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眼
魂城主门旁，老叶头背着箩筐里的小周凉正在主门前过审。
这是魂城的规矩，不管你是出城还是进城都要经过守门侍卫的严格检查，但凡有一项不合格的或是长得像那个通缉犯的话，那便会被直接押入魂城地牢中。
正因如此，常年来魂城是曲北九城中最安宁的一座城池，也迎来了不少百姓的迁移。
给老叶头搜身的是个女侍卫，见小巧可爱，皮肤柔嫩的小周凉就喜爱的很，在小周凉惊恐的眼神下左捏一把右捏一把显得十分的爱不释手，一边的老叶头有些妒忌的撇了撇嘴，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放开他！冲我来！”
女侍卫闻声转过头，发现是一名糟老头时，瞬间面露寒霜，并且叫来了两个强壮的男性侍卫，直接架着老叶头就走进了审问室。
门刚关上，老叶头就鬼哭狼嚎上“什么上有老下有小，什么家里还欠着钱，什么和孩子亡命天涯”的话全一口气吐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两名男侍卫说的满脸同情，到最后连钱也没罚，便放老叶头走出了审问室，还训斥了一顿女侍卫让她别无理取闹。
女侍卫看着老叶头拎着小周凉背上箩筐向主门跑去，气的俏脸铁青，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心中愤愤的想着，下次一定好好教训一顿这个老无赖。
魂城主门前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有外面进来卖货的商人，也有背着铁枪挂着长刀的猎人，还有几位凶神恶煞的雇佣兵。
小周凉充满了好奇，四周到处看个不停，小眼睛里的光芒闪呀闪个停，还奶声奶气的嘟囔着。
背着小周凉的老叶头突然想到正常婴儿这个年纪不都吃奶的吗...为什么这个小家伙就吃肉包呢？
穿越过人群，老叶头背着小周凉来到了主门下。
那是一扇上开透漏出古朴气息的青铜大门，大门高达两百米，宽一百米，青色的铜门上还画有百兽饕餮图，图中飞禽走兽栩栩如生，异常生动。
在走进主门中央上空墙壁的位置，一直体型巨大黑齿獠牙的凶兽震撼了小周凉。
凶兽通体血红，牛身人面，一对庞大犹如磨盘的血色眼珠生长在腋下，人面上的锯齿獠牙还滴落着新鲜的血水，像是刚刚饱餐了一顿，极其的真实。
随着老叶头的前行，头顶上的饕餮画也随之改变了起来，从一开始进食后的饱餐，到俯下身子突进，再到蹲坐原地张着血盆大口。
小周凉咋舌，要是进城人看的顺序...那不就是饕餮蹲在原地张开血盆大口示威，随后猛虎下山把猎物撕成两半，之后吞食血肉，饱餐一顿。
这魂城待客之道，有点罕见啊，难道异世界里都这样？
小周凉怀疑着人生，继续盯着头顶上的饕餮图，在老叶头踏出的魂城主门的一刹那。
头顶上的巨大凶兽，仿佛突然拥有生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扑了过来，甚至真实到牙齿上的碎肉清晰可见。
“啊！！！”
小周凉吓的直接从箩筐爬出，顺着老叶头脖子快爬着，挂在了他的胸前。
老叶头一脸懵圈的低头瞅着，又抬头看到了那副百兽饕餮图笑着解释道：“那是几年前魂城一位高人，一时兴起画的饕餮”
“画完之后，哪位高人就不知跑哪去了，当时急忙赶过来的老城主也是气个半死”
“后来每隔深夜，老城主都会来主门擦画，这一擦就是半年的门啊，哈哈哈”
“你看画内除了饕餮以外，其余的都已经失去了神韵，要是神韵在的话，刚才你说不定已经被画兽吃的溜干净了”
小周凉摇晃着脑袋，顺着老叶头指着方向看去。
果然，饕餮身侧也有几只体形庞大的巨兽，明明近在眼前看的清晰，却有种迷迷糊糊之感，仿佛是在很远的地方似的。
老叶头又解释道：“道理很简单”
“人丧失魂后，很快便会死去，慢慢的肉身腐烂，一直到变成一根根白骨”
“这画也是如此，画兽失去其神韵，也只能是有其形，慢慢随着时间，也终将彻底消散”
“当然！”老叶头贼兮兮看了一圈四周后小声道：“这不都是老城主天天夜里来擦门的功劳吗，哈哈哈”
小周凉奶凶奶凶的瞪了老叶头一眼。
老叶头却不以为然道：“怕啥，这不没人听到吗”
出了魂城主门后，一股清新的草香味迎面拂来，小周凉抬眼望去，整个草原上被盎然的勃勃生机给弥漫着，平地上长着翠绿鲜嫩的小草，微风扫过，草原上荡起一阵波动。成群结队的肥羊四处啃着鲜草，一旁的放羊人挥舞着牧鞭催赶着，红艳艳的朝阳洒下柔和的光晕。
如此美景让上一世见惯高楼大厦的小周凉雀跃了起来，陶醉其中，刚想眯一觉。
就听见前方异响传来。
一声怒吼把小周凉和老叶头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城墙外的草屋边上。
一位衣衫褴褛，年过半百的老妇跪倒在地，旁边是皮肤黝黑的年轻壮汉。
壮汉怒发冲冠的嘶喊着：“我说了多少次了，把钱给我！给我！！给我！！！”
老妇撑起颤颤巍巍的手，想从地上爬起时，一脚就被壮汉踹到了在地，苍老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因剧烈的疼痛遍布起了冷汗。
