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五恨
翌日，万里无云，皇宫丽正门，门前广场之上。
旌旗随风舞动，鼓角争相齐鸣，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临安城之中，无数百姓皆是赶了一个大早，想要抢夺一个好的位置，以便能够观看南楚大军，挥军北征仪典。广场四周，入眼可见人山人海，百姓争相翘首以盼。
拔地而起的点将台，矗立于广场正中，尽显十万分庄严。
“听说此次北征，乃是康亲王亲自领军。”
“不仅如此，先锋黑营也会一同亲赴北疆。”
“嚯，既然如此，此战岂非必胜？”
“那是自然，先锋黑营何时败过？”
“南楚军神，岂是浪得虚名？”
百姓们望向广场之中，一身黑甲黑面的黑营兵卒，皆是感到万分自豪，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阵沉闷鼓声缓缓传来，一众兵卒皆是紧紧握住手中兵刃，凝目注视点将台。就见，身着一身金黄铠甲的康亲王，缓缓走上了点将台。一身金甲，在阳光直射之下，褶褶生辉。他面色带有几分肃穆，却是周身气势如虹，仿若吞并万里山河。
“看，那个身着一身金甲，便是康亲王。”
“当真是如此威武不凡。”
“康亲王，千岁。”
“必胜。”
不知道是哪一位百姓忽然最先起头，其他百姓也是竞相跟着呼喊起来，广场之外，数万临安百姓，皆是齐声呐喊。喊声突破天际，震彻云霄。
“康亲王，千岁。”
“必胜。”
整座临安城，皆被震天呐喊之声所惊动，宛若地龙翻身。
*
丽正门之上，一身明黄的楚文帝，此时面色阴沉不定。康亲王越是深受百姓爱戴，他便越是心中嫉妒万分。几分凌厉的双眼，盯着宫墙之下，点将台之上，那一身金甲的康亲王。他的心中暗自诅咒，康亲王此次北征，定然不得善终。
“常寺，朕想知道，南楚究竟谁是皇帝？”
“南楚究竟姓甚名谁？”
楚文帝一张阴沉脸庞，偏头问向身旁常寺。
“呃。”
“圣上，南楚您为万岁。”
“南楚，姓孙。”
“不过......”
常寺躬身，恭敬万分回答于他。只是，他的面上还是稍显几分纠结。
“嗯？”
“不过什么？”
楚文帝面色极其难看，厉声向他问道。
“圣上，您却是忘了，康亲王也是姓孙。”
常寺无奈，只能躬身答道。想笑？他可是万万不敢。
“我......”
“我#*，？！&%。”
楚文帝一阵咆哮，一副泼妇骂街嘴脸，此时的他，与他一身龙袍之形象，完全不相符。
常寺把头深深埋低，此时，他却是万分不想再触霉头。
*
登上点将台之后，康亲王已然站定，昂首目视台下，淡淡高举右手。与此同时，呐喊之声戛然而止。广场之内外，顿时鸦雀无声。
“咚咚咚。”
一声一声沉闷鼓声传来，震动所有人心弦。
点将台上，三头壮硕黑牛，被兵卒牵了上来。康亲王抽出腰间佩剑，瞬间手起剑落，三头黑牛竞相倒地而亡，鲜血四溅。身后兵卒，急忙快步跟上，取了鲜血存于碗中，将它递于康亲王手中。
康亲王昂首迈步，一步一步来到点将台正中，随风飘舞的军旗之前。他伸出手来，一点一点将碗中鲜血，涂抹于黑营军旗之上。
“万胜，万胜，万胜。”
广场内外，喊声震天，所有人皆是右手握拳，高举手臂。
“唰。”
祭完军旗，康亲王迅速转身，面朝大军与百姓，单膝跪倒在地。
“哗啦。”
一众黑营兵卒，整齐划一，皆是跟随康亲王所向，猛然转身，单膝跪地。
“叩。”
点将台之上，一人高喊，鼓声擂动。
“咚。”
“咔。”
一声鼓点，一次叩首，一共响了九声，一共九次叩首。
百姓见此一幕，却是满目含泪，竞相跪倒在地，他们承受不起大军如此重礼。本应该是祭天，却是拜了全城百姓。
百姓们跪倒在地，嗷嗷大哭，有康亲王有如战神，有黑营如此强军，乃是临安百姓之幸，更是南楚百姓之幸。
