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我哥
宋安澜回到班级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张桌子，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涂鸦和喷漆。
只是她走进教室时，班里的人投来的目光称不上友善，似乎更不待见她了。倒也正常，暴力事件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脾气好，班里但凡有什么事情班委都趁着英语课前说。
文艺委员正站在台上说校庆的事情：“学校说了每个班要求至少报一个节目，今天是截止报名最后一天，咱们班不管能不能选上至少得填上吧？有没有人报名啊？”
下面一片做题的刷刷声。
“……”文艺委员咬牙道，“没人我就抽签了啊。”
班里嗡嗡响起一片不满的抗议。
“没才艺怎么报啊？”
“怎么能抽签啊？”
“没人上你文艺委员上啊！”
“能不能上英语课啦？”
文艺委员脸涨得通红还得做思想工作：“这关乎集体荣誉，我希望大家能踊跃报名。”
台下嘘声一片，她正骑虎难下时，最后一排举起一只手。
“帮我报个名吧，”那只手怕别人看不见似的抬得很高，“舞蹈。”
全班回头展望，理科一班居然有人报舞蹈？
文艺委员结巴道：“宋，宋安澜？”
宋安澜顶着一个班的诡异目光诧异道：“不是说为班级做贡献吗？”
英语老师打破尴尬：“既然有人报名我们就上课吧，别耽误时间了啊。”
理一班几乎没哪个老师不拖堂，英语老师脾气好是好，课前占用的时间都是要拖堂补回来的。等宋安澜收拾好东西出去，胡伊嘉都蹲在墙角玩完一局消消乐了。
“你们老师可真是能拖。”胡伊嘉挽着她抱怨道。
“课上耽误了点时间，”宋安澜发愁道，“这会儿食堂人都坐满了，肯定找不着位置了。”
胡伊嘉笑嘻嘻说：“直接去社团活动室，中午排练，宋知学长都订好外卖了请大家一起吃。”
宋安澜应声，想起两个星期之前的不欢而散，更愁了。
话剧社里的人看到宋安澜过来，大多只是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没有人过来关心她的伤情，大概是觉得她自作自受。
胡伊嘉被社长叫过去吩咐事情，她一个人靠在角落里慢吞吞地吃着饭，是她一贯爱点的那家外卖，她吃得很顺心。
身前的光被挡住了，她抬头，宋知就站在她面前，周围乱哄哄的笑闹声似乎小了点，目光聚集到这一角。他自然地在她面前坐下，问：“身体好些了吗？”
四周窥视的目光又悄悄收回去一些，宋知在外的形象一向温良恭俭，关心一下同学是正常的事情。
宋安澜应道：“已经好了。”
她躲他，他已经两个星期没看见过她了。宋知笃定宋安澜不会在外撕破他的外衣，仗着她的包容姿态轻巧地接近她，说什么都好，他就是想听她说说话。
宋安澜有点生气。
不是有点。
她都快被气笑了。她保护他是她自愿，她乐意，她贱。可宋知利用她的保护，这样心安理得，这样恣意任性。
可是他们明明都分手了。
她生闷气，也不说话，只是吃饭的速度愈发快了。
宋知的目光是深沉隐忍的。他恼她最近这番姿态，心里滋生出些许焦躁；但当他靠近她，看她暗自气恼的鲜活模样，焦躁就像湖水上漂流的柳叶，被温柔的湖风吹拂，他随波卷了一身潮湿的水光。焦躁藏得很深，谁也看不出来。温柔埋得更沉，宋安澜看不见，他自己也看不见。
他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的乌龟，躲在温和疏离的壳里，不肯探头。
于是他静静坐了几秒，怕再多会惹人心疑，主动站起来走了。
“不是说宋安澜喜欢宋知学长么？那她还脸色这么臭？”
“不知道……欲擒故纵吧……？她那种女生，手段很多的啦。”
“哈哈哈我看是被打怕了呗，在家待了两个个星期能不乖么？”
耳朵里灌满恶毒的私语，他稳稳当当，不曾回头。
路是自己选的，不能回头。对与错没人能分辨，他只能走下去。
他走的每一步都像被冻在寒冰里，也都坚如磐石。
宋安澜想不通邵秋娅为这个女主角有什么好过不去的，整场排练她基本上就是睡过去的，站在碰一下纺锤就倒了，连句台词都没有。
倒是没耽误她午睡。
吻戏压根不算吻戏，就只是碰碰额头。即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四周的女同学们磨着牙的怨念。
胡伊嘉作为副社长，排练结束了以后就帮着收拾狼藉。宋知作为“道德标兵”，自然也留下来帮忙。临走的时候，他听见胡伊嘉对宋安澜说：“安澜，这周末你有安排吗？我去你家找你玩好不好，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没去过呢。”
