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中人
不一会儿，甘霖便即开始沸腾，五种灵药慢慢被熬至消失。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原本盛了半口鼎的甘霖只剩下不到一成，纯净的甘霖也变成了浓稠的赤红色液体，不断翻滚，宛如地浆。
牛清风见状，满面大喜，直道：“成了成了！就是这样，药液赤红如地浆，上下翻滚如沸水。小公子，成了！终于成了！！”一边说着，这位牛当家一边喜不自胜。
一旁的虎妞和牛素素也甚是欣喜，后者欣喜之中，面上那别样的情谊更浓了几分，眼中流波，偷偷望了几眼黄面青年。
周羽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忙卷起一团鸡蛋大小的药液，在空中凉了一会儿，那药液约莫呈现出透明之状，隐约能够看见里面有一股股如火焰般的流光在闪现。
周羽点头道：“这药液纯度极高，不止完全凝聚了那五种药材的药力，甚至还蕴含了火蜥的一丝丝火灵力。牛姑娘，你快张嘴吃下看看。”
牛素素忙嗯一声，张开嘴。
周羽轻轻一掷，那药液便即送入牛素素口中。
牛素素囫囵一下，药液直接灌入体内，她俏眉微微一沉，面色微变。
牛清风赶忙问道：“丫头，感觉如何？”
牛素素缓了会儿，豁着嘴道：“好……好烫！”
刚说完，浑身一颤，面上登时忽红忽白，一股热冷交替的气息从她体内透出，站立不定，虎妞赶忙在边上扶住。
牛清风眉头一沉，忙看向周羽，急道：“小公子，我女儿这样子是好还是坏？”
周羽忙探出神识在牛素素体内游走了一遍，见她气海中的那股至寒之气正被一股炎气所浸，两种力量正在交锋，心下一喜，道：“药液有效，正在祛除牛姑娘气海之中的寒毒，现在牛姑娘需要好好修养，再吃几日，寒毒应该便能祛尽了。”
牛清风听了大舒口气，压在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忙向虎妞道：“妞儿，快些送小姐回去歇息。”
虎妞点点头，便即扶着牛素素离了去。
待两人走后，牛清风又转向周羽，噗通一声跪下，磕头便道：“多谢小仙家救命之恩！”
周羽有些无奈，赶忙将他扶起，皱眉道：“牛当家莫要这样了，您留我住宿又好生招待，我尽些绵薄之力理所应当。何况扶危救困本就是修士本分，牛当家你若再这样说跪就跪，我真没脸在这里住下去了。”
牛清风面色一变，赶紧站起来，赔笑道：“小公子要住下去，一定要多住几日。”
想着一定要抱紧这座靠山，牛当家又道：“小公子于小女有大恩，牛某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只能给小公子跪下行礼了，既然小公子不喜欢，以后我便再不这样，小公子不妨就将这里当成你家，之后不管去了哪里，回来这里都有个住处。”
眼见周羽神色中颇有犹豫之色，牛当家立马换了个话题，指着九元鼎道：“小公子，这药液就这样放着就可以了吗？需不需要用什么事物存储起来？”
周羽往鼎中看去，见那火蜥徜徉其间，药液自顾翻滚，不曾有半点退温，也不曾有半点变色，便道：“不用再另行存储了，这只火蜥是至炎之物，有它在，自可守住药效。”
想了想，他将手一拂，一股涟漪般的波纹封住了鼎口，道：“我将鼎口封住，防止外界气息灌入，火蜥在鼎内加持药效，或许药效还会有所增强。”
牛清风连连点头，叠声道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又叫来了几个家丁守在门口。
随后，牛清风送周羽去他住处，路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笑意地问道：“不知小公子觉得我家丫头如何？”
周羽以为他是问牛素素的病情，回道：“牛姑娘痊愈应该只是时间问题，至于紫府中的气海情况，还要等寒毒完全祛尽之后才能知道。”
牛清风摇头道：“不是说这个，牛某是问小公子觉得我家丫头为人如何？”
周羽先是怔了怔，而后很实诚地评价：“牛姑娘人好心善，非常知礼数。”
牛清风又一笑，往周羽身边靠了靠，再问：“那小公子中意这样的姑娘吗？”
天真的青年想了想，道：“如牛姑娘这般的女孩应该是十分讨人喜欢的。”
牛清风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欣喜，顿了顿，又问道：“小公子年轻有为，又心慈善良，应该有很多女孩喜欢，可有中意之人啊？”
周羽亦是一顿，在弥天境，陆凌子从未跟他讲过儿女之事，中意与不中意他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或许觉得你好便是中意，觉得你不好便是不中意。但此刻牛清风跟他一说，心中还是莫名一动，然而却并不是因为想到了牛素素，而是从记忆深处隐约记起了另一个女孩子，十分深刻，让他心神都乱了乱。