*
丽正门之上，楚文帝一张脸色，黑的有如木炭。
他乃是天子，本应是叩他之礼，却是连根毛也没有。此时，立于宫墙之上的他，宛若透明。仿佛所有人，皆是已经忽视了他的存在。
“我#*，？！&%。”
楚文帝阴沉着脸，再次咒骂。
*
祭天之后，康亲王起身，他跨步向前，迈出两步。伸出手来，微微下压。广场内外，再次安静下来。
“西晋罔顾两国和平，无故逞兵越界，挑起两国战争，此乃一恨。”
“西晋无由，夺我南楚城池，杀我麾下兵卒，此乃二恨。”
“本王妻弟，未曾毁损西晋一草寸土。西晋无端挑衅犯境，害我妻弟而亡，此乃三恨。”
“西晋夺城之后，封锁襄州城池，纵容兵卒肆意抢夺，虐待城中百姓，此乃四恨。”
“夫列国之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西晋之君，何独构怨于我南楚？抗天意，起是非，此乃五恨。”
“西晋欺凌我南楚实甚，本王情所难堪，因此五恨之缘故，是以，本王起大军，征讨之。”
“不破西晋大军，本王誓不回军。”
“不取柳元头颅，本王难面南楚万万百姓。”
“此战，南楚占天理，此战，南楚必胜。
康亲王猛然抽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苍穹，道道剑气，蓬勃而出，透露着无尽逼人寒意。
“南楚必胜。”
“南楚必胜。”
“南楚必胜。”
百姓们深受感染，他们高举手臂，声嘶力竭呐喊。
“出征。”
“呜呜呜。”
“咚咚咚。”
随着康亲王轻轻挥舞手中战剑，阵阵号角之声，战鼓之声，竞相响起。
“出征。”
广场之内兵卒，迅速重新列队，呈纵队状，缓缓离开广场。向着南楚第一街，龙武大街，整齐跨步而去。
街道两旁百姓，热泪盈眶，望着如此气势昂扬的黑营兵卒。心中默默，送上他们最为真挚的祝福。
“定要凯旋归来。”
“凯旋。”“凯旋。”
“必胜。”“必胜。”
街道两旁，喊声震天，不绝于耳。
“报。”
一道快马，奔腾驰骋，带起一片烟尘。入眼可见，常寺身着一身蟒袍，纵马疾驰而来。他的右手之中，高高举起一份金黄之物。
“圣上有旨。”
骏马骤停，来到大军之前，常寺干净利落翻身下马，大声喊道。
“请恕微臣，甲胃在身，无法行礼。”
康亲王却是并未下马接旨，他面无表情，微微拱手，望着身前常寺。
“无妨，圣上早有吩咐，康亲王无需下马接旨。”
常寺面色含笑，毫不在意，恭敬说道。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常寺打开手中圣旨，大声诵读。街道两旁，百姓们竞相跪倒在地。
“此次北征，定然势如破竹。朕在此赋诗一首，提前恭贺大军凯旋。”
“大将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锣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平安带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
随着常寺立于大军之前，念完圣旨。
“必胜。”的呼声，再次响起。
*
街道旁边，一处临街酒楼之上，二楼包厢之中。
苏离高举手中酒杯，遥敬端坐于马上的康亲王，与雄赳赳气昂昂的北征大军。
见到常寺忽然出现，高声诵读圣旨一幕。苏离的嘴角边，泛起一丝冷笑。
但愿，一切非我猜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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