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裴玄安，你生气了吗？”辛慈眨眨明亮的眼睛，她看裴玄安面露不快，像是吃坏东西的表情，他是不是想如厕？

        他没有回答，眼睛落在笔直的道路上，不和辛慈搭话。

        辛慈一时觉得尴尬，平时要是他心情不快，她懒得理，她还会捧着一盒糯米糍坐在一旁看他吃瘪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她不能理解他生气的原因，不就是骗他吃个饭，然后她遛了，让亦双和他吃顿饭，逛个水榭楼台，他还不领情？亦双乃灵山郡主，三界数一数二的美人，他有什么吃亏的？脸色至于这么难看吗？她又没卖给他，她是自由身，他生什么气？但今时不同往日，裴玄安知道她太多事，她惹不起。

        “裴玄安，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告诉我你的烦恼，我替你分担。”辛慈走到他面前，挡住他去路，今日她非得逗他开心不可，不然他要是在师父面前告状，说她为了救符隐白打算以自身性命为祭，师父震怒，她别想出昆仑山。

        冰冷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她怒气慢慢上心头，他不知道她是不懂还是装傻，还在哄骗他。他寻得一个空隙，从空隙中挤了过去，身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行人觉得面前神仙在面前飘过。

        她当下便追了出去，拉着他袖子，赔笑道：“裴玄安，我知道错啦，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他不说话，神色淡然，静静站在她面前，见她换上了赔笑的面容，眉眼因为刻意的讨好而显得有些扭曲，脸庞压抑的怒火，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曲意逢迎的模样特别有趣。

        辛慈望着他，等他的回答。晚霞已至，天空铺就绯红的外衣，他的双眸染上一抹绯红，月眉星眼，清眸流盼，极是醉人。她还在等他的回答，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她感觉哄神仙太难了，恰好他们在阿白的住处附近，她看到留翠居门半掩着，当下便决定去找他喝酒，哄裴玄安的事情等他气消了再说。

        “既然你还在生气，我等你不生气了再来找你。”她脚底抹油，往留翠居走。眼睛四处打量来往的摊贩，想着买点见面礼。手刚拿起一捆腊肉，另一只手便把腊肉拿走了。辛慈想说这人好生无礼，不知道先来后到吗。她手一伸，抢回腊肉，没想到腊肉跟长了翅膀一样，被举到高处，她够不到的地方。

        辛慈斜了一眼裴玄安，没好气说：“你喜欢吃腊肉去别的地方买。”

        “小娘子虚火旺盛，你家相公不让你吃腊肉是为了你好。”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早看惯春花秋月，对这对养眼的夫妻多给了一分关注。“婆婆这里有凉茶，买点吧。”

        “相公，呵呵我哪有这个福气。”辛慈冷笑了一阵，“我有事情要办，别跟着。”

        “夫人生气了，为夫道歉，你不要生气好吗？”符隐白把腊肉还给老婆婆，接了凉茶，“我家娘子近些日子烤栗子吃多了，火气旺得很，劝了她几句就生气了。”

        老婆婆笑得脸浮现道道褶子，岁月的痕迹彻底显现，她包好凉茶，半是感慨半是羡慕道：“小娘子别生气啊，这么好看脾气又好的夫君打着灯笼都难找。”

        轮到辛慈气得脸发青，她没好脸色瞧着裴玄安，她跟了他一路，嘴巴都说破了，他半个屁都不放，这会说话跟拉稀一样，噼里啪啦的，“你会说话啊，我以为你哑巴了，这不是说的挺好的吗？。”

        “内子无礼，见笑了。”裴玄安付完钱，十分诚恳给老婆婆道歉。

        老婆婆摆手，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不碍事，小娘子生气说明在乎呢，越生气越在乎，公子好生哄着，女人脾性过几天就没事了。”

        “多谢婆婆指点。”裴玄安深深作揖。

        裴玄安追上她：“陪我去碧霄，我就不生气了。”

        “你去碧霄干什么？”辛慈气鼓鼓的，听到碧霄就来了兴趣。碧霄是神仙放松的地方，三教九流聚集，数不清的美人，终日丝竹管弦、歌声舞曲不歇。辛慈眼睛雪亮：“看上哪个美人了？”

        “我自有打算，你去不去？”言语很是坚决，不容拒绝的口吻。

        “你发誓不会不告诉师父我血祭的事，击掌为誓。”辛

        “好。”裴玄安伸手，在手掌碰触的一瞬间，辛慈把手放下了，眼神变得柔和，笑容显现。他脸色刹那间扭曲随后恢复如常，随后气息剧烈起伏，眼神轻佻。

        “阿白，你来啦，近日可好？”辛慈跑到他身前，从头看到脚，确定他生龙活虎的，眉眼的笑意更甚。“这几日我太忙了，都没去看你。你吃饭了吗，一起喝酒啊。”

