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留下
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顾怀南跟苏齐已经在船上抽了十多根烟了。
苏齐觉得有些冷，不禁搓了搓因为冷而扶起鸡皮疙瘩的手臂，转头对顾怀南道：“我们进去吧，这里怪冷的。”
顾怀南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便轻声“嗯”了一声，“好。”
两人回到客厅的时候，唐梓乐正坐在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电视上的节目不怎么好看，他就拿着遥控器翻来覆去的转台。
苏齐见状，笑着开玩笑道：“老四是不是到了更年期啊，怎么这么静不下心来，看个电视都不安分。”
要是平日，唐梓乐一定跟跟苏齐顶嘴，只是因为刚才的那个电话，他没有什么心情，只是将目光扫了一旁的顾怀南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怀南走到了唐梓乐身旁坐下，看到茶几上还有一瓶刚开封的红酒，便微微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远处的苏齐有些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冲着沙发上的两人挥了挥手，道：“我有点困了，先去洗个澡，你们也早点睡啊。”
说着，他顿了一下，眼神落到了顾怀南拿着酒杯的手上，微微侧过脸对唐梓乐道：“老四，你看着老三点，他胃不好，别让他多喝。”
“知道啦，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就像个老妈子一样。”
唐梓乐低声地咕哝着，声音显得有些心烦，苏齐听了，被气笑了，在原地作势要揍他，比划了一阵后他放下了手，笑骂道：“老四，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跟你计较，等以后再找你算账。”
“快走快走。”
唐梓乐也冲着苏齐挥了挥手，一副赶人的架势，苏齐见了，太阳穴处青筋暴起，最后咬了咬牙，忍了。
等到苏齐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唐梓乐才回过了头。
“说吧，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耳边猝不及防接受到了顾怀南的这一句话，唐梓乐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衬得他的眼睛圆溜溜的，就像一只呆呆的浣熊。
顾怀南看的有些发笑，伸手肆意地揉弄着他的头发，只将唐梓乐的头发揉到不能再乱，他才慢悠悠地抽回了手，跟着重新拿起了高脚杯，放在嘴边闻了一闻，然后才慢慢地将红酒放进了嘴里。
唐梓乐回过神来，愣愣地伸手抚平了自己的乱发后，才呐呐地低下了头，小声道：“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他略带迟疑地说了一句后，抬起眼皮观察了顾怀南好几秒钟，等到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他才一脸忐忑地开口道：“我刚刚接到了大哥打来的电话。”
“嗯。”顾怀南的眼神蓦然变得有些深邃，放慢了动作将红酒杯凑到了嘴边，小小地抿了一口，“继续说。”
“好吧，我就说了。”
唐梓乐用力闭了闭眼，然后才期期艾艾地道：“刚刚大哥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老五他帮了沈佳。”
说完这句话后，他等着顾怀南发怒，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预期中的怒火。
他顿时有些吃惊，侧过头认真地打量着顾怀南的神色，却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来的平静多了，只除了眼神有些幽深之外，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三哥，你不生气吗？”
因为太过不可思议，唐梓乐不禁傻傻地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来。
顾怀南将眼睛投到了杯中的红酒上。
璀璨的水晶灯的照耀下，他看到了红酒映照出了他的影子，那个影子的眉眼之间闪过了一丝无奈跟沉郁。
接着，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早就预料到老五他会这么做了。”
因为，他一次又一次的原谅顾东，一直在为他找借口，现在他已经对顾东没有什么期待跟希望了。
一次次的失望过后，他的心底如一汪死水，再也掀不起波动。
他想，他跟顾东之间的兄弟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唐梓乐看到了顾怀南眼底的寂灭的烟火，心也不由地重重地沉了下来。
他们六兄弟之间，果然出现了裂痕。
他想替顾东说些好话，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嘴唇数次蠕动，最后还是将到嘴的话头咽了下去。
“老四，以后我跟老五决裂了，你会站在哪一边？”
耳边听到了顾怀南低沉而顿重的嗓音，唐梓乐微微一愣，心底突然浮现起了一丝苦涩。
“三哥，我……我做不出选择啊。”