牛清风见周羽神色有异，以为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又笑道：“修行之人极讲究缘分二字，小公子初次入世便与我牛府有这般恩情，实在是大缘分。”
周羽缓过神来，谦声道：“是素素姑娘心善，自有天佑。”
牛清风忙道：“所以这才是缘分，天意让小公子来到上邱，来到牛府，与小女相识。”
周羽憨实地笑了笑，耿直道：“我只是路过，修行途中，这样的缘分会有很多的。”
牛清风：“……”
…………
牛素素在自己的闺房幽幽醒来，刚一睁眼，就看见自己亲爹坐在床边，一脸沉思地看着她。
来自亲爹异样的眼神，让亲闺女有点儿错愕。
牛素素干笑一下，道：“爹，你怎么在这里？”
牛清风自顾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欣赏道：“我家丫头真是越看越精致，这天底下我的丫头最漂亮了。”
牛素素：“……”
牛清风继续道：“当初就不应该给你取名叫素素，应该叫牛漂亮，或者牛美丽。”
牛素素十分无语，坐起来用手摸了摸牛清风的额头，道：“爹，你是不是得什么毛病了？”
在她的印象中，亲爹不是这样子的，除非他哪根筋搭错了。
牛清风又突兀地叹口气，感慨道：“这么优秀的女孩，将来若是没嫁个好人家，我这当爹的得有多心疼。”
牛素素咯咯一笑，道：“那我永远不嫁人，一直留在爹爹身边。”
牛清风摇头道：“这可不行，丫头啊，你得抓紧，现在机会难得，我丫头这么讨人喜欢，定不能错失良机。”
牛素素不明白亲爹这乱七八糟到底想说什么。
牛清风一本正经道：“丫头，这话可不是你爹我瞎扯的，而是一位高人亲口说的，他说你十分讨人喜欢。”
牛素素置之一笑。
牛清风卖个关子，神秘兮兮道：“丫头就不想知道那个高人是谁？”
牛素素白了一眼，倒头下去，双手捂着耳朵，道：“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牛清风故意重重叹口气，很是可惜地道：“枉人家小公子真心实话，既然你不在乎，也罢，我让他走吧。”说着，装作起身离开。
刚站起身，躺在床上的女孩瞬间坐起，忙道：“爹你刚刚说谁？”
牛清风摊手道：“咱们府上，还能有什么高人？我还是请他走吧。”自顾摇摇头，准备再次离开。
“等……等一下！”牛大小姐忙一把拉住亲爹的手。
牛清风转过头来看着自家闺女。
牛素素脸颊泛红，面带羞涩，低下头，轻声道：“那个，他……他真的那样说吗？”
牛清风装作失忆的样子，问：“说什么？”
牛素素更羞涩了，双手打结，羞答答地道：“他说我讨人喜欢，是……是真的吗？”
牛清风哦一声，随即一拍胸脯，朗声道：“当然真的，小公子亲口跟我说的，说你人好心善，很懂礼数，是个十分招人喜欢的姑娘。”
牛素素抿嘴一笑，心里登时就跟吃了蜜一样甜。
亲爹看在眼里，又故意重重叹口气，道：“小公子确实是个大好人，只可惜，他过几日就要走了。”
牛素素立即抬头，面上显出着急之色，忙道：“过，过几日？”
牛清风又无奈地叹口气，道：“也就这几天吧，人各有志，小公子并非池中之物，怎么可能一直留在我们这小小的牛府里。”
牛素素弱弱地哦一声，俏脸上很是失落。
牛大当家又看了自家闺女一眼，知道这丫头多半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了人小仙家，摇头道：“小公子是个大义之人，立志行侠仗义，教诲众生，这天下之大，他这一走只怕我们再难有机会见他咯。”
牛素素更着急了，她是真的不希望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位大仁大义的好心公子。
顿了一会，这位平时颇为内敛的大小姐终于鼓了鼓勇气，道：“爹，你想想办法让恩公多留几日，让他以后有时间就回牛府看看，我们欠他人情，要还人家。”
牛清风捏着下巴自顾看着自家闺女，道：“多留几日应该是没问题，但让他以后有时间就回牛府看看，恐怕有点强人所难，丫头你得主动点。”
牛素素脸更红了，低着头，小声道：“我……我能做什么？”
牛清风一笑，道：“让他记住你，记得越多越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况是小公子那样的人物，我们自然不能留他，但如果他心中有你，他走到哪也便没关系了。”
牛素素听了，脸颊立马通红，娇羞道：“那，那要让恩公如何记得我？”
牛清风笑道：“最好是能够做一些打动他的事情，比如，亲手给他做饭什么的，呃……说到做饭，晚饭时间快到了，丫头你就做一顿饭吧。”
牛素素有些为难，苦笑道：“可是，我不会做饭啊。”
