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姜盈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姜泉的弓箭在族里的青壮年中属于中等水平，体力也属于中等水平。
老弱病残不可能上战场，等姜泉练好弩机时，部落里的平均水平就足够了。
何况部落里并不需要人人都擅长弩机。
在现代习惯了热兵器的威力和射程的姜盈，并不觉得踏张弩的射程有多远，但是看到族人们的反应，再想想姬姓部落里只有射程一百米的弓——
踏张弩就是现在的狙击枪啊！
既然如此，部落里擅长踏张弩的战士并不需要太多，更不需要人人都会。
一支军队里不需要人人都是狙击手。
只要将手持踏张弩的族人保护在绝对安全的地点，让他们完成狙击手的任务就可以了。
之前系统兑换的青铜刀、弓箭、藤甲和长矛，部落里人人有份。
每天的晨练中，姜盈教所有人近战、射箭、使用长矛。
现在弩机姜盈想换一个方式，一开始可以让所有人尝试、练习，但是在一段时间后选拔出适合使用弩机的族人，其他人就不必再参与弩机的训练了。
至于近战、射箭、使用长矛……也该根据每个人的特长，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换句话说，是时候给部落里的小小军队划分兵种了。
姜泉不知道姜盈心中所想，他听到姜盈的话，脸上迸发出希望的光芒：“神女！请把神弩给我一试！”
刚才姜盈使用踏张弩的过程，姜泉全都看见了，把每一步都记在了心里。
“如果我现在能做到，神女现在就带领我们攻打姬姓部落吗？”
姜泉仰着头，向姜盈寻求承诺，少年清越的声音传入每个族人的耳朵里。
姜盈笑了：“可以。”
“这两张弩，你要哪一张？”
姜泉毫不犹豫地指向踏张弩。
姜盈点头，让姜犬在五百米处插了一个茅草箭靶，让所有围观的族人都退到姜泉身后。
“射中那个靶子，你有三次机会。”
姜泉看到姜盈的箭射了六百米远，然而现在给他插的茅草箭靶明显近了一截，姜泉紧抿嘴唇，脸上闪过不服气的神色。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自尊心最强，姜盈看到姜泉的表情以为他要开口让靶子再放远一点。没想到姜泉一言不发地站好，踩住绳子，举起弩机。
倒是比之前冷静理智了，没白挨一顿鞭子。
“啊——”姜泉大喝一声，拉开了踏张弩。
姜盈微微皱眉，姜泉的动作不够连贯，腹部和背部使用的力量明显不够，这样用蛮力硬拉开，身上的肌肉恐怕要拉伤。
姜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瞄准，“啪！”
扣下扳机的一瞬间，踏张弩在巨大的震力下猛地一晃，箭矢飞出去的方向立刻偏了。
姜泉咬住嘴唇，刚才姜盈看起来很轻松地就将箭矢射出六百米远，没想到弩机到了自己手里一点也不听话。
姜泉默默走过去，把地上的箭捡起来，箭矢偏移到了两点钟方向——这个表示方向的方法是晨练时反复练习的——实在是偏得太多了。
他的射程也和姜盈没法比，只有三四百米远，他射箭的角度太低了。
手要稳、角度高，姜泉第二次扣下了“扳机”，嗖——这一次又太高了，箭矢朝着空中飞去，没飞多远就落在了地上，距离茅草靶还有一半的距离。
连续用了两次踏张弩，姜泉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疼得发抖，他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进眼睛里，遮得眼睛生疼。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姜泉做得比前两次都好，但依旧距离茅草靶很远。
他双手捧着踏张弩交还给姜盈，已经明白是他太自大了。
部落里有这样的神兵利器，但是他们这些凡人还不会用，自然还没到攻打姬姓部落的时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踏张弩上，姜泉射完三箭后，其他族人纷纷请求：“神女，请让我一试！”
姜盈：“可以，排好队，每人一次。”
“拉弩之前先做好热身运动，拉不动就不要强拉，先回去练力气。”
