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我,屠户女,和探花郎互穿了 > 第1章 第1章

第1章 第1章


暗沉如水夜幕之中,一轮上弦月遥撒着光,却被一层薄云遮住。

        沉闷的空气似要闷住人的心口,余晚晚翻腾了两下,去搁在捞手边的团扇,捞了个空。

        她索性蹬了搭在身上的薄毯,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憨沉,少了往日的吵闹,只有外头几只小鸟在叽喳。

        余晚晚挣开惺忪的睡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眼前朱漆金贴的围子一下子惊跑了她的瞌睡虫,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翻了起来。

        一起来才发觉不对,她夏夜里贪凉,特意穿了一件短诃子睡觉,眼下这人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布料丝滑光泽,袖口锁着边。

        关键是这双手不是自己的——

        她常年杀猪切肉,五指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数不胜数,使刀的指节磨得满是老茧,而这双手指甲缝中不见一丝血腥,手指修长细腻,只有食指尖有层薄茧。

        关键是,这是一双男人的手!

        余晚晚忙低头看,平板身材被裹在丝绸料子里,光那腿便约有四尺长。

        只是现在她脑子发懵,拎不动那条长腿,颤颤悠悠地下床,差点从脚踏上跌下去。

        她胡乱穿上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掉着的薄锦衾,留下了两个脚印。

        这间哪里是自己那“寒酸朴漏”的屋子,挂着雅士画作,还有几幅毛笔字,饶是余晚晚这大字不识一个的,也能看出其中的笔力。

        脸架上置着一面铜镜,铜镜中映出来的人像是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深邃的桃花眼中带着几分茫然……

        余晚晚再也忍不住,蹦出了两句市井脏话,一脚踢翻了脸架子。

        铜盆“咣当”一声落地,水泼了一地。

        余晚晚现在脑中一片浆糊,不知今夕何年如何是好。

        一个青衣小仆推门走了进来,满庭的阳光含着暑气钻了进来。

        余晚晚立马坐到床榻上坐好,生怕被人瞧出什么异样,当成精怪烧死。

        “郎君,才起吗?赵家二郎已经过来了,说要来找您取字呢。”

        小仆见撒了一地的水,以为是郎君失手,又在自家郎君竟呆愣地坐在一旁,更是奇怪了。

        “郎君?您怎么了?”小仆上前收拾洒落一地的东西,又叫人重新打了一盆水进来。

        余晚晚不敢回话,她想起来前些日子听的话本,一郎君含冤惨遭灭门,死后竟睁眼成了另一人,机智斗勇查清凶手,为家人报仇的故事。

        看时只觉小郎君一身正气,聪慧过人,报仇之路十分痛快,但……谁也不想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她开始慌了,自己也就是个屠户女,除了猪,谁也没得罪啊,而且她昨夜明明是睡过去了,酷暑闷热,她睡前还一直在打扇……

        “今个是什么日子了?”余晚晚试探地开口。

        小仆有些稀奇,还是回答了:“今日是初九啊。”

        余晚晚:“……”

        “那,昨日可以发生什么大事?”余晚晚再探,如果有什么大事的话,整个云京估计不到一夜全传遍了吧,她的声音都有些抖了,甚至不忍听小童回话。

        小仆奇怪地扫了一眼她,总感觉郎君今日身上的气势都不同了,忽然又想到些什么,看向小郎君的神色竟有些心疼。

        余晚晚被他这眼神一惊,冰凉的井水跌进了眼睛里,蛰得眼角生疼,她愈发慌张害怕起来。

        “郎君您还不知道啊?”小仆挠了挠头,声音压低了几分。

        余晚晚屏住了呼吸,不禁按住了小兔乱蹦似的胸口。

        “府里都在传言,再过几天,主君就要把二郎君接回来了。”

        “啊??”余晚晚懵了,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这是什么大事?

        “郎君您也别太难过,二郎君还小,等您明年高中……”小仆再次出声“安慰”,余晚晚连忙打断了他,从他手中拿过巾帕子胡乱擦了把脸。

        见这小仆呆头巴脑的样儿,余晚晚将擦脸巾子随便一丢,抄起衣架上的外衫子,披在身上就要往外跑。

        她要亲自去外面瞧瞧,这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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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谁知,还不等走出这门廊,便瞧见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带着二三个人往这边走,瞧见他的影子便招了招手。

        “褚郎君!”

        那汉子粗声唤了一声,步子加快了几分,连带着那五官也有些乱飘。

        在余晚晚眼中,可谓是凶神恶煞了。

        “你今个怎么起的如此之晚,害我好生一番等了。”

        壮汉一把揽住余晚晚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责怪”。

        余晚晚抖了三抖,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微笑,后退了两步,挣开着汉子的胳膊。

        赵二郎歪了歪嘴,眼睛提溜一瞪,说道:

        “走,你今个可要再赔我一幅字,不枉我起了个大早来等你。”

        走哪?

        余晚晚眼神乱瞟了两下,有些不知所措,这赵二郎便跟催债的似的,还带着一群“打手”,如果自己交不出来,那是不是就要挨打……

        忽然,她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刚刚那个小仆,想起小仆说的话。

        “取字”……难不成是墙上挂着的字的?

