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无可挽回
沉默着，往村口的那个卫生所走了半会儿时间，梁小如终于深吸口气，说：“我并不是害怕做手术，也不是逃避。”
友川看着梁小如，感觉她不像是在生气，便问：“那你为什么……”
“我是在担心手术之后的事。”梁小如回答道。
梁小如这么说，友川有些搞不懂了，不知道梁小如所说的手术之后的事是什么事。梁小如看着疑惑不解的友川，轻声道：“做了手术，我算成为了女人，然而生活已经会变好吗？谁能有这样的保证？”
“你这种想法……”
“我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谁能保证？你能保证吗？”梁小如说道，她停下脚步，站到友川面前，仰脸看着他，郑重的问：“你能保证我手术之后生活会现在更好？你能保证我手术之后确实能得到我想要的生活？”
“我——”友川像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你根本保证不了。”梁小如垂下眼睑，叹了口气。她转身，看向远处，不久又回过身来，面对着友川。她眼睛发红，眼里一片晶莹，她颤声问：“你这么支持我做手术，可是你能为我负责吗？”
友川无话可说，也不敢说。
“那么你替我决定好了，你来决定我做不做手术。”梁小如一撩头发，两眼直直盯着友川，对他说：“我到底要不要做……你能决定的了吗？你敢吗？”
友川把头扭过去，不敢看梁小如。
梁小如脸顿时露出失望至极的神色。她抬手抹去快要流出来的眼泪，说：“你不敢，你没这个胆量……当然，你也没有这个义务，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说着，梁小如往远处走去。友川正打算跟，梁小如却大喊道：“你别过来！我一个人去！”
“这是何必呢——”友川无奈的道。
“我不用你管！不需要你管！”说着，梁小如越走越远了。看着梁小如的背影迅速远去，友川心里非常难受，但是为什么难受他又说不出。
站在路央，友川长呼口气，心里非常烦躁。梁小如已经走远了，远的看不到背影，友川正准备在追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友川——”
转身看去，原来是舒露露、质彬彬还有甄名三人。呼喊友川的人是舒露露，友川看过去的时候她正挥舞着手的笤帚，脸满是古怪的笑容，戏虐的眼神仿佛再说：你完蛋了。
“你们怎么在校外。”友川只好过去。
“不在校外的话，不发现不了你和别的女人偷情了？”舒露露笑嘻嘻的说，不过话音落下被质彬彬拉着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质彬彬对甄名喊道：“我先带她回学校了，你也早点回来。”
“嗯。”甄名对质彬彬点了点头。
看着甄名，友川知道自己方才和梁小如在一起的场景肯定被她看到了，便解释道：“我是送梁小如去诊所，她生病了。”
“是吗？”甄名淡淡的说。
“嗯，她发烧了，烧得挺严重，昨天和她去诊所，医生说她烧到四十一度了。”友川后怕的说，却没察觉到甄名神色变冷。
“那你怎么不去照看她？”甄名冷冷的说。其实她的口气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冰冷了很多，仿佛能把人冻住。
“和她闹了点别扭……不说她了，我们——”友川伸手要拉甄名，然而甄名却往后躲开了。
“为什么不说？我倒是很想和你好好说说她。”甄名盯着友川说道，两眼看着友川吗，漆黑的眸子里深邃无。“刚刚遇见你妈，我和她好好聊了有关梁小如的事。”
“你遇见我妈了？”友川一惊，连忙问：“你跟她说什么了？有没有跟她说梁小如女装的事？”
听见友川语气急切，甄名神色越发寒冷。“你回去问她不好了？”
“你……别这样，甄名。”友川终于察觉到甄名生气了，这家伙迟钝到这个地步，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梁小如现在很可怜，别那样对她……而且刚才我和梁小如真的没有什么。”
甄名轻笑了一下。
这回是真的笑了，友川看见甄名裂开嘴，笑了一声。看着甄名的笑容，友川心里却莫名感到一阵惊恐。
“你一直对我说你很讨厌梁小如，说她如何如何，但是你真的讨厌她吗？恐怕不见得。”甄名说着，不停的往后退，而她眼睛则直视着友川，一刻都不肯移开。“我早该明白的，早应该想到你真正喜欢的是她，但是我一直傻傻的认为你只是恰好和她一个班，所以才和她走得近，可是直到不久前——直到一周和你去街那天，我才明白事情根本那不是我想的这样！”
“你误会了。”友川赶紧说。
“你看着我眼睛说话！”甄名一反常态的大喊道。
友川正视甄名，但是却被她的眼神刺伤了，不自觉的低下头。
“刚才遇见你妈的时候，你知道你妈是怎么讽刺我的吗？”甄名一挥手道：“你一直在骗我！你们一家都在骗我！”
“甄名，你听我解释……”友川朝甄名奔过去，不过却被甄名大声呵斥道：“你别过来！”
友川惧怕了，竟然不敢过去。
“友川……”甄名微微摇头，她头发凌乱，眼眶发红，然而眼睛却越发深沉可怕，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疯狂的气息。“直到那天和你分别后我回到家里，我还在想，如果你知道梁小如是男生的话是不是会醒悟过来，但此时此刻，我终于发现我小看梁小如了，也看错了你。”
“甄名！”友川大喊道，想要解释什么，却忽然发觉甄名话不合理的地方。梁小如在仓库里换衣服的视频是在那一天他和甄名约会之后才迅速传遍络的，甄名怎么会在当天知道梁小如女装的事情？看着眼前与平日气质迥然不同的甄名，友川想起舒露露对他所说的那番话：
友川原本不认为甄名有偷拍的可能，然而现在，看着甄名，友川的内心一下子动摇了。
“你怎么那么早知道梁小如女装的事？”友川问道，即便如此，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认为甄名可能是从别的线索当知道梁小如女装的事情，认为偷拍的人不是她。
“你才发现吗……”甄名笑道，笑颜说不出的诡异。“对啊，是我拍的，是我在仓库里恰好看到你和梁小如，我以为你要和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偷偷躲起来，谁知道发现了她这个秘密！视频是我拍的，也是我发到的，你满意了吗！”
震惊！
友川呆呆看着甄名，语无伦次：“不可能，不是你干的，是别人干的对不对？你不用给别人背黑锅的……甄名，我相信你，你不会做出这种事！”连着往前踏出两步，友川抓住甄名的肩膀说道，但是下一刻却被甄名推开了。
“已经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友川。”甄名低头说道，声音很低沉，她身那股子癫狂的感觉也没有了。甄名理了理头发，又恢复了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状态。然而她抬头看着友川的眼神，却与往日大有不同。
甄名眼里含着恨意，这恨意隐藏在她漆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
“说句告别的话吧，友川。”甄名轻声道。
然而友川却一个劲的摇头，还不停的说：“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为什么会——”
“因为你的迟钝太可恨了。”甄名说着，抬手在友川脸颊狠狠拍了一巴掌，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甄名走远了，与天边的夕阳一起消失在了水泥路的尽头。
友川本想追去，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他想哭，又哭不出来。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怕是会让他毕生难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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