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名动福喜镇
不仅楼里的食客、杂役聚到一起，就连门外不少闲人也都跑进来看热闹。
只见四道菜已经摆好，现在先请楼里剩余三位大厨和几名老饕品尝，将自己的小札投到菜前的小桶里。
这些专业的人花费的时间也比较长，偶尔翕动鼻子问问味，或是举著看看豆腐的色泽，引得还未品尝的人都厌烦了，大声叫道“有完没完”……等等。
田广厚毕竟是楼里的老人了，与马薪共事几十年，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个是马薪做的，哪个又是自己小徒弟做的。
先看马薪的，酱汁红稠，色泽鲜艳，令人食指大动；而小徒弟的，外行人虽看不出，而在内行人看来，的确更逊一筹。
他叹了口气，下箸取菜。
首先品尝的是马薪的两道菜。马薪果然发挥出他应有的水平，道道经典美味，令人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再取温小寒的一试，竟是有些呆滞。
他本来未对自己的徒弟抱有多大希望:一个连刀功都不会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打败福喜楼的老师傅。可她竟不似凡人，偏偏做到了。
咸甜的口感在舌尖爆开，香味顺着食物丝丝滑滑地流到胃里，快得无影无踪，让他忍不住再下一箸。
若是说马薪烹饪的只是美味，那温小寒做的就是“神味”了，调料完全与食材完美融合，不浓烈不寡淡，一切刚好。
搁下筷子，他心中高下立判。
等大家都品鉴完了，小二大声吆喝一句:“感谢大家对本店的厚爱，现在请大家将手中小札投到自己喜爱的菜肴面前的桶里，凭借自己的喜好就行。”
温小寒眼见着赵师傅和胡师傅将自己的两张小札投给马薪，心中有些了然:“看样子他们是铁心要帮着马薪了。”
系统愤懑不平:“这群老东西根本不会品鉴美食！他们仅仅把美食当成追名逐利的工具了！”
系统简直勃然大怒，它精心指导的菜肴竟在复杂的人情往来中变得一文不值，在主观的意识面前一无是处……！
“气死我了！”温小寒只得安慰它道:“他们毕竟太老了，嘴巴失灵也是常有的事……你做的东西绝对没问题——诶，你看师傅，不就是将小札投到我们这里了吗？”
果然，师傅不会不管她。
田广厚看见温小寒正望着他，微微一笑，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温小寒放了心，继续看着接下来的投票。
只见店里的小二杂役等多是不敢忤逆，顺着赵胡两位大师傅的意愿，纷纷将小札放在了马薪的菜前面。
马薪的脸越发喜形于色，他恨不得当场痛骂温小寒一顿，再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出门外，方能解心头之恨。
正当他得意洋洋之际，一汉子抢先上前，夹了一口菜，皱着眉头咽下去:“呸，这菜你们也好意思端上来，淡出鸟来！”
听了这话，马薪的脸色由红润转为苍白，极为难看。因为除了收到了这粗野汉子的斥骂之外，还有一点——他想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马薪做的一手好淮扬菜，此等手艺不假，连带着自己平日烹饪的菜也是清雅淡味，深得吃得起雅间的客人喜爱。可是他忘了，福喜镇此地属北，众人口味以咸重为主，更别说在大堂里聚集的多是些要花大力气的汉子，他们吃的味就更重了。
他自己做的两道菜，必然是不合他们的口味！
想到这儿，马薪叫道，“我有话要说！”
不料钱掌柜打断了他，“马师傅，根据斗菜的行规，一旦开始，断没有厨师能说话的道理。你若是再多说一句，可就判你输了。”
福喜楼好不容易因斗菜能得到个座无虚席的境况，哪里容得马薪破坏。
马薪被钱掌柜的灼灼目光一刺，只得讪讪闭了嘴。
那边被汉子一喝，众人纷纷点头，“没错，两个大师傅都觉得这菜好，我们却觉得不好。淡而无味，简直就像吃白水一样！”
“吃白水？笑死，唱不出来吗？那么甜，简直是吃糖水！”
听着这群粗鄙的汉子不识好菜还大肆贬低，马薪气的浑身发抖，竟然连温小寒的票数超过了自己都浑然不觉。
温小寒轻轻一笑。她之所以愉快的接受了系统“青春改良版”，就是想到了这一层。
现代人的口味在火锅麻辣烫的熏染下，普遍偏重，“青春改良版”便根据这点要求，辅之以重油重盐。误打误撞，恰恰适应了广大人民的口味。
汉子尝完四道菜，把筷子一扔，叫道:“什么大师傅，也都不过如此，识不出真正的好菜来！”说罢将自己手中两张小札投到温小寒做的菜前，飘然而去。
听他一语，众人骚动起来，未尝过的说:“真的吗？快让我尝尝！”已经尝过的便说:“刚才那位兄弟所言极是，还是味重的更好吃些。”
众人七嘴八舌栽定了那两道菜更好吃，只等着小二揭露最后名字。
温小寒两道菜前的小札已经堆成小山，输赢已定，一目了然。
“积分到账:30分！哈哈哈哈哈小寒，你真行，不仅考虑到食物本身，还想到了它的受众范围。你知道大师傅和楼里的人很少会投给你，所以你就另辟蹊径，主攻群众是不是？”
系统现在欢喜得很，它觉得自己在十几年默默无闻后，总算熬出头了。它立刻畅想未来不久能在系统中心中碾压那些恋爱系统，穿书系统，走上系统巅峰！
“小寒，结束了，你快让他们揭露最后结果吧！”
温小寒看着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的马薪，问道:“系统，你说我真的该这样做吗？”
“你说什么？”
“我们真的要置马师傅于死地？”
系统沉默了半响:“我毕竟只是个美食系统，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她又转身看向田广厚，目光里带着询问。毕竟田广厚往日最受他的欺负，一切都交给他来选择。
田广厚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轻轻摇摇头。
马薪毕竟老了，若是他被赶出福喜楼，还能有什么地方去呢？虽说他的嘴实在太过刻薄，却从未在实际上办过什么坏事。
眼看当事人田广厚也打算放他一马，温小寒站起身来，制止了正在揭名的小二。
众人惊异地看她飞起一脚，将几个木桶全部踢翻，“这场比赛，不过是福喜楼内部切磋而已，到此为止。不必多此一举，徒伤情感。”
散落的小札混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谁多谁少。
……
感于此情此景，马薪眼里含泪，朝温小寒深深鞠了一躬，“是我心胸狭隘，竟不堪脸面向小辈下手，却仍然技不如人。”
温小寒叹了一口气，扶起马薪:“马师傅，也怪我年轻气盛，何曾懂得尊师重道？请您原谅我的失礼，从今往后我还要向您学习，以后共同为福喜楼做事才是。”
围观的众人鼓起掌来，眼见着化干戈为玉帛的一桩好事，他们也心生欢喜。
——就这样，短短进楼不到半天，羊角村天才厨娘温三娘的名字，便传遍大街小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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