“力气比较小的，可以先试试臂张弩。虽然臂张弩的射程不如踏张弩远，但是它也有自己的有点，更轻更快，方便拿着它移动位置，踏张弩射一箭的时间臂张弩可以射三箭。”
“到时候我们的军队里这两种武器都要使用，搭配得当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族人们早已习惯了排队和热身这两件事，听到姜盈的话立刻在臂张弩和踏张弩后排成两队，站在队伍里做热身运动。
姜盈说完臂张弩的优点后，立刻有几个站在踏张弩队伍中的人跑到了臂张弩的队尾。
姜盈吩咐姜雾和姜犬：“你们两个做好清场工作，大家第一次用弩，偏到哪里都有可能，千万别射到人。”
话音落下，姜盈走到再一次排在踏张弩队伍里的姜泉身后，抬起脚尖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大腿。
“啊——”姜泉吃痛，大声叫起来。
姜盈皱眉：“这么痛？”肌肉拉伤的程度看起来有点严重啊。
姜盈伸手捏了捏姜泉的胳膊，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姜泉忍住没有叫，但是姜盈看到他的肌肉在颤抖，眼圈都红了。
姜盈回过头，又喊道：“姜花！”
姜花立刻高声应答：“在！”
姜盈：“你和你男人帮我看好了，拉弩之前必须做好热身运动，拉不开的不许他们逞强。”
“现在部落里要做的事情这么多，没空给大家养伤。想要早日攻打姬姓部落，那就不能受伤。多一个人受伤，攻打姬姓部落的日子就会更晚。”
姜花和她的男人立刻一人一个守在臂张弩和踏张弩旁边，认真监督每个族人。
姜盈吩咐完之后，回过头看向姜泉：“跟我走。”
姜泉低着头，他的脸红得发烫。姜盈刚才的话说得对，现在部落里要做的事情这么多，要捕鱼、要养田、水稻的稻穗已经沉甸甸地低下了头，姜盈说马上就该收成了，他们还要训练。
自己这个时候受伤，就又干不了活了。
姜盈：“把衣服脱了。”
姜泉动作飞快地脱掉衣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次多少鞭？”
姜泉知道自己做错了，甘愿领罚。
姜盈这才发现姜泉误会了，笑道：“不是要罚你。”
她伸手指向河水：“你需要冷敷，胳膊腿哪里痛，泡进河水里。”
姜泉愣住了，他看着脚边流淌的清澈河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跟着姜盈走到了河边。
虽然不明白“冷敷”是什么意思，但是姜泉立刻按照姜盈的话，躺在了河边圆润的鹅卵石上，将自己疼痛的胳膊和腿都泡进水里。
避免弄湿衣服，姜泉把裤子也脱掉了。清凉的河水温柔地拂过身体，疼痛的地方立刻不疼了，姜泉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神女！真的管用！”
“神女，你为什么背对着我啊？”姜泉声音茫然。
姜盈：……她还是不习惯部落族人们的坦诚相对。
姜盈背对着姜泉，说道：“多泡一会儿冷水效果更好，但是小心蛇，更不要着凉，觉得冷了就立刻上来。”现在得了风寒可是要命的。
姜泉比姜盈更知道风寒的可怕，他连声答应下来：“嗯，我就泡着一条胳膊一条腿，不冷。”
身下的鹅卵石和身上的阳光都暖暖的，姜泉迎着阳光看到姜盈的背影越走越远，身上仿佛镀着一圈金边。
一直到姜盈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姜泉依旧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地照在操场上，今天的晨练族人们全都来得特别早。
姜盈走过来时大家都已整队完毕，一个个身姿挺拔地站在队列中。
姜花代表大家请求姜盈：“请您教我们用弩机！”
姜盈拿起弩机，对着远处的茅草靶，瞄准。
臂张弩的靶子在三百米外，踏张弩的靶子在六百米外。
箭矢破空飞去，两次都正中靶心，把茅草靶子扎了一个对穿。
[恐惧值：1100]
[恐惧值：1200]
[恐惧值：1300]
……
昨天部落里的所有青壮都尝试了一遍臂张弩和踏张弩，没有一个人能射中靶子。部落里弓箭最好的族人，用弩机射出去的箭都偏离靶心很远。
自己尝试过之后，族人们才知道姜盈这样有多厉害，今天看到弩机在姜盈手中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恐惧值不停上涨。
