后，明崇不再管叶馨的作为，还是按照往常一样，该安排就安排，叶馨要是拒绝了那就算了。
反正他都是要去的。
明崇此人很想得开，见着比他好的，他不嫉妒，见着身份好的，空降的，他说没办法，见着张牙舞爪没脑子却能做领导的，他当没看见。
总之，他都无所谓。
他想得开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心大，而是因为他不在乎。
只要这些人不触及他的利益，没有过分给他添堵，那他谁都不在乎。
不过要是对方真的给他惹恼了，不论是谁，他都要细数一数对方做了些什么，然后想方设法地一件件还回去。
就算做的是他之前不在乎的事，他也都能想起来，都能双倍地报复回去。
白乐乐评价过，明崇的心眼是全公司最小的，锱铢必较。可他的心眼由于太小，反而不明显了，倒是人人都以为他大度公正。
等哪天在他这里栽了跟头了才会知道，这人是个什么人。
叶馨也知道这件事，毕竟在明崇手下跟了那么久，领导的心思还是能摸清楚的。
但她一点儿也不慌，依旧我行我素。
明崇嘛，对下面人的要求只有一点，就是不要给他拖后腿，哪个组都能出现全司垫底的，三组不可以，就算现在没人买这些东西，那也不行。
叶馨抓准了这一点，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有什么还是问明崇要决断。
没想到业绩真如她所料，一点儿没掉。
这下明崇也不会和她计较什么，小心眼按钮没启动。
一路如此，年关将至。
叶馨的工作越来越忙，林天佑作为总监反而不见踪影，陆桥从叶馨发誓不搭理对方那天到现在，试图联系过几次叶馨，却都没收到叶馨的回复。
他也在叶馨公司楼下蹲过人，一次都没蹲着。
陆桥的心被叶馨这么一出搞得惶惶然。
原本以为叶馨会和往常一样，总会给自己台阶下，这会儿发现人家别说台阶了，台都给你撤了，舞美都没了，就留你一个在那儿演独角戏。
连你笑话都不看。
越想越恐慌。
陆桥从没想过叶馨会不搭理自己。
这次好了，不搭理了，陆桥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虽说他心里大概有数，只要把该说的该做的，都做了，那就没事了，可他却无论如何都跨不出去那一步。
就这么一直纠结到除夕前一天，陆桥接到了老陆总的电话。
对方哼哧带喘，叫骂着让陆桥回家。
陆桥不想搭理他，后脚却接到了陆昱的电话，陆昱的情绪听起来也不太好，说的话核心内容和老陆总差不多。
回家，有事要说。
陆桥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被老陆总劈头盖脸地一通骂，陆桥坐沙发上没事人似的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还是之前那件事，关于陆昱的病。
其次是老陆总在陆昱的桌上发现了一份法人转让材料，要转让的新法人是陆桥。公司是一家私营的丧葬公司，这家公司虽然没成立几年，但在b市这两年算是挺有名的，没想到法人是陆昱。
一直在经营的人也是陆昱，他甚至没把这个产业归置到陆氏名下叫人打理，反而是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做起来的。
老陆总想起陆昱的精神障碍，也问过医生，说估计是压力太大造成的，进一步还是要本人来医院看才知道。
看完转让材料之后，老陆总一拍板，心说你们都把错怪在我脑袋上，我又不是冤大头。
现在好了，我抓到证据了，明明就是我二儿子的错。
要不是他，我大儿子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是因为他不仅要为公司操心，还要为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操心才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因为这样。
老陆总觉得自己想得很明白，扭头就把陆桥叫回来了，要陆昱对峙。
陆昱在陆桥回来之前，和老陆总闹得鸡飞狗跳，老陆总不断骂着：“杨芨为了离婚才闹得那么大，现在和柳卓鸡飞狗跳。我家倒好，不需要有外人就能闹得脸都丢净了。”
陆桥对于陆昱做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对老陆总别的话毫无反应，唯独记下了陆昱做的这些事。
陆桥等老陆总骂完了，总算也开了口：“你一直在找问题在哪儿，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哥从头到尾自己说？”
“他说的你要说是叫你背黑锅，非要你自己给他下定论才是对的。”
“难不成你比他还了解他？”
老陆总吹鼻子瞪眼：“你们两兄弟都是吃里扒外的！有事了都要怪我，我能不知道吗！”
原本从陆桥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陆昱，听到这话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暴怒起来。
“你哪次说屁话我没忍你！？”
“你说说啊！”
“现在说我吃里扒外？丢脸的到底是谁！”
陆昱完完全全是吼出的这几句话，他的额间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全没了往日冷静的模样。
“我因为你的无能，从小到大没有交朋友的机会，后来连妈都没了！你管过什么？”
“我是担心陆桥，我担心他以后过得不好，有错吗？”
“让我变成这样的是他吗？他只是不想养你，不想给陆氏做事，有错吗？”
“我也不想啊……”陆昱说到这里，眼眶中积起一框泪来。
“我们谁对不起你过？”
众所周知，陆昱是匹孤狼，独来独往，只有商场上往来的朋友，哪里有自己的朋友？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他自己选的，可陆桥知道，陆昱压根儿不知道怎么交朋友。
陆桥坐在沙发上，不知要接什么话，他被陆昱说得话冲得粉碎。
是他自己抛下自己的哥哥跑出来的。
他不选择陆氏的背面，就是在强迫陆昱要选择陆氏。
陆昱虽然也可以不接受一切，可他做不到，他怕自己走了，让老陆总接手一切，那未来留给他们的将会是无尽的债务。
他一想到自己和弟弟会一起背负着数不清的债务活下去，就觉得窒息。
那时候，这些债务就像是网购之后不能退货的垃圾，除了收下别无他法。
或者说，垃圾至少可以扔，可债务扔不掉。
老陆总始一听到陆昱发怒，再听他说的话，一口气忽然就喘不上来了。
陆昱几乎没对他发过脾气，更别说对他说这些话了。
管家一看可不得了，扶着老头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又是按人中的。
老陆总的脸快成了酱紫色，还好管家手利落，把人顺回来了。
陆昱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和往常一样上去查看对方，只是叹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
“老陆啊老陆，我这辈子的不如意，都是你给的，你为什么要怪到别人头上？”
老陆总不愿再听下去，也没有反驳，喘着大气地上了楼。
只留下兄弟两人在客厅里沉默地坐着。
陆桥想开口说点儿话，想给陆昱顺顺气，话到嘴边了，最后全都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叮——”
一声门铃响起，陆昱站起来去开门，眼前站的是林氏现在的总裁。
老头看上去乐呵呵的：“想着过节肯定不少人来看你，就挑今天先来给你拜个年，反正早晚都一样。”
陆昱让开半步：“林总，要来怎么不说一声？”
林总一脚跨进来，笑眯眯的，像个老年的林天佑：“这有什么好提前说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陆桥坐在沙发上。
老头立刻挥手叫门外的人把东西全都送进来，原本要说的全不言语了，只说：“本来就是送了东西就走。”
“新年快乐啊，陆总。”
林总说完，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就走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陆昱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合上门。等坐下了，陆昱才慢吞吞地开口。
“陆桥，看见了吗？”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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