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你们是手足
不多时，秦时年便进来了，顾清清以为得到秦氏的他，该是意气风发的，但是现在的秦时年却超出她的想象力。
一向穿着白衬衫干干净净的清秀男子，此刻下巴长满青色的胡渣，脸色带着一层粘稠的晦暗，眼眶底下带着厚重的乌青，随着他的走近，顾清清还从空气里闻到一丝酒精味。
现在的秦时年浑身上下都是颓废的味道，哪里有一丝意气风发的感觉？
比秦时景的状况还要坏上几分。
顾清清下意识的拧了拧眉头，而秦时年却似所察一般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再朝她走近一步。
顾清清和秦时年都没有说话，顾清清的目光久久地凝滞在秦时年的眼底，那双不怒而威的丹凤眼里，是一片深沉的墨黑……幽暗如地狱的最深处……
顾清清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变了，即便站在她面前的人还是那个笑语晏晏的秦时年，但是好像感觉不一样了……
她想，许是因为知道傅少城对她所言的真相，让她无法再用一颗平常心对待秦时年吧……
秦时年是否喜欢她，她不知道。
两人的视线在阳光里碰撞，无言的沉默中，却又有无数的火花炸裂。
“你恨我吗？”终于，在良久的安静里，秦时年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再不似往日的低沉清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无奈，甚至还有自嘲的味道。
瞬间，顾清清的瞳孔骤然紧缩，她只觉心底像是有什么辛辣的东西从涌上，辛辣感蹿上鼻腔和眼眶，旋即迅速的在身体里的每一寸血液和角落蔓延，惹得她几欲落泪。
恨……
她如何会恨……
她和秦时年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更多的却情绪却是失望。
就像明明知道不是秦时年的错，她还是会难过，就像是好朋友利用她来达到某种目的，那种感觉，真的是难受极了。
她本来是以为是真相相待的朋友，但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秦时景将秦氏继承权给秦时年，秦时年得到秦氏，并且也在归夜站稳脚跟，而秦时年不知道，归夜不会放过他，因为他也是秦家人……
换句话来说，秦时年是归夜掌控秦氏的一个跳板。
秦时景深知这个道理，但是秦时年不知道，顾清清不知道……而秦时年如今为保顾清清，逼迫秦时景交出秦氏继承权，继承权对于秦时景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没有它，秦时景反而还会更加安全。
“时年……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顾清清倔强的抬起头，将泪水倒回眼眶里，声音哽咽的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她醒过来，还有想好要怎么面对秦时年……
秦时年眸光微变。
“我们应该是不能做朋友了吧……”他神情淡淡的低眸，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目光，而唇畔勾起的弧度，很是沉重。
闻言，顾清清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锤砸下，那一瞬间，砭骨的疼痛飞快的蔓延到四肢骨骸的每一个角落。
朋友……
还能做朋友吗？
该是不能了……
“我……”顾清清欲言又止。
秦时年唇畔的笑意愈发的浓烈，眉间的忧伤也变得浓烈。
“清清……你放心，即便我们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是敌人……我永远记得，你曾经对我的情意。”秦时年颤抖嘶哑的声线缓缓的趋于平稳，瞳孔划过暗影。
“秦时年……你这又是何苦。”她神色凄凉无奈。
“二年前的那一个滂沱大雨的一个微笑，时年至今铭记。”秦时年深深的看着她，继续说道。
“我想，傅少城应该跟你说过什么。不过，我要告诉你，那是真的。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以前，我想要将这份温暖的感情埋在心底……我却没有想到，我对你的情意，竟会害你遭遇如此伤害。”
他站在暖金色的阳光里，光芒在他的衬衫上投下斑驳的星点，那双沾染着戾气的丹凤眼，此刻眼底干净而又温暖。
顾清清怔怔的看着他，嘴唇无声的张开，又合上，喉咙涌出万千语言，却终究化作无言。
那是一个意外。
一个让她和他都措手不及的意外，顾清清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微笑，一分亲手做的粽子，竟叫心机深不可测的秦时年对她交心，甚至埋下这样深刻的情愫。
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
这样平凡的温暖的，对于秦时年而言竟是毕生难求的。
“我也知道你根本你可能接受我……也知道，我和你根本没有可能……所以我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着你，能够靠近你，已经是我最美好的心愿……这次，我的确是利用你却威胁秦时景，让他交出秦氏继承权，我不知道你否会原谅我，但，我不后悔曾与你交心，也不会忘记那个和你一起躲过雨的走廊……”在她的沉默中，秦时年却并不紧张，反而更是娓娓道来，像是要将他掩埋在深处的心里话，一股脑的说给顾清清听。
秦时年想，就是再没有希望，他也要顾清清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他。
随着他话语，顾清清望着他的清澈明净的瞳孔，微凉的晨风穿透空气，这稀薄的阳光，将那些遥远的过去在记忆的深潭里勾出来。
往日那个温雅翩然的他，就那样清晰的刻印在她的瞳孔里。
“既然你已经选择隐瞒这么久，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如你所说，当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后，我的确不可能再无任何芥蒂的和你交心做朋友。我骗得了你，可我无法欺骗我自己的心。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也就没有资格享受你为我带来的安宁。”顾清清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眼眸，唇角有些苍白，眼神却静静的看着他。
秦时年的瞳孔迅速的裂开一道缝隙，他神色悲怆，语调低沉：“可我宁愿……你装作不知道……再骗骗我……”
说着，他还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本来是想要靠近她的，但是想到自己这糟糕的情况，便也猛地止步。
顾清清苦笑着摇头，眼眶泛红。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时年你是个好人……我还是坚持我以前的看法……我并不会因为你设计秦时景而埋怨你，你们各有执着，我并不能说你们谁对谁错……因为你们都姓秦，无论你是不是秦夫人的继子，可你莫忘记，你叫秦时年……你的身体里流着和秦时景相同的血液……无论你们有什么恩怨，你们始终是一家人……是手足。秦氏不能毁在你的手里……你若得到，就请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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