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后一起去凡间看灯
灰衣男人头上带着纯白色的面具，声音嘶哑，语气不善，“他们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带着一个孕妇能跑多远？”
木匠也欲哭无泪，“这，可就是他们逃进人堆里就不见了啊。”
“莫不是你被那妇人的美□□惑，偷偷放走他们了吧？”
这下木匠顾不得生命威胁，想拉起一旁妇人的手，被妇人躲开后只好嚷嚷道：“我对俪娘一心一意。”
这还没嚷嚷两句，木匠就被灰衣人封住口，“究竟是怎么回事，俪娘你说。”
被称作俪娘的女子倒比木匠冷静得多，“回大人，那一家人确实从院子里跑出去，跑到了街上，跪在了个年轻人的身前，紧接着那三个年轻人就带着他们离开了。”
灰衣人身子略有些前倾，“你是说三个年轻人？”
“是，应是两男一女，为首的一挥手，人就都没了。”木匠家的事她没有直接出面，反而是在家附近逛着，这才正巧看到。
“离开多久了？”
“您来前不久走的。”
灰衣人听罢立刻起身想走，然而整个院子已经被落空山所设下的阵法覆盖，将里面的人困在其中不得挣脱。
凡人眼中看不到阵法发动时的光芒，但方戚戚跟那些被困住的人却能看到。
在淡蓝色如同锁链一般的复杂阵法之上，他额前的碎发被清风吹起，一双凤目又好似春水含情，声音莫名变得遥远，“灯会马上就到最精彩的部分了，我们去吧。”
方戚戚快速移开视线看向院里试图突破的灰衣人，“这件事不要紧吗？”
落空山带着方戚戚落到无人的街角，挥手给二人换了个模样打扮，“阵法四周发生的事都逃不过我的感知，受害者已经带回宗门保护起来，宗门派人来调查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在灯会上逛逛。”
方戚戚本以为傍晚街上已经足够热闹，没想到天色全黑后，街上的行人更多了起来。
由烟火组成的金龙突然从一边飞向另一端，而后炮声响起，似乎宣告着灯会的节目正式开始。
落空山用灵力将两人与行人隔开，温声道：“这地界虽说是凡人界，但到底也是我们凌云宗所庇护的地方，所以这里的灯会或许和凡间的不太一样。”
烟火由金色快速转变成各色的光点，这些分开的光点逐渐组成了几个不同的形状，金色的光点是人，红色的光点是灯笼，而蓝色的光点则是某种妖兽。
“看来今年讲的是红菱师祖的故事。”
于是伴随着光彩组成的哑剧，落空山立与人群之中，缓缓讲述了关于这正在上演的故事。
青年人声音清润，在喧闹的市集中却格外清晰，如山涧各种鸟鸣之中独自流淌的清泉，让人沉浸其中。
流光渐弱，一位天骄的故事才落下帷幕。
方戚戚意犹未尽，“这灯会每年都会如此吗？”
落空山笑应，“城里每年都会如此。”
而往后数月，等方戚戚进到学堂就发现，宗门的本门历史教授课上也有各种各样可以直接将当时的故事演绎出来的道具，供授业长老生动形象的讲述宗门大佬们身上曾发生的事。
“若是有机会可以去真正的凡人界庙会上看看，虽不如这里精彩，却也别有风味。”
方戚戚眨眨眼，她还以为落空山心里只有大道，没想到对这些也感兴趣。
“游历凡尘亦对心境有益，一直将自己闷在门派与秘境里，心境会跟不上修为的。”
在这时，他还是个温润如玉，一心向道的少年天才。
“我去过凡间的灯会，没什么意思的。”
她说的是她在现代去的那些商业气息眼中的灯会庙会，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只是她没什么朋友亲人，感受不到那个氛围。
灯火衬得落空山四周朦胧，也许在她身边的不是同门师兄，而是伪装成人来看灯的银河小仙，“小师妹若是愿意，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凡人的庙会上游玩，带上你二师兄一起。”
这一瞬间，方戚戚仿佛忘了眼前人是个前途多坎的主角，刚想答应，又有人冲撞到了他们。
落空山在第一时间就揽住方戚戚的腰身帮她躲过，顺便绊倒向着他们逃跑过来的那人。
很快三人就被一伙便衣护卫围住，不过片刻，两名青年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这两人均是一身锦衣，一人宝蓝，一人纯白，气质出众，一眼便知其不是寻常百姓。