面对强大的武力感到恐惧是人类的天性，尤其在这份武力比自己强大太多时，超出了族人们的理解范围，又带上了神秘色彩。
“神力……”“神箭……”姜盈在嗡嗡的议论声中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兑换了五张臂张弩、五张踏张弩，让族人们轮流练习。
“这不是神迹，只要掌握正确的方法，再加上多次的练习，你们一样可以做到。”
“注意看我的拆分动作，腹部、背部和腰部同时发力……”姜盈一步一步地示范，上手纠正族人们的动作。
不过她并不是一个耐心的教官，姜盈的练习从一开始就带着选拔的性质。
“你的力量不够，不用练踏张弩了，去臂张弩小队。”
“你准头不行，不用练弩机了，好好练长矛。”
经过几轮选拔，姜盈暂时选出了二十个使用臂张弩、二十个使用踏张弩的族人，继续进行弩机训练。
每队二十个人排队使用五张弩机。
姜雾在臂张弩小队中，姜犬、姜花和姜泉都在踏张弩小队中。
姜泉有些出乎姜盈的预料，他的基础十分一般，姜盈以为他在第一轮就会被淘汰掉。没想到姜泉的进步是最快的，每天训练最刻苦，除了练习弩机之外，还按照姜盈教的办法进行肌肉力量训练。
姜盈提醒道：“不要受伤，一次受伤全部白费。”
姜泉点头。
“还有，这么大的训练量，你的食物摄入必须要跟上，你现在每天吃多少东西？”
姜泉说完后，姜盈摇头：“太少了，如果你还要每天这么训练的话，吃的东西要加倍。”
当天的晚饭，姜泉吃掉了今天分给他的两条大肥鱼，煮饭时放了平时两倍的豆子，还把新晒的萝卜干放了一大捧进去一起煮。
姜月看到后忍不住劝道：“你怎么现在就把萝卜干吃掉了？还放了这么多豆子，到了冬天吃什么？”
姜泉不说话，到了冬天他可以少吃一点，只要饿不死就行。
“有神女在，不会让我们饿肚子的。”姜泉说道。
姜月点了点头，姜泉这句话她也是认可的，不过储存食物的习惯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头里。姜月想了又想，最终在自己的陶釜里也多加了半捧豆子。
豆饭煮好了，姜泉大口大口地挖着吃，每一口都有甜滋滋的萝卜干。晒干过的萝卜没有了辣味，只剩下甜味，又是和新鲜时不同的滋味。
姜泉风卷残云地吃完两条鱼和一锅饭，肚子里终于有了一点饱足感。
为了能练好弩机，他以后每顿饭都会多吃一倍。
现在多吃一点也挺好……姜泉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在大脑里想象过攻打姬姓部落的场景。如果阿母和姐姐还在，他拼上自己的命也要把她们救回来。
如果她们不在了，他就杀掉姬姓部落的人为她们偿命，能杀多少杀多少！
在这样的想象中，姜泉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十几岁的少年自然是不想死的，但是姜姓部落一百个人攻打上千人的姬姓部落，就算有弩机这样的神器……部落里也总要死人的吧？
姜泉愿意冲在最前面，冒最大的危险！
十几岁的少年还太不懂死亡的含义，心中只有最朴素的想法，要是自己真的死了，为这个冬天储存的食物就吃不到了，还不如现在听神女的话吃饱肚子。
或许是因为刚吃了很饱的一顿饭，姜泉想到死亡心中也没什么阴霾，他乐观地想到：“神女肯定会保佑部落的。”
分左右、看旗语、排队列、听指挥……这些基础的军队训练已经完成了。
姜盈在军队里分了兵种——用长矛和青铜刀的近战步兵，用弓箭的士兵、用臂张弩的士兵、用踏张弩的士兵，距离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随着训练量的加大，姜盈发现族人们每天的食物摄入又不够了。其实现在的食物是够吃的，但是像姜泉这样的人只是少数，族人们都想尽量为冬天留下更多的食物。
姜盈要求大家多吃一点，但是一向对姜盈的话奉为神旨的族人们，对她的这个命令的执行打了折扣。总是偷偷少吃一点，多留一点给冬天。
姜盈没办法，只能降低一点训练量，否则吃的不够多还练得这么辛苦，是会出事的。
好在这样的困难很快迎刃而解——
田里的水稻，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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