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辛慈和裴玄安在碧霄待了几日，天后带来口信，邀辛慈去瑶池赏花。没有说出口的话就是，她邀请了亦双来，让辛慈带裴玄安回去。

        “你怪怪的。”辛慈看他脸色红润，他是三界出了名的放荡不羁，登徒浪子，在裴玄安面前，他也能带着三分傲气，今日却带着女儿家的娇羞胆怯。

        他搭着辛慈肩膀，“我在想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走，好让我和仙子欢度良宵。”

        他的手洁白如雪，修长似竹，很好看的一双手，辛慈一时好奇，捏了他手掌上的肉，软软的，像糯米糍。

        辛慈瘪着嘴：“为什么要等他走？喜欢我你就和他正面决斗，输了我不会嫌弃你的，输给裴玄安不丢神仙。”

        司夏笑道：“不是我打不过，人家是太子殿下，还是天帝唯一的子嗣，他少了一根头发天帝不得跟我拼了。”

        “借口，你就是怂。”

        “仙子也不舍得我被天帝劈成齑粉吧。”他靠近，温热的气息吹在脸上，痒痒的。

        辛慈退后一步，看好戏一般看着他：“别跟我装了，待会见了亦双，你赔上一万分小心，别给亦双留下坏印象。”

        司夏红了脸，被她看穿了，叹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亦双喜欢青衣。”她劝他换下红衣，但是想到天后的叮嘱和亦双的心思，她又觉得她多管闲事。她希望裴玄安喜欢亦双也希望司夏一番真心不被辜负，两难境地，情情爱爱好麻烦。

        “我没想到你也会去。”司夏扒出一堆衣服，从一堆红色的小山中找到一件青色的衣物，不是一件容易事。“茶会五百年一次，你缺席了六次，是看上哪个神仙了要赴佳人之约？”

        辛慈托腮思考，低声道：“也不是，我想吃天庭的豌豆黄。”

        司夏笑道：“等我和亦双成了，你这辈子的豌豆黄我承包了。嘿嘿嘿，你现在还有挽留我还有机会，等我去了天庭，我的心就是亦双的了，容不下其他神仙。”司夏套上青色深衣，戴着镶着红宝石的抹额，淡雅中透着一股邪魅。

        辛慈笑道：“可惜亦双的心思……”看见熟悉的背影，她捂住嘴，假装打了一个哈欠，“走吗？天后在催了。”

        裴玄安牵着她手，笑道：“昨夜你睡的好好的，我又没压着你，怎么又困了？”

        辛慈黑了脸，她深吸一口气，要忍住，天后的耳目在旁边。她咬牙道：“神仙说谎会遭报应的。”

        “我的报应就是你。”裴玄安笑得眉眼舒展，如盛开的芍药随风摆动。

        “你真棒。”辛慈无奈说着，她竖起他的大拇指给他。原本的裴玄安，不说温润如玉，也称得上一句有匪君子，这些年，不知道跟谁学的，嘴巴越发毒辣了。

        司夏走到辛慈身前：“仙子，我们走吧。”

        “阿慈是和我一起走的。”裴玄安紧紧握着辛慈手，来回晃荡，宣示主权。

        “走吧。”她还能说什么呢，在两个小孩子面前。

        瑶池。

        五百年一次的茶会，众神仙盛装出席，好礼相送，好语相劝，好不热闹。本来众神仙只想寒暄一下，彼此打个照面，喝喝茶就散了，看当看到缺席了六次的辛慈，身边还有太子殿下和风骚国主司夏，皆瞠目结舌，忘了寒暄。

        火德星君摸着胡子，气鼓鼓道：“我每次结婚都给仙子发请帖，我发了三次，她一次都没有来过。”

        罗喉星君扯着他的胡子，怒道：“你都三婚了，我上次问你你还说二婚。”

        火德星君辩解道：“我昨天刚结的婚。”

        “得，难怪你几个老婆都要跟你掰，你这个样哪里是过日子的神仙。”

        辛慈低着头，愧对众位仙家。她虽被封为月华仙子，可毕竟是散仙，并无官职，可游历三山五岳，天上人间。可她每次拒绝众神仙的理由是，事务繁忙，下次一定。不和神仙对峙还好，一见到当事神仙，辛慈便虚了。

        多目天王手捧着请帖，对辛慈行礼：“仙子，后日便是犬子百日诞辰，不知仙子可否赏面光临寒舍？”

        辛慈翻开红彤彤的请帖，里面具体描写了他儿子每一日的成长，连穿多大尺码的袜子都写了，辛慈心中一暖，这是个靠谱的神仙，当下便说：“跟我讲讲你儿子，你这么多只眼睛，你儿子几只眼睛？长得可爱吗？”

        一众芝兰玉树似的神仙，天后仍一眼看到了裴玄安，她笑道：“裴儿，母亲有话对你说，你过来。”