他吞吞苦苦地开了口，顾怀南听了，点了点头，有些自嘲地道：“我也知道我是在为难你，算了，当我没有说过吧。”
察觉出了男人的心灰意冷，唐梓乐发慌地道：“三哥，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敬重最敬仰的三哥，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虽然心里对顾东有意思愧疚，唐梓乐还是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阵营。
顾怀南稍稍勾了勾嘴角，伸手拍了拍唐梓乐的肩膀。
“放心吧，这是我跟老五之间的事情，不会让你为难的。”
唐梓乐听了这一句话，心里反而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担心了。
这一个夜晚，顾东失眠了。
他已经将沈佳的东西还给了她，并且帮她安排了明天出国的机票。
沈佳因为还是害怕，让他明天过去接她去机场，他答应了。
只是，他的心底空落落的，还有一种背叛了兄弟的愧疚感。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说不着，最后干脆将两手枕在了脑袋后面，睁着眼睛盯着漆黑的虚空。
就这样静静的躺了片刻后，突来的手机铃声惊扰到了他。
以往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手机一般是关机的，这一晚因为有着心事，就忘了将手机关机了。他伸出长手，把手机捞到了手里，等到看清楚是赵凯臣打过来的时候，他微微一惊，迅速接起了电话。
“大哥？”
“是我。”赵凯臣给予了他肯定的回复。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
顾东的心有些惴惴不安。
赵凯臣听出了顾东声音里的忐忑，沉默了几秒后，声音才在电话里再次响起。
“我接到了最新的通知，胡媚她可能还活着，虽然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她还活着的可能性有将近百分之八十。”
“真的吗，那太好了。”
顾东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好消息，激动的差点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或许是察觉出了自己不够冷静，顾东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后，才继续道：“现在三哥他们那里是什么情况？”
赵凯臣把从唐梓乐那里听到的如实告诉了他，顾东听了，频频点头，等到发现赵凯臣看不到后，他才重新出声道：“只要人没事就好。”
“顾东，现在胡媚既然很有可能活着，那沈佳的事情，你能不能再多想一想？”
顾东听到这话，一时有些静默。
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哥——”
赵凯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继续道：“老五，做事不要冲动，胡媚没有死的话，至少能够保证沈佳的性命是保住了，你只要及时抽手，一切还来得及。”
他不想看到老三跟老五兄弟反目，这对他们其余四位兄弟来说，无疑会是一个很深的打击。
“大哥，我……”顾东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他已经答应了沈佳的请求，如果现在反悔的话，那他就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赵凯臣见顾东犹豫不决的样子，极为失望地开口道：“老五，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弃我们多年的兄弟感情于不顾吗？”
他说着说着，语气蓦然冷了下来：“你别忘了，我除了是你的大哥之外，还是一名律师，沈佳多次蓄意谋害胡媚，这是犯罪，我有权利将她缉拿归案。”
顾东在心底跟自己的良心斗争了很久，才很是艰难地说道：“对不起。”
“好了，我明白了。”
赵凯臣在电话的这头苦笑了一声，继而又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开，悠悠地望向了灯火通明的远处。
霓虹灯闪烁着，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a城被誉为是“夜不落的”城市，也是国内最大的出口贸易城市。
赵凯臣出神地望着远方，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小渔村——
第二天，天气果然如同顾怀南预想的那样，下起了雨。
夏天的雨一般都是暴雨，来得很急。
因为下雨，小渔村的村名都窝在了屋里，没有一人出来捕鱼，偌大的海滩上，只有他们这一艘游轮，茕茕孑立在海面。
大雨滂沱，顾怀南捧着一杯咖啡，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雨幕出神。
自然是又想起了胡媚，他忍不住想，胡媚会不会在这座小岛上，不知道她此时在做着什么。
想得多了，他低下头笑了笑，笑容清冷。
苏齐拿着一份报纸走了过来，目光落到了窗外，抱怨道：“这雨下的够大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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