        “我走了，你随意。”裴玄安飘飘然抛下这句话，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可真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前几日你的小纸鹤说你过几日就来，我还在想过几日是几日。”符隐白笑着回应，这几日他在家坐立难安，心中空落落的，可方才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出门一看，果然是辛慈。

        “可惜我有急事，不然肯定彻夜与你把酒言欢，你等我回来啊。”辛慈看到他已经走远了，怕是要去师父那打报告，忙追上他。“阿白，我很快回来，你等我啊。”

        符隐白站立在街角，脸色苍白，寻常的道别他却觉得再一次被抛下了，他的手心紧紧握着，不甘心漫上心头。

        “为什么要我跟着你碧霄？”辛慈不解，裴玄安这个身份，去哪里都要主人都要巴结，把她带在身边让他看起来他法力高深，不太好惹，除此之外，其他的好处辛慈想不出来。

        “碧霄现在是司夏的地盘。”一句话打消辛慈所有的疑惑，她哈哈大笑，发髻都有些松动。“这就是现世报，你无意亦双还和她纠缠，你不知道司夏对亦双可谓是……”

        “你吃点东西吧。”裴玄安剥了一颗栗子塞到辛慈嘴里，他不想听见她的嘲笑：“你还把亦双推给我呢，你对不起司夏。”

        “反正都是我的错。”辛慈瘪嘴，非常鄙视裴玄安这种推卸责任的行为，“你拿了亦双的赤灵藤是她鬼迷心窍，是她求你收下的。”辛慈戏谑般说着，上次裴玄安和亦双吃完饭，他跟亦双要了赤灵藤，这种补气的东西也不知道他用来干啥。她瞧见对面猪肝般的脸色，便停了话，眨眨眼睛，小鹿一般无辜的眼神，可怜兮兮看着他。

        “你……”裴玄安气得脸色发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怼。她说得在理，就是太难听了。

        “是我误会了，你别生气啊，气坏了身子，怎么去碧霄玩啊。”揶揄他太好玩了，辛慈停不下来，她跟上裴玄安的脚步，想着到了碧霄找哪个美人喝酒好。

        “哇。”鼻子撞到一个结实的后背，她摸摸鼻子，感觉鼻骨好痛，都要流鼻血了。

        裴玄安停下来，双手抓着她肩膀，牢牢钳制着她，他深深呼吸，气到一定程度了得发泄才行。他俯下身来，脸对脸贴近，湿热的气息打在她脸庞。他果然瞧见她绯红的脸颊，不安的眼神，紊乱的气息，他笑了笑，有多年愿望实现的欣喜，舔了舔她红唇，在她唇上流连了一阵。

        她的眼睫停靠在他脸上，很痒，但是他舍不得拂去。辛慈掰开他脸，嘴巴在他衣袖，擦了一遍又一遍，恨声道：“你如愿了吧。你要是敢在我师父目前乱说话，我弄死你。”她哼了一声，带头赶路。

        裴玄安短暂的迟疑，他看见辛慈笑了，又好像没笑，他不确定，等追上前的时候，辛慈铁着一张脸，拒绝他的接近。他开始愧疚，并且鄙视他这种行为，他应该多亲几下的。

        “你生气了吗？”轮到裴玄安问，轮到辛慈没有回答。

        碧霄。

        不愧是司夏的地盘，辛慈禁不住竖了大拇指，什么叫纸醉金迷，寻欢作乐，她在碧霄找到了答案。放眼望去，到处是张灯结彩，雕梁画栋挂着撩人的暖黄色灯笼，各路神仙妖魔穿插，一手搂美人，一手握酒壶，脸上挂着愉悦满足的神情。美人清喉娇啭，含娇细语，舞者柔情绰态，媚于语言。辛慈不由看呆了，千年来她驰骋于天上地下，探寻各路美人，怎么没发现这个逍遥的好地方了？

        “仙子，司夏恭候多时了。”司夏一身红衣，身轻如燕，翩若轻云出岫。可惜司夏并没有看裴玄安，仿佛天庭的尊贵殿下并不存在。

        辛慈知道这二人的过往，当下便拍了拍他肩膀，“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骚这一字她硬生生收回去，这么多神仙和美人看着，说出来不合适。

        “碧霄虽有美人三千，哪比的上仙子盈盈一笑。”司夏媚态如风，眸含秋水，痴痴望着辛慈，这番话像是掏心窝一样，令人动容。

        “我就喜欢你抹了蜜一样的小嘴，什么时候教教我怎么哄美人。”辛慈哈哈大笑，想起千年前木讷的司夏，怎么都无法和眼前这个长袖善舞的妖冶男子联系到一起。

        “仙子要是住久一点，自然能学会。”司夏躬身请辛慈进殿，那里早备下美食美酒。“殿下这边请，希望碧霄有各色各样的美人，希望殿下玩得尽兴。”司夏阴恻恻看着裴玄安，他故意在辛慈面前说这番话，眼里的怒火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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