为首穿白袍的男子立与后位，宝蓝色衣袍男子见侍卫还围住了其他人，冲方戚戚二人拱手，“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方戚戚心中冷哼一声，昂首露出几分骄纵，“我师兄好心帮你们，结果却被你家护卫给围在原地等着，若是能直接放我们离去，那可真是多谢。”
上官清光没有丝毫不悦，“小姐莫气，这些侍卫都是憨直之人，不会变通，某在此代他们向你道歉。那小偷偷了对我而言很重要的玉佩，所以无论如何，请给某一个道谢的机会。”
面对他身后白袍男子头顶的祥云，方戚戚不肯退让，“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感谢，你们这样拦着，比起道谢，我看更像是要找我们的麻烦呢。”
站于上官清光后面的男子眉心微拢，有些不耐，“清光让你们留下就留下。”
方戚戚立刻转头，委屈道：“师兄。”
落空山也不欲和凡人界未来的帝王扯上关系，冲着二人行了一个凡人之间的礼节，“我师妹不通世事，言语上多有得罪，但她说的也对，不过是举手之劳，无需感谢。”
上官清光见此知不能强求，心中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某只愿未来能有一天报答二位的恩情。”
一直到二人走远，方戚戚才凭借炼气期就远超凡人的耳力听到，白袍男子询问自称清光之人为何要留下他们。
而上官清光也如实回答，他知这里是靠近‘仙人’的凡人界城市，见他们二人气场不凡，想结一份善缘。
果然，无论什么样的达官贵人都避免不了对长生的追求。
身后有了小尾巴，方戚戚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思，“可惜了，还没放花灯就得走了。”
落空山轻笑一声，“师妹若是不想遇见他们，我们可以飞去上流放，最终还是可以汇入一个地方。”
方戚戚惊喜道：“那师兄那里有河灯吗？”
“早已为你们备好。”
哪怕已经不来灯会了，落空山不闭关时，每年都会给师弟夜斗准备许愿的河灯，而今年，他又多了一个小师妹需要准备。
他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一排河灯，“小师妹喜欢何种样式的？”
方戚戚挑了个最常见的红色荷花的款式，而落空山则给自己挑了个印有河岸柳枝的河灯，正如他的灵根一样。
落空山的灵根天赋并不算卓越，它甚至不是单灵根，而是由水与木组成的，相伴相生的双灵根。
但他资质绝佳，乃是史无前例的、被取名为‘润泽’的极品体质，这样特殊的体质能帮他将自身灵力化作生机，大成后更是能将自己的修为变作寿命给予他人。
按理说他是天生的医修，可惜他是被冷寒修救回宗门，比起被他送去药宗或是医仙谷成为一名医修，他毅然选择了成为凛霜剑尊冷寒修的弟子，成了一个修习着家族法术，自己研究阵术，学习过师门剑术又有天生医修本领的奇怪修仙者。
方戚戚也曾疑惑过落空山和剧情里的纯法修不太一样，但直觉告诉她不要过度去探究此事。
而且方戚戚私以为，落空山之所以拜了剑尊为师，可能是某种剧情的不可抗力，毕竟，师尊攻的话，医修的师尊攻哪有剑尊的师尊攻香？
晚风清爽，吹开了遮挡着圆月的云彩，远处是万千灯火映照夜空，下流的喝水中早已装满河灯，将河水照成了一条由彩灯组成的长龙。
方戚戚他们站在一处僻静的位置，一同望着那五彩的长龙，将手中已写好愿望的花灯放进水里，顺便给它们施加一个可以到达远方而不被河水浸烂的小小法术。
“在这个位置好像正好能顺利让花灯到达山下。”方戚戚笑得开心，河灯上面只是随意写了些嘱咐的话语。
“可以的，我们的河灯会和那些百姓们的河灯一起汇入江海。”落空山如一轮弯月般清冷，河灯上却写了对师尊、师弟师妹大道一途顺利的美好祈望。
方戚戚垂下眸，“是啊，这个河灯一定可以。”
而还没筑基的方戚戚不知道，因为今天木匠一家的事，落空山一直没有收回警惕四周的神识，是以，即使他不想，也会‘看’到方戚戚写了什么。
可正是看到了，才会更心疼这个才十几岁的师妹。
那河灯上只有寥寥四字——愿我们一切平安。
修仙一途哪有处处平安？这样的愿望对于一定会与天争的修仙之人来说非常幼稚，但他自己的愿望何尝不也是一种幼稚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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