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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31 天阙议勋 1


次日一早,郭威父子便应诏来到皇宫中的滋德殿。

        杨邠、史弘肇、苏逢吉等比他们先一步到了,也在丹陛下候着。杨邠与史弘肇打着哈哈互相寒暄,剩苏逢吉一人铁青着脸站在旁边,不言不语。史弘肇是武人出身,杨邠是小吏出身,他俩虽然平时也多有彼此看不顺眼的地方,但却有个最大的共同点:都看不起书生。苏逢吉,包括跟他同期为相苏禹珪,就是书生出身。

        然而郭威对苏逢吉却很有礼貌,与对史弘肇和杨邠一样礼貌。见面先揖:“史太师”,“杨尚书”,“苏中书。”尽管以前苏逢吉对他做过很多阴事,险些害得他的枢密使都要被罢掉,但是,他仍然礼数周全。

        郭威在朝臣中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印象:一些人认为他胆小怕事,一些人认为他深不可测。但无论如何,在政事的处置上,郭威看起来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同僚。从刘知远事奉晋祖时期就开始共事的这帮子人里,他还算比较顾念老交情的。

        在河东旧属之外,朝臣中其实还有另一帮势力,看起来不乍眼,却牵连着朝局的细节和根本,那就是以冯道、窦贞固为代表的前朝老臣群体。冯道本人从后唐庄宗时期就在这汴京朝廷中供职,迄今历仕三朝八帝,多次为相,对朝政庶务比苏逢吉等新晋文宠不知要熟悉多少倍,多少政令方略,都出自他和他门生的谋划。真所谓铁打的朝臣流水的君,皇帝不管姓什么,都少不了他们这群干事的人。

        新朝宠幸与旧朝遗老自然是很难合到一起的。好在旧朝遗老们也知趣,习惯了默默地退到一边,不在新皇帝跟前争宠。可是一旦新宠们放松警惕,保不齐这些油滑的老家伙会不会使劲钻到新皇帝那里去卖弄些什么呢。基于这样的担心,原本斗得不亦乐乎的新宠们偶尔也会团结起来,共同努力去排斥和打压遗老们的嚣张气焰。苏逢吉在这方面尤其卖力,因为冯道也是文臣。冯道为相,那别人的相就很容易沦为摆设。这个老头年资那么深,遗臣中一多半是他的门生故旧,他说的话,分量很足。

        郭威对冯道也非常尊敬,出征河东平叛之前,甚至亲自跑到冯府去请教剿灭叛军的方法。天知道,郭威打了几十年的仗,有什么必要去向一个只会耍笔杆子的老头咨询呢?可是他偏偏去了,冯道也心领神会,大大咧咧给他出了主意:“李守贞仗着在军中资格老,以为士卒都只认他。其实这帮当兵的有何忠诚可言?你只要别吝啬,多多拿财物赏赐他们,他们的心,自然就归向你这边了。”说实话,军中的这个现实,还能有谁比郭威更明白的么?可是他把它当成冯道的建言来实践,并且有意让冯道知道自己在遵嘱而行。

        郭威的心中,冯道是事实上的文官之首,是旧臣心态的晴雨表,是前朝遗老的代言人。

        不过今日御殿议勋,官家并没有叫冯道一起来掺合。官家叫来的都是先帝的顾命大臣,可见官家认为这是他们新阵营内部的事情,没必要在乎旧臣的意见。

        官家还没有升座,滋德殿暂时由顾命大臣们主宰着。见郭威父子先礼了,几位顾命大臣便也向郭威一礼:“郭枢密”,然后寒暄。

        他们并没有向郭荣打招呼,最多拿眼神扫他一下,算是给了面子。对此,郭荣不以为意。比起王峻王殷等父亲在军中的结义旧友,金殿上的这帮顾命大臣是些更难相与的老家伙。郭荣想起符昭信在齐州驿馆讲过的故事,不由多向史弘肇打量了几眼。

        史弘肇时任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也是刘知远的旧属,比郭威发迹得早。他身材高大,脾性简单粗暴,无论治军、治国,乃至治“君”,都是个不肯通融的强硬派。郭荣不由想到,对于自己心中深埋的那个重整乾坤的大志,此人一定也是块巨大的绊脚石。还好,有别的老家伙在对付他。就算到最后别的老家伙对付不了,还有父亲呢。史弘肇对父亲是客气和敬重的,这其中或许还有大能者之间惺惺相惜的成分。

        至于苏逢吉等谄臣,郭荣是不放在心上的。

        说起来,自从在河中府与君怜订约之后,君贵对于自己的理想,算是有了比较明确的说法。可是到底如何实现,这其间具体的行动路线,却不是他目前能够想象得出的。他只是有种强烈的感觉,目前的这一切都是不对的,是不可能长久的,只要他准备好,早晚都会有一个机缘到来,让他和父亲可以将一切推翻重建。

        可是,他的理想是绝对的禁区,就算其时雄悍的大藩之主多少会做这样的梦,但梦境本身绝对是可做不可说的。他不知道父亲是否也做过类似的梦,他一直没有机缘与父亲探讨这种违禁的话题。但凭着二十多年相处中建立起来的默契和信任,他感到,如果条件允许,父亲应该会和自己做出同样的选择。

        父亲生性俭素,克己自律,待属下却一向慷慨大方。他本可以随时随地享受名利的丰厚馈偿,却始终对此置若罔闻。很显然,他志不在此。那么,他志在何方?他在为谁而俭素,他在为谁而克制,他又在为谁而慷慨?

        君贵不敢细想。对父亲的心思妄加揣测,是不敬和不孝的。何况现在坊间已经有不利于父亲的传言,这更令他不敢拿这些意思去向父亲证实,去加重父亲的精神负担。他现在时常陷入一种短暂的迷茫状态,他只能紧紧跟随自己的感觉,努力去体会风潮的变幻,去把握这个时代最主要的那一条脉动。

        要想成为弄潮儿,知道潮头在哪里至关重要。

        内侍通报官家驾到。

        殿中众臣依礼整顿衣衫,站立作揖,颂陛见之词。非重大场合免行跪拜之礼,是小皇帝登基伊始对诸位顾命大臣的宠遇,据说出自李太后的意思。

        刘承祐款款走到御座处坐下,笑嘻嘻地等他们揖足工夫,才亲切地、满不在乎地降旨道:“诶,众卿免礼,免礼吧。”其实,免了跪拜,也就没有什么可免的了。可是形式上他总得说点什么。他不想给他们赐座,就只能顺口打发一句。

        近臣们都发觉,迩来官家的脸上,越来越经常地表现出一种介于在乎和不在乎之间的神情,不仅是对事,尤其是对人。

        当然,官家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他在乎谁不在乎谁,带有很大的随意性。所谓随意,就是顺遂他的心意:他喜欢的物事—比如娇媵、娈童—如果臣下也赞成,那么这个臣下就是好臣下,苏逢吉、李业之谓也;他喜欢的物事—又比如伶乐、荒游—如果臣下不赞成,那么这个臣下就是坏臣下,史弘肇、杨邠之谓也。现在的问题是,好臣下他在乎,坏臣下他也得在乎,甚至得更在乎。这让他很不爽。

        不爽、憋气,却挣扎不动、无法出气,他只能表现得满不在乎。这几乎是他最后的屏障了。

        “列位卿家,今日召你们来,是要为郭枢密议议勋。平定河中三镇之乱,郭枢密居功至伟,朕要好好赏他。你们议议,咱们给他加个什么恩赏比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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