        裴玄安道：“阿慈，你在这里等我，我跟天后说完话就回来。”

        辛慈点头，“你慢慢来，我和众多仙友有很多话说。”她示意多目天王讲述他儿子成长的故事，她跟他探讨一下育儿经。

        裴玄安道：“那你在红莲池等我。”

        辛慈没有回答，不远处的天后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已然是不耐烦，裴玄安只能先去找天后。

        司夏看到熟悉的身影了，今日她穿了一身白衣，即便是一个背影也可倾城，般般入画，和他的青衣搭得很。他有点紧张，“仙子，我去拿东西。”

        辛慈道：“好。”这两个神仙都走了，辛慈感觉肩膀的担子全都没有了，呼吸顺畅了许多。她拿着请帖，打断多目天王对他儿子平平无奇的五官无尽描述：“我知道了，你儿子很可爱，下次我一定去看你儿子。”一招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仙子？”多目天王觉得奇怪，她要是觉得他儿子可爱的话，为何随礼都不愿出？他就在她面前，她还装傻，不如亦双来得大方。他手里握着亦双送的万寿草，看看人家多大方，一出手就是滋养灵气的万寿草，不像某个神仙，只说下次一次。

        难怪天后喜欢亦双，亦双的容貌气度才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选。

        在离红莲池一丈远的地方，辛慈看了众神仙一眼，她不用怎么费力，就看到了面赛芙蓉的亦双，她安静坐着，举止有度，一看便是兰心蕙性的神仙。辛慈想亦双才貌无双，和裴玄安真配，她甚至怕亦双看不上裴玄安，他那个硬且臭的脾气，她受得了吗？有一瞬间，辛慈觉得亦双挑夫君的眼光不行，她的家世才貌足以挑遍三界有头有脸的神仙，她偏偏喜欢脾气最古怪的一个。可能是这份执拗，让天后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吧，那时候她对天帝猛烈的追求……辛慈停止她脑海的八卦，不能往下想了，再想她就要想起师兄。她不想回忆从前。

        天后款款而来，坐在最上面的位置，她挥手，《霓裳羽衣曲》响彻云霄。众神仙正襟危坐，眼睛离不开婀娜多姿的舞女。唯有裴玄安心绪不定，四处寻找辛慈，没了平时睥睨终生的气度。

        天后道：“亦双你来，让本座好好看看你。”她指定裴玄安旁边的一个空位，让亦双就坐。裴玄安不能说是给辛慈留的，便沉默了一会，和亦双随意寒暄几句。

        裴玄安虽然在倒茶水，可目光不在茶水上，他风度翩翩，温和有礼，只是带着疏离与淡漠。“请喝茶。”他把茶杯递到亦双面前，“茶水滚烫，仙子小心。”

        亦双根本不敢看裴玄安脸，更不敢和他答话，脸红得如盛开的红莲，一时间无话。

        司夏眼睛都没眨，他不舍得眨眼，怕错过亦双每一瞬的美丽。他看到亦双这般愉悦的面容，内心充满了愉悦。他不敢接近，谁让他声名狼藉，他配不上，他清楚的。

        真热闹，辛慈虽然在茶会上吃得开心，玩得开心。可她明白，她融不进去，她是局外仙。神魔之战后，护她的懂她的，神隐的神隐，陨落的陨落，她是孤家寡人。

        她笑了笑，那希望所有神仙求仁得仁吧，她能置身事外就好。

        于是她看到，裴玄安喝了茶水后，脸色一片青紫，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手帕染上乌青的血。众神仙看到天子殿下都中毒了，哪里敢有动作，都呆滞在一旁，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天后愣了一瞬，眼里闪过心疼，她喊道：“蜃毒！快把我的玉如意拿来！”

        “天后不必惊慌。”亦双的双手放在裴玄安胸膛，轻轻拍了拍，裴玄安脸色好了些。她让随行侍从递上一颗红色药丸，她递到裴玄安嘴边，轻声道：“殿下，吞下。”解毒的事情她是在行的，她轻车熟路解毒上药，不见方才的羞怯。这是自然的，她对熟悉的事情她不会紧张。

        裴玄安吞下后，没有胸腔撕裂的感觉了，只是气力耗尽，无法清醒。

        听到裴玄安呢喃的声音，天后面色一变，“扶殿下去歇息，众仙家暂时留步，待本座揪出下毒的凶手，众仙家方可离开。”天后命婢女关门，门缓缓关上，隔开两个世界。

        辛慈看完天后导演的这场好戏，果然精彩，不愧是登上天后之位的神仙。这一招，让裴玄安欠了亦双一条命。为了达到目的，天后不惜在亲儿子的茶水下毒。早在来碧霄之前，她特意嘱咐辛慈，一定要和裴玄安参加茶会。辛慈叹气，合着她才是至关重要的棋子。

        幸好她在局外，她笑了笑，拨开云层，找到大石街的方向，飞奔而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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