        她招呼来小仆,对他说道:“你先去给赵二郎沏茶去!顺便多准备点茶果子,一同拿过来。”——先支开熟悉这小郎君的人。

        又挽住赵二郎的胳膊,邀请他进卧房来。

        “来来来,先进来坐,看上哪个了,你随便选。”

        赵二郎一进卧房,便注意到了墙上挂着的字画,一脸不可置信地问:“褚兄……选这些?”

        余晚晚笑意有些僵,弄不明白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你若是不……喜欢,再挑别的。”她硬着头皮,小心地说。

        谁知这赵二郎忽然激动,狠狠地往她肩上拍了两下,简直是喜不自胜。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褚兄你也太大方了,难怪雅名从余杭都传到云京来了。”

        赵二郎抬头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墙上挂着的字,时不时地发出赞叹之声。

        余晚晚越听越心惊,虽然她不懂字,但她能听得懂好话,这一对文绉绉的话,加上他喜爱的语气,这字恐怕不是一般的值钱……

        “这些都是白老的名作,真是难以取舍啊,你真打算给我?”

        赵二郎转了一圈,神色愉悦地坐回了余晚晚的对面,再次出言确认。

        余晚晚想拒绝,害怕这字太值钱真小郎君找她赔钱,但看了一眼眼前的壮汉,她又拿不出别的东西来应付,谁知道他们都做了何约定。

        她吞了口凉茶,肯定地点头:“当然了!”本着多活一天是一天,能装一刻是一刻的念头,余晚晚只得将自己的心中的不安暂时丢下。

        赵二郎甚是高兴,指了指其中一幅说:“这可太不好意思了,那我便要这幅《地藏经》罢。”

        他还真没打算客气。

        余晚晚瞥了一眼那张字帖,刚好取茶点的小仆回来了。

        “你将这幅字取下来给赵郎君。”

        小仆一看,竟是那幅《地藏菩萨本愿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啊”了一声。

        余晚晚心中不妙之感更强,但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啊什么啊,快去取。”

        小仆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赵二郎取到字便将其紧紧抱在怀中,连家仆都不允许插手,高兴得眉飞色舞。

        “赵郎君吃些茶,吃些茶。”

        赵二郎还在激动地夸白老的书法,余晚晚只能瞎附和两句,好在他正激动,也没觉得那里不对。

        “不吃了,今日真是感谢褚兄啊,我现在想赶忙将这字帖带回去给家父炫耀一番!”

        说罢,又向余晚晚谢了几次,带着自己的奴仆走了。

        送走了人,余晚晚终于长舒一口气,才捻起桌上的果子打算吃两个先垫垫肚子。

        可一旁的小仆忽然开口道:“郎君,你不是最喜欢那幅《地藏经》了么,怎么送给赵郎君了。”

        余晚晚吞咽的动作一僵,差些噎到自己,赶忙灌了两口茶。

        “交朋友么,呵呵。”她努力蒙混,小仆更觉奇怪了。

        她打发仆人出去,生怕再露出什么馅来:“你先出去吧,这没你什么事了。”

        话本之中郎君几次差些被人识破真身,当成厉鬼驱逐,吃了好些苦头,好在郎君娘子是个好心人,一直帮忙求情遮掩。

        现在她可不敢冒这个险。

        小仆出去了,余晚晚又吃了几个果子,勉强填了填肚子,便想着要如何溜出去。

        她站在门口朝外面张望了一会儿,发现此处宁静,女使们一般不过来,只有偶尔路过的。

        门廊幽长,这间屋外便是一个凉亭园子,叠石造山,引水开池,有一条小溪从园子中流过。

        余晚晚沿着溪流边的廊子走,经过了几个亭馆台榭,女使逐渐变多了起来,都在各司其职。

        走着走着余晚晚忽觉眼熟,尤其是这条一侧种着竹林的小路。

        小路尽头便是个小后门,余晚晚高兴坏了,也顾不得眼不眼熟,直朝门外冲去。

        隅中的太阳高挂,余晚晚心里焦灼,雪面儿似的额上热出了一层细汗,她迎着日头张望了两圈,认出这是离她家不远的横长里。

        余家就住在横长里隔了一条河道的斜阳里的一座二进院子,余晚晚一口气跑了小二里地,身上穿着的上好的织锦全都湿透了。

        刚跑到巷子口,便听见有哭嚎的声音,巷子中人头攒动,叽叽喳喳,像是围在一起看热闹。

        眼熟的郎中从箱子里背着药箱正在往外走,面色凝重。

        余晚晚心里一紧,也顾不上热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家里跑,右眼皮不停地跳着,心慌得不行。

        小巷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神色各异的中年妇人,余晚晚家附近几个妇人围在一起讲小话,忽然见了个“生面孔”过来,都对她投来奇异的目光。

        巷子中孩提的吵闹声和大人的叱骂声交织在一起,余晚晚渐渐放慢了步子,慢慢走到自家大门前。

        余家大门紧闭,但隔着一道院门,她听到了院内鸡狗乱吠的杂吵,尤其是自家的大黄狗,叫声又急又大,她的神经在那一刻瞬间绷紧了。

        “开门,开门!”余晚晚“哐哐”砸了几下门,见还没人来开,焦心急躁得便要去踹门。

        还不等她上脚,门从里面开了。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门内门外的人都惊住了,瞪大了眼睛面面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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