宋安澜不假思索地说：“不行。”看了看胡伊嘉失望的面庞，又说，“但是我可以出来陪你。我家里情况有点复杂，类似重组家庭，不太方便，不好意思啊。”
宋安澜交代得大大方方，胡伊嘉却没想过这情况，窘迫地摆摆手：“不用，我都不知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宋安澜笑着说没事没事，把角落里的包装垃圾捡起来，看差不多都收拾完了，就和胡伊嘉相伴离开了，各自回到教室。
离下午上课还有半个小时，宋安澜趴在桌子上玩了会儿单机游戏。
轻松过了两关，“s”给她发来微信。
s：【朋友想去就带回去吧，这周末宋宇不在家，我会避着。】
宋安澜盯了一会信息，点开对方头像把备注改成了“哥哥”，又返回来，不紧不慢地回复道：【哥，你这么玩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
哥哥：【我不是你哥。】
宋安澜接着打：【以前没看出来，哥，原来你喜欢刺激的？】
哥哥：【你不带“哥”不会说话是吧？】
宋安澜：【嗯，哥。】
宋安澜是典型的退一步越想越气，隔应完宋知气还是未散。
过了一会儿又发消息道：【你以后再来找我我当着他们面就喊你哥了。】
嗯，威胁得非常到位。
“安澜！”胡伊嘉从后门跳进来，“冰淇淋！草莓牛奶双拼！”
宋安澜放下手机，接过甜筒：“谢谢。”
“咦？”胡伊嘉惊讶地指指宋安澜的手机，“你有哥哥啊？”
宋安澜“嗯”了一声，舔着学校食堂生产的一股香精味的冰淇淋，心情稍稍转晴。手机震动两下，她拿起来看，宋知发了两条消息。
哥哥：【可以。】
哥哥：【挺刺激。】
“……”
宋知这种人真的是，没有下限。
宋安澜气闷地把手机摔在一边。
胡伊嘉好奇道：“我还以为你是独生子女呢，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你哥？”
宋安澜说：“宋知。”
胡伊嘉转头：“在哪？”
“……”宋安澜伸手把胡伊嘉的脸掰回来，“我哥，宋知。”
胡伊嘉点点头：“哦。”
宋安澜正感慨胡伊嘉接受能力挺强啊的时候，胡伊嘉倏然站起来，凳子在地上砸出哐当一声巨响。
胡伊嘉瞪大眼睛结巴道：“你你你你你你哥哥是宋知？？！”
“嗯。”宋安澜泰然地咬着蛋筒，嗯，这才应该是正常反应。
“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卧槽……那你……不是不是……是都姓宋……那那那……”胡伊嘉混乱地站在原地，片刻后扶起凳子第一句完整的话就是，“那你被打那事儿不是冤枉死了？”
宋安澜被打的事传播得挺广的，大家都知道是梁瑶本来就和她有过节，梁瑶吧又和胡伊嘉一流一样，把宋知看做高不可攀的凌霄花，唯一能勉强接受的就是一样优秀的邵秋娅，就借着宋安澜“抢主角，勾男神”的事找了人来收拾她。
简而言之就是大家都知道她宋安澜阴沟里翻船，花痴宋知被打了。
虽然按照幕后玩家邵秋娅的目的来看，也不算是冤枉，宋安澜还是点点头：“是啊，冤枉死了。”
胡伊嘉涨红着脸啃完蛋筒，一捶桌子：“好气哦！”
宋安澜看胡伊嘉这样反而有点想笑：“气什么，你现在可以抱着我的大腿对你男神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不高兴吗？”
胡伊嘉摆手：“不不不不，我对宋知，不是，对你哥没那种想法，我觉得我配不上他，真的。”她突然想起来中午宋知好像找过宋安澜说话，听旁边女生议论过，“你受伤了你哥看起来怎么还那么冷淡啊？他都不生气的么？”
“本来也就是个误会，他找谁生气去？”宋安澜垂下眼，笑笑，“我们家算是重组家庭，我跟他关系不是很近的。”
“啊……”胡伊嘉感觉好像哪里失言了，又不知道是哪里，呐呐不知道说什么。
于是她问：“那邵秋娅和宋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安澜无力地瞪一眼胡伊嘉，沉下脸色逗她，凝重道：“这个消息，对你们cp粉来说可能是个巨大的冲击。”
胡伊嘉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怎，怎么说？”
“到目前为止，”宋安澜用小指和大拇指比了个距离，一缩再缩，最后碰在一起，残忍地宣布，“一丝可能都没有。”
“啊……”胡伊嘉失望地趴在桌子上，想了想又说，“也是，其实我也觉得我男神是那种人特别好但其实对谁都有距离的类型，隐藏型禁欲系。”
宋安澜瞥了一眼手机，心想也不是。
你男神刚刚还在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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