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陌生的信任感
有人说甜美缓和的语气可以让人放下戒备，但随便说出别人的秘密会让对方紧张。很不幸，艾尔正被这两种状态折腾得十分不安。
既不知道对方为何知道自己的目的，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虽然很不礼貌，艾尔也只能沉默不语，看着对方那双紫瞳。
察觉到了艾尔的疑惑与戒备，少女拿出一卷羊皮纸，然后继续说道：
“我在猎骑事务所指名委托了你，但你这两天都没有去过事务所，那里的人说看见你去了集市，所以我就自己找你咯。
我看到你刚刚去买了马车，又没有去市政厅办理出境文件，那你也只可能去王国名义上的属国娄尼亚公国或者是都市联邦。
虽然只是猜了猜，不过看你的表情，是我猜对啦。”
少女轻快地解释着，没有任何虚伪蕴含其中，就像是说明一件理所应当的事。面对相当合理的解释，艾尔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是回道：“你既然知道我要去公国行商，那或许应该换个人完成委托。”
“嗯，我知道。但是我的目的地是王国、都市联邦和矮人的高山国交界处的一座山，公国离那里很近的。
你只要路上带着我，在公国行商后再把我护送到目的地就好啦。”
说着，女孩拿出了一枚金币，上面的图案艾尔从来没见过。
女孩的回答并非艾尔想听到的，艾尔本想以回绝来套问出少女为何要指名自己，之前在斗技场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少女手中的那枚金币让艾尔暂时忽略了这些，那枚陌生图案的金币大小和初代国王标的金币几乎一致。
“……好”艾尔稍一犹豫便答应了，然后又对少女说道，“商品的事，可以再和我说说吗？”
依旧毫无阴霾的笑容，少女轻快回答：
“娄尼亚公国是一个建立在草原上的国家，人民常常以游牧狩猎为生。
虽然有铁矿，但因为没有特别大的城市，工业也不发达，一般仅仅炼成铁锭售卖。
所以粮食和蔬菜是他们十分需要的，但一定有很多人都从事这方面的买卖；
我在剧院里曾经看到过，故事里的公国人很喜欢精美的东西，加上公国手工业不发达的情况，我觉得这个信息是可以相信的。
你毫不犹豫就能买下一辆马车，应该可以买不少这种手工品吧？”
在战斗这方面，艾尔自认为还是了解不少的，但对少女所说的这些东西，艾尔感到陌生又新奇。总的来说，艾尔是个求知欲颇丰富的人，新鲜的知识对于他来说是多少也不够的。
“玻璃杯这种手工品可以吗？我认识一位工匠，他做的玻璃杯很精美，很实用。
还有一个渔村，他们时常捞到珊瑚，我曾经帮过他们，他们应该愿意稍稍便宜些卖我。”
不自觉间，艾尔已经开始和面前的这位少女讨论起来。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总共只见过两面，艾尔却确确实实可以感受到和眼前的少女有某种关联，加上之前少女那番奇妙的发言，艾尔已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她，只能任由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
二人交谈了很久，最后艾尔表示自己先去把货物买好，约定与女孩在后天于猎骑事务部门口相见。
......
艾尔先去了那位玻璃工匠的铺子，买下了一批制作中的杯子，对方承诺会在后天上午全部完成。虽然要赶完这批东西肯定需要他的学徒们来帮忙，但对方一贯以品质出名，因此艾尔并不担心后天早上的货会出什么问题。
临走前，艾尔又付了一小笔钱给对方，毕竟这批杯子是别人的货，工匠因此延误的工期还是需要艾尔来赔偿的。
回到旅店休息了一个晚上，艾尔趁早驾车赶往郊外，他得把郊外窝棚里的东西拿回来。
两把短剑，三把刺锥，艾尔把他们好好挂在腰上，把罗盘之类的东西放在车上，艾尔又一次赶往渔村采购珊瑚，直到天色渐晚才赶回耶克城。
待第二天清晨到来，艾尔驾车取了玻璃杯又急忙赶去事务所，此时他的车上装着一百个玻璃杯子，二十个珊瑚雕塑，还有两株大号的红珊瑚。
艾尔此刻十分庆幸自己一时“上头”高价买下的这辆大号马车，他自己还自费用一些材料给马车附加了减轻重量的魔法——当然，艾尔也不会给物品附加别的魔法。正是总共花了一千伊布，艾尔才能把数量众多的货物稳稳地放在车上，还能空下不少空间放行李等东西。
站在总共差不多七千伊布的一堆东西旁边，艾尔总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毕竟自己前段时间还过着时不时没钱吃饭、在野外打猎时吃的最好的日子。艾尔十分庆幸自己有四处游历这样的想法，这让他不仅没有把这些钱悉数浪费，也不会耽误寻找仇人的目标。
就当艾尔脑子里充满各种想法，对着事务所前大街发呆的时候，他的马车上响起了那道甜美的声音：“我到啦，咱们出发吧？”
完全没有察觉到，艾尔一边无奈于眼前少女的神出鬼没，一边点了点头，登上马车，驾车出发。
......
少女是一个很喜欢聊天的人，她问艾尔各种各样的问题，让艾尔不知道这位少女是博学还是无知——这位知晓什么商品受欢迎的少女，居然不知道不同钱币之间的兑换比，她好奇地向艾尔询问为什么货币兑换比各级之间不一致。
“......因为越值钱的货币就越大，所以之间的兑换比会稍微小一点，不值钱的货币拿着比较方便，所以兑换比就大；
何况大家平时生活基本上用不上尖塔标的银币，更不用说在这之上的两种金币。
甚至两种银币一般都不会出现在生活中，一般和朋友出去吃一顿好的也就花个一枚百合花铜币......”
由于那种不可思议的关联感，艾尔甚是耐心地向少女解释着，对于其他问题艾尔也是如此。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艾尔不停向神王祈祷，艾尔甚至怀疑对方是魅魔或者使用了控制精神的魔法，因为这种信任感实在是没有任何道理：就像是对待亲人或者挚友一般。
车子走了很久，二人聊了很久，这种异样的感情伴随艾尔了很久。最后，艾尔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那天你说的那位‘月亮’......你知道他是血族吗？”
“知道。”
“那......称我为‘星星’是因为我所想的原因吗？”
“你想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罪恶也是命运’，大概是这个。”艾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隐晦地说出自己的答案。
短暂的沉默，艾尔把头扭向少女，少女也正看着他，随后她张开了嘴：
“我还没有向你怎么介绍自己吧？
我的名字叫爱普莉·弥斯提娜，
我的族群被称为幻兽友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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