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陈年一壶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她所受的委屈淡淡掩盖，还不让她追究，否则就是她小肚鸡肠，可她又做错什么了？

        是啊，她做错了，错在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错在霸占嫡女的位置阻碍了她柳家母女飞黄腾达的路，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铲除她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上辈子的恩怨还没有清算，如今看穿所有人的嘴脸，才发现真相是多么令人作呕。

        胃里开始翻山倒海，强行将这种不适感压下去，她才继续开口:“奶奶，姨娘事先没有想好就把一切都怪在锦儿头上，好在被证实不是，可万一名声传出来，锦儿又该如何自处？”

        老夫人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从塌前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一根精致的烟斗，把手处已经变得光滑，显然以前被人长期放在手心里摩挲。

        自从容妲锦爷爷去世后，老夫人就再也没有抽旱烟，今日竟烦躁的重新拿起烟斗来。

        丫鬟又从中拿出一袋烟丝，塞满，掏出火折子点燃烟丝，老夫人猛吸一口，享受般闭上眼睛。

        烟味很快盖住屋子里的熏香，刺鼻且闻过之后，嗓子都不舒服。

        老夫人不言语，容妲锦也没想要开口的迹象，一场无声的战斗在两个人之间产生，双方不肯后退一步。

        最终一袋烟丝抽烟，老夫人磕着脚塌，把灰烬弄出来，打破沉默，“你说吧，想要怎样？只要不过分，奶奶都能满足你。”

        容妲锦嘴角微勾，透过烟雾缭绕，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孙女并没有想要的东西，也不想要补偿，柳姨娘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刻，再说了，错不在她身上，庸医能够伏法就是对孙女最大的安慰。”

        这本就是不能获得道歉，容妲锦也最好受委屈的打算，刚才强硬的态度，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老夫人摆明自己的态度罢了，只要有这份心，也算是给她一个说法。

        而且公道，在轩辕易说话那一刻就已经拿到手，否则老夫人不会给她过来谈判的机会。

        老夫人惊讶的坐起身，直直看她好一会儿才躺回去，连说几个好。

        “不愧是嫡女，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你先回去吧，跪了那么长时间，一会儿再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才行。”

        说几句漂亮话，老夫人就让她回去，容妲锦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转身就走。

        兰儿上完药，在屋子里坐立难安，看到她回来，立刻迎上去。

        “主子，你可算回来了。”

        她抓住她的肩膀，上下审视有没有受伤，每次跟柳姨娘扯上关系，虽然都能赢，但主子身上身上或多或少都要带点伤。

        容妲锦也不拦着她，总要让她亲眼看过才能安心，等到兰儿检查好，丫鬟早早端上一碗热汤，给她暖身子。

        换完衣服，汤的温度正好，上面的油花被撇去，只剩下肉汤浓郁的香味，可鼻尖还围绕着旱烟的味道，实在喝不下去，稍微抿几口就放在一边。

        一天下来实在劳心费神，觉得身子热乎了就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连晚饭都不想吃。

        无梦，睡得安稳，最后是被饿醒的，食物的香味勾住她胃里的馋虫，在里面兴风作浪睡不好觉，只能掀开厚重的眼皮下床寻找吃的。

        她里屋很大，有的时候不想出去，甚至在屋子里摆了一张饭桌，专门用来吃饭的。

        此时桌子上摆满了吃食，她还认出了城东那家她特别喜欢吃的烤鸭，轩辕易端坐在饭桌旁边，随意翻看她放在屋子里的藏书。

        “醒了？还真是时候，买来的东西还是热的，正好过来吃。”

        他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屏风后面，端出一盆热水，臂弯处还搭着她常用的毛巾。

        “兰儿呢？这种事让兰儿做就好。”

        她不习惯轩辕易伺候，接过水盆放在椅子上，匆匆洗把脸。

        “兰儿今日也累的不轻，我就让她回去休息了，为了不打扰你，其余的下人我都打发走，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担心。”

        水盆被抢去，毛巾还捏在手里，等她洗完，轻柔把她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她僵硬先在原地，感受毛巾擦拭她的脸，最后连耳后都没放过。

        等她清洗完，轩辕易又把这些东西端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那些东西就是买来给你吃的，不必等我，你先吃吧。”

        尽管如此，等他回来后，发现容妲锦老老实实坐在饭桌前，上面的饭菜一点没动，还多出两个酒杯出来。

        “我看你带酒来了，我才找两个酒杯出来。”容妲锦小声把话说完，轻轻踢几下桌子地下的酒瓶。

        上面的封泥还没被打开，用红线绑了一圈，瓶身还有没弄干净的泥土，整瓶酒像是刚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

        “就你那酒量，还想跟我喝酒？别一杯就喝趴下了。”轩辕易戏谑说道，坐在她对面，先是用未动过的筷子夹几块烤鸭肉放在她碗里，然后用手帕擦掉瓶身的泥土解开封泥。

        他不敢倒太多，容妲锦的酒量他十分清楚，别刚喝几口，就醉倒在桌上。

        容妲锦闻到淡淡酒香，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服输说道:“你这就瞧不起人了，酒量是练出来的，我怕你还喝不过我。”

        说完端起酒杯，没有喝，反而放在鼻子底下嗅嗅，味道清淡，不像是粮食酿出来的那么烈，应该不是烈酒。

        她轻抿一口，果然是类似于青梅酒那般，只不过比起那个，又多了一点点桃花的花香，她甚至还能从酒中看出一点点淡红色。

        等等，桃花？她猛的抬头看向轩辕易，正好瞧见他仰头喝完杯中的酒水，有一点沾染到嘴角，伸出舌头舔个干净。

        她又重新低下头，掩盖脸上的燥热，酿桃花酒每年都有，或许这瓶也是轩辕易买饭菜时顺手带回来的，也许是她想多了。

        “你没有想多，这瓶就是当年我从你那里抢来的桃花酿，怎么样？我说过我酿酒的技术比你好吧。”

        像是看中她心中所想，轩辕易眼底含笑凝视着容妲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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