“我特么说过多少次，人家黄花大闺女没钱不嫁！说了钱不够，钱不够！为什么你就听不懂呢？！”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去借点呢？！你不是有那么多亲朋好友吗？！”
壮汉越说越愤怒，随之一把抓住了老妇苍白的头发，狠狠的提在半空中。
痛苦中，老妇不停挣扎着，在空中扭曲着身体，奈何壮汉的力气太大，老妇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一双犹如铁钳般的双手。
泪水从眼角滑落，老妇悲伤着任由壮汉提在半空，低沉沙哑的嗓音道：“孩子，娘真没有了，放过娘吧，求求你了”
“我不管！我今天必须要拿到钱！”愤怒的年轻壮汉拽着老妇就向草屋走去。
老妇的呜咽声显得十分可怜，可旁边的路人都选择了默默离去，其中后脑勺快被小周凉薅秃的老叶头也是这样想，并且转身看向小周凉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碰不得，死局！”
小周凉却没听进去老叶头的话，眼见年轻壮汉即将把老妇拖进草屋，想起自己曾经在孤儿院被欺凌时的场景，焦急的眼泪在眼眶中拼命打转。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小周凉扒着箩筐，眼泪划过稚嫩的脸颊，脑子想起种种可怕的场景，不停的想翻出箩筐，老叶头无奈之下只能把小周凉按回去，并把箩筐盖起来。
小周凉透过那箩筐中的缝隙，见到年轻壮汉终于把老妇拖到了屋前，一巴掌将老妇扇进了屋里。
炙热的怒火在幼小的胸膛中翻滚，一股股热浪拍打在脑中。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过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到了极点。
“轰！”
背着箩筐的老叶头徒然感觉天地灵气汇集在自己的身后，大惊失色的转过头去。
掀开箩筐，只见老叶头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冰蓝色的瞳孔，不带有一丝感情，冰寒冷漠的目光，直勾勾看向远处的年轻壮汉，老叶头反应过来的瞬间就拿身子挡在了前方。
可是已经太晚了。
草屋前的年轻壮汉突然像是中邪一样，身体急速倒退数步，吓的地上的老妇抱头蜷缩着。
过了一会，见年轻壮汉还没有过来，老妇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去。
草屋外的壮汉突然有点无助的看向屋内的老妇，紧接着剧烈颤抖了起来，从头到脚，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拧着壮汉的身子。
“孩子，你怎么了！”
老妇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跑向摔倒在地的年轻壮汉，中途还不小心被门槛绊倒，磕碎了牙口，血沫纷飞。
壮汉身体依旧是剧烈的抖动，甚至皮肤上都开始渗出鲜血，他充血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身前的老妇。
渐渐的，眼球逐渐凸出眼眶，血肉像是沸腾的开水四处溅射着。
“啊！！！”
老妇因这恐怖的场面吓得五官扭曲了起来，身体抖似筛糠。
仅在片刻，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便化成了一滩血水。
壮汉留有余温的鲜血，浸透了老妇的裤脚。
因为恐惧的剧烈刺激，老妇也倒在了血水中昏迷了过去。
听闻后来老妇最后也被守门侍卫抓了起来，并且以弑子的罪名，宣判了死刑。
......
而此时的老叶头，早就拎着箩筐跑到了十里开外的山脉中。
老叶头伸出手，掀开箩筐，见还在里面闭眼陷入昏迷的小周凉，心也放了下来。
后面那对母子的结局，老叶头也猜到了，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说是死局的缘故。
明显那老妇对儿子十分的溺爱，而且是那种过分扭曲的溺爱。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下的孩子，长大后因为不满的情绪，对老人施暴的这种事情，老叶头真是见的太多了，毕竟谁都年少热血过。
只不过老叶头还真没想到，箩筐里长得憨厚可爱的小家伙，居然是先天神眼拥有者。
在灵修之中，有一种人，他们天生就开启了灵泉，也被称为神眼拥有者。
天生神眼被象征着拥有极其恐怖的天赋，这种人在整个五大洲中，都算得上是凤毛麟角。
可就是极少数的存在，偏偏被老叶头随手从雪堆里给捡到了！
老叶头有些惆怅，同时灵识扫过，只见一颗皮肉之下的金珠，依旧存放于小周凉的心口中安稳的漂浮着。
“诶，没事就好”
老叶头松了口气，又整理了下衣物，继续把小周凉塞到了箩筐中向银树村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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