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她不敢说话，千年前他也这么说过，只是没有遵守承诺，她伤心了好久，日日借酒消愁，梦里寻求慰藉，她不想再这么伤心了。
“我们现在很危险。”她伸出手，头顶处有火苗燃烧，有了光，他们看清楚了他们的所在。他们的头上悬挂着大如山丘的心肺，汹涌的长河是因为胃液流动，水势才这么湍急，简单来说，他们被一个巨大的怪物吞进去了。
“阿芙，你可真行。”辛慈骂了一句，小两口吵架把他们牵扯进来，还把他们当做替死鬼。
“碧夫人是什么人？”符隐白突然警觉。
“洛神阿芙，你跟阿芙同坐一条船，河伯以为你们关系暧味，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我们下去了。”阿白很倒霉，阿芙有好几个男宠，日日花前月下。他只是和碧夫人说了几句话，就要被吞噬，真是不公平。
“阿白，河伯的肚子是三界最坚硬的东西之一，神魔之战的时候他的肚子曾被当做神族的堡垒抵御魔族，我的剑劈不开，法术攻不破，我们要死在这里了。”辛慈认命一般坐下，想着自己有什么遗憾事没有实现。
“是吗。”符隐白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慌乱，他坐在辛慈身侧，亦托着下巴思考。“我体质特殊，能见妖魔鬼怪，做了好多噩梦。早就见怪不怪，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也值啦。”
辛慈笑了笑，望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在河伯的肚子里，她的灵力被大大削弱，压不住肩膀的怨气，伤口便裂开，她感觉到皮肉被撕开，刺骨的疼。“什么妖魔鬼怪啊？给我讲讲。”辛慈说得很小声，因为伤口，她没什么力气了，便靠在他肩膀听他讲故事。
感受到肩膀的温度，符隐白内心一震，竟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说道：“我以前经常做噩梦，有许多妖魔鬼怪要吃我，是一只白狐护在我身前，不让他们吃我。有一次它化成人形，是眉柳的相貌，所以眉柳来投靠我的时候我没有怀疑该我报恩而已。且就算是眉柳是妖怪，也是善良的妖怪。她在的这段日子……”符隐白说了好一会，辛慈没有回应，他以为说起眉柳她不高兴了，便没有往下说。
“我有点困。”辛慈趴在他的肩膀上，打着哈欠。这时候水势平缓了些，画船走得很平稳，浩浩荡荡奔向深渊。
“你先不要睡，或许会有人来救我们。”他想起那日见过青衣神仙，他虽然没有出手，但他能感觉出来，他法力高深莫测，只要他来，他们就有希望。
辛慈笑道：“我没事，我就是单纯困了，睡一会就好了。”伤口不断在撕裂，她不想让阿白知道她的伤，极力在压制。她说话都没有力气，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可她希望瞒过他。
符隐白握着她手，“你的手好冷，受伤了吗？”
辛慈摇头，水势渐渐弱了下来，画船有搁浅的趋势了，再过不久，他们便到达深渊，然后他们会被河伯的元气绞杀，成为他的肥料。想想她一个昆仑神，死在另一个昆仑神肚子里，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传出去众神仙可能会说只有昆仑神才能杀死昆仑神呢，这样想，她觉得也没什么对不起师父的，她没给他丢脸。
“你吃了我吧，放了阿慈！”符隐白见辛慈脸色雪白，预感情况不对，慌忙大喊。
“没用的，河伯比终南山还大，这点声音他听不见。”辛慈抓着他肩膀，双眸坠入星辰，认真看着他，“阿白，你日后可别随意跟别人赌气，吃亏的是你自己。你好好修仙，不想修仙的话便娶了眉柳，这辈子你们有注定的姻缘，你们会幸福的。你想忘记我的话，竹坞的假山有杯忘忧水，你喝下会忘了这段经历，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你在说什么啊？”符隐白不理解她的话，可是他知道辛慈一定要做惊天动地的事。“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如果出不去了，他们葬在一起，这不算太坏。
“就是字面的意思。”辛慈捂着他的眼睛，符隐白极力挣扎，他死死抓着辛慈的手，双眼含泪，“你要做什么？你要牺牲你成全我？笑话，我用得着你……”辛慈觉得他太吵了，一击重锤让他入睡。
她把符隐白稳当放在木板上，从角落捡到一件干净的衣物，盖在了符隐白身上。她看着他，忍不住覆上这张俊美的脸，然后笑容苦涩，她一万岁了，可她仍然觉得活得太少，好多事没有完成，好多事没有经历。唯一庆幸的是她还完欠他的债了，日后见到他能理直气壮说老子不欠你了，你爱干啥干啥。
其实她想跟他说清楚，千年前她接近他不是为了引他进锦屏，她靠近他，是因为他的相貌有三分像云初。然后她接近了，发现性格还有点像云初，她忍不住动了心，再然后她就陷进去了，渐渐分不清他是北辰还是云初。可只要北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不会认错，直到他跳诛仙台。那时候她想他心气太高，她惹不起，然后等了好几千年才等到弥补的机会。
念着咒语的时候她想到裴玄安，她在三川河看到阿白破碎的影子，他有危险，只有她能救他，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来。她哼了一声，裴玄安没有跟她好好道别，他会后悔的，因为没有机会弥补了。辛慈念完咒语，划破掌心，以她的神格命格为代价，完成血祭。
白光把阴霾驱散，无风起浪，继而地动山摇，乌云密布，万物悲哀低鸣，无数星辰坠落，眷恋人间的昆仑神最后还是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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