牛清风笑盈盈道：“谁一开始就会做饭，学嘛，这样才更有诚意。那天吃饭，你不是没看到，他似乎很喜欢我们凡尘大世界的饭菜。快起来，现在就去准备。”
牛素素心下生出了一抹坚韧，想着恩公那样的人去到别的地方，定然也是万众瞩目，时间长了他必定就忘记了我，虽然没有指望能真正被他深深记在心中，但如果可以让他在某个时刻偶然想起还有个女孩叫牛素素，曾经为他做过某件事，那也就足够了。
即使他只能记住一点点，也是好的，牛素素神色一定，点了点头，便即爬了起来。
到了厨房，牛清风将几个厨子赶了出来，让牛素素自己在里面摸索。
虎妞在外面陪着这位牛当家。
不多一会就听到从厨房里面传来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
虎妞皱了皱眉，道：“老爷，小姐从来没有做过饭，她会不会把厨房给拆了。”
牛清风笑道：“没事，让她折腾，动静越大越好。”
虎妞一脸的疑惑，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牛清风笑着看了眼这个一向很聪明的妞儿，给了她点提示，道：“大小姐这顿饭是专门做给周小公子吃的，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努力做一顿饭给一个人吃，你说那个人会不会记得很深？”
虎妞立即就明白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道：“大小姐在给周羽做饭？”
牛清风忙小声道：“不要声张，待会如果厨房动静不大，你就去帮帮忙。”
虎妞笑着点头：“明白。”
厨房稀奇古怪的声音越来越多，有摔碎碗的声音，有菜刀咚咚的声音，有桌子倒塌的声音，还有某位大小姐的尖叫声。
约莫半刻钟后，砰一声，厨房里传来一声大响，浓浓黑烟冒了出来，同时传来某人一连串的咳嗽声。
外面的虎妞笑出了声，道：“老爷，大小姐不会把油倒在灶里了吧？”
牛清风笑道：“那样就再好不过。”
厨房里，刚刚牛大小姐开始生火了，但是怎么也点不燃灶，灵光一闪，将一壶油倒进了灶里，小心翼翼用火石点燃，登时一条火龙卷起，大火一下子冲到了房梁顶。
牛大小姐吓坏了，随手抓过一桶水淋了上去，哪知砰一声，大火不仅没有被扑灭，反倒是烧得更厉害了，还爆了一声，将灶上的锅都给掀飞，就差整个灶炸掉了。
很快，浓烟滚滚，牛大小姐一通猛咳，睁不开眼。
但想着一定要做好一顿饭报答恩公，她眯着眼睛去将锅捡起放在灶上，大火很快就将锅烧红，牛大小姐手忙脚乱去旁边的桌子上找菜，一塌糊涂的厨桌上放着切得四处都是的土豆，大片大片的白菜叶，没有去鳞还在蹦跶的鱼，以及满是毛的猪蹄。
纠集了一会该先放那道菜，最后牛大小姐顺手拿了最近的那条还在蹦跶的鱼，隔着老远扔进了锅里。
嗞！
一阵青烟卷起，那条鱼在锅里疯狂翻滚，吓得牛大小姐啊呀直叫，拿起锅铲伸着胳膊去锅里乱敲，好歹将鱼敲得没了动静，才大口呼气，抹了抹满脸的大汗。
不一会儿，那鱼就冒起了黑烟，发出一阵焦臭味。
牛大小姐哎呀叫一声“鱼糊了”，抓起水瓢舀了一大瓢水倒进锅里，又蒸腾起一大片水汽。
又过一会儿，发现不对劲，锅里好像没什么动静了，牛大小姐这才反应过来灶里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熄了。
于是，牛大小姐又去生火，费了老大劲将灶重新点燃。
再过大半刻钟，才将一道开水煮糊鱼做好。
看了这道菜，牛大小姐自我感觉良好，很是开心地将菜端进橱柜放好。
然后锅也不洗，开始大刀阔斧的做第二道菜：干炒土豆块。
有了第一道菜的“成功”经验，牛大小姐充满了信心。
此时外面看戏的两人隐约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传出，相视而笑。
府上感觉到这边动静的丫鬟和家丁纷纷跑了过来，见到牛家主笑嘻嘻站在厨房门口，原本这时候应该在厨房里做饭的几位大厨，却远远的站在一边，满脸愕然地看着冒青烟的厨房，无动于衷。
有丫鬟好奇，问了大厨张师傅，道：“张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师傅摊摊手，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今天偏要做饭，老爷居然也不制止，你说大小姐哪会做饭，这可好，好好的厨房只怕得重盖了。”
众丫鬟和众家丁听了，都是满脸惊讶，但大家的神色中，似乎又有点儿期待，大小姐第一次下厨，也不知道会做出个什么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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