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最基础的世界规则
斯莫克城，西北，湾流港口。
眼前的码头属于烟森林的本地帮派海狗帮会，橡皮锤蒂姆于十年前买下这处小型码头，用于帮会商船货物的装卸与新船只的试水。
海狗码头坐落在湾流港口的最南端。
准确说，十年前温特公爵对烟森林重新进行城市规划时，这处地段才被划分到了湾流港口区域。
蒂姆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才得以加入到买地的贵族集团当中，在诸多大船长、商会贵族与旧贵族间分的一席。
而他的利益链又同时联络船长集团与商会集团，因此对于海狗帮买地一事，诸多既得利益者便也没有过分的卡压。
“平民倘若要获得晋升，倘若无法与既得利益集团保持良好的关系，便就只能走向反抗一切的道路了。”
橡皮锤蒂姆走在码头内侧的道路上。
他的左手边，潘安背着手，与他一同走着。
“我们海狗帮，显然是没有迷雾岛先生们的胆魄，因此反抗一事，只能交由先生们搏出一个未来。”
蒂姆又说，
“海狗帮能做的，只有为先生们提供一些良好的服务，哦，我们到了。”
蒂姆与潘安在其中的一条船只前停下。
这艘船只的样貌有些怪诞，与潘安曾见过的诸多船只都有不同——
它的甲板有帆，但船头又有一根哑白的烟囱。
那烟囱从船长室的正顶部探出来，一直探到桅杆的一半高。
它的船舱两侧没有打开的舷窗与伸出的船桨，只有两个巨大的木质水轮，如同马车。
潘安知道明轮，这种如同车轮一样的推进工具，利用明轮的转动带动叶片拨水，从而推动船只。
与传统的船桨相比，明轮需要的人力更少，效率更高，对于船只的横稳性也有更大的帮助。
但它有一个显著的问题，过于笨重，因此难以转向，也难以适应远航旅途中巨大的风浪。
长久以来，明轮船与它的前身桨轮船都更多地用于河流与近海。
“你让我和我的两个哥哥，用明轮船跨海？”
潘安的眉眼低垂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相信我，他做得到的，我以我的姓氏起誓。”
蒂姆说，
“我们叫它，汽船。明轮汽船。”
“你姓什么？”潘安问道。
“薛明顿。”蒂姆说，“蒂姆·薛明顿。”
薛明顿说，威风海狗号是全帝国最好的船。
它的两侧明轮大幅增强了稳定性，使其在巨大的远海风浪中，也可以稳定住航向与船身。
与此同时，船头的烟囱更是本次设计的重中之重。
那是一台多次改良后的巨型蒸汽机，它原本服役于富兰克林学院，而现在，服役于我们。
巨大的推动力可以让威风海狗号在燃料充足的情况下航行得足够快，即使与海军舰船相比，满舵也能够快上一点二到一点五倍。
“双重作用凝缩引擎，双缸十二匹马力，通过活塞连杆传动带动侧明轮与尾明轮，完全脱离人力与风力。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采用人力和风力，蹼轮可以人力操控，甲板上，我们也装配了桅杆与风帆。”
蒂姆·薛明顿说，
“唯一的问题是，转向技术依旧有缺陷。适合航路确定的海上贸易区。”
“这不算太大的问题。”
潘安摇摇头，
“唯一的问题只有一个。”
威风海狗号实在不好听。
潘安正准备这样说，突然之间，从南边的街区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那之后，一墙之隔的海员区开始躁动沸腾起来，似乎整个湾流集会里的参与者都开始互相推搡。
彼时亚瑟尚未出现在潘安与蒂姆的视野范围当中，
但当枪声响起，推搡发生，
潘安朝着发生骚乱的海员区眺望时，
立刻便发现，自己的光头兄弟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奔跑而来。
亚瑟一边奔跑一边打起手势，
潘安注意到亚瑟的手势，那之后微微点头。
“我对海狗帮保持百分之百的信任，倘若事情办成，新世界，依旧有你们的一席。”
迷雾岛的三当家迅速结束了话题，那之后带着几名老狗，将威风海狗号发动起来。
“起锚，出海。”
铁锚缓缓收回的时候，亚瑟终于跑到了轮船近前。
蒂姆看见这个光头男人与自己点头致意，紧接着一个跳跃，拽着逐渐上升的铁锚，翻身上了甲板。
“准备撤离。”亚瑟说，“走白银航路。”
潘安注意到亚瑟从怀里掏出一个上窄下宽的葫芦。
亚瑟把葫芦扔到甲板上，那之后整个人在甲板上躺成了一个大字。
“葫芦里面是什么？”潘安转动着船舵。
“罗兰雪山。”亚瑟的声音有点喘。
潘安听明白他的意思，葫芦里装着的东西，来自罗兰雪山。
他蹲下身去，拧开葫芦口，闻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味道，但却有一股逼人的冷气。
新大陆，拉维尼山脉，罗兰雪山。
潘安在心里补充。我记得这个地方，印象深刻。
“哈姆雷特呢？”潘安把葫芦口塞回去。
“湾流集会。”亚瑟翻了个身，“他说他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奥威尔为什么要把每封信放在不同的地方。”
……
“什么是反派？”
那是一句奥威尔留下的箴言，就这么明晃晃地作为第三封信件的开头。
哈姆雷特在精灵之森的最深处找到这封信件。
它被装进一个盒子。
盒子摆在那棵被砍断的精灵母树的左数第二条树根。
彼时的他，衣衫上站有一些血迹，腰间别着一把新的左轮。
进入森林时，他遇到了驻守小队的阻挠，哈姆雷特不认识那小队来自新军还是来自旧制，但当和平交涉未果，要闯入森林，便自然地见了一些血。
“什么是反派？”
哈姆雷特摊开信件笑了笑，
“反派就是，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想置我于死地，只因为一个足够权威的人，向他们指明，这个人是他们的仇敌。”
“巨龙，兽人，精灵每个时期都有反派，而现在，异化人又成为新的。”
“所有的敌人都被帝国指认，它们是有罪的！它们必须要寻求救赎！我们向他们指出他们的罪过，而他们竟敢不认同！”
“他们非但不认同，甚至还要反抗我们对他们充满善意的有罪宣告，这样的人，简直是违背了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运行逻辑！”
“但最基础的运行逻辑是什么？”奥威尔在信里又说。
“是慕强。”
“他们想做的又是什么？”
“是顺我者昌。”
……
“为什么我要把这封信放在烟森林，放在斯莫克城的森林保护区，放在这棵被斩断的精灵母树之下，因为它，代表着上上个时代。它是帝国，在那个时代留下的罪证。”
“他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为什么我要拯救魔王阿斯基亚，让近乎消失于历史的传说之魔再次降临世间，因为它，也代表着一个时代。”
“阿斯基亚代表着上个时代，那个新大陆土著与王国被认为反派的时代，那个帝国举兵侵略新大陆却自诩为被迫还击的时代——靠着被迫反击，帝国从三城一山反击出了八城四海。
“而最后，为什么我要邀请你们，邀请所有看到这封信的所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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