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唯一生路

　　出现在参孙小队队长身后的人，当然就是陆远本人了。

　　他举枪指着这名最后的幸存者，冷酷而又平静地说道：

　　“你们隶属于什么组织？外面还有多少人？跟踪我的人是你吗？”

　　此时由于黑影的瞥见特性，只要陆远紧紧地盯着这名小队队长，对方就暂时不会被黑影袭击。

　　并且为了避免再发生过去的悲剧，陆远还从地上捡了一个夜视仪戴上，现在收容所内所有灯都关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影响他的视线。

　　尽管在陆远移开视线的瞬间，他还是会死。但至少现在可以回答一下问题，陆远也是为此出现在这里。

　　眼看着自己的队员一个个惨死，这名队长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限。

　　此时他无比后悔之前的决定，什么连菜鸟都能收容的异常，原来他才是真正的菜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恐怖。

　　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他没有再回答陆远的问题，而是直接举枪抵住自己的下巴，扣动了扳机。

　　消声手枪发出一声微弱的枪响，子弹穿透了下颚射入脑干，给自己留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

　　陆远没想到他会自己动手，反倒是稍微愣了一下。

　　没办法，总不能为了制止自杀，先一步开枪把他打死吧。

　　恐惧这种东西还是过犹不及，因为给予对方的精神压力太大，反倒是还没问出些什么，他就已经自行了断了。

　　陆远用枪挠了挠头：“果然审问这种事情，我还是不太擅长啊。”

　　不管怎么样，这次入侵总算是顺利解决了，无论外面还有多少人，在弄清楚这一队人是如何全军覆没的之前，恐怕都不会敢贸然进来。

　　对付异常最重要的就是掌握规律，不是靠着人多势众莽进来就能完事的了。

　　既然对方也是收容组织的话，应该十分清楚这一点吧。

　　陆远从尸体上捡回了梦魇钥匙，重新返回控制室。

　　“人都解决了吗？”

　　安洁点点头回复道：“是的，所有入侵者皆已被消灭。”

　　陆远把梦魇钥匙重新放回装满凝胶的玻璃容器里面，毕竟这还是一件极度危险的异常物品，平常就该好好保管收容起来。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很擅长对付异常事物的样子嘛。”

　　在安洁说这支小队来自于竞争对手的时候，陆远还以为会是对付异常事物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没想到结果是被轻而易举地团灭了。

　　安洁回答道：“大概只是被金钱收买来试探底细的炮灰小队吧，对于非官方的收容组织而言，是最容易组建起来的队伍了。”

　　“炮灰？”

　　陆远愣了一下，但最后就马上理解了。

　　正如之前说的那样，掌握异常事物特征最好的方法，可能也是唯一的方法，那就是拿命去填。

　　总要有人去试探底细，才能获得关于异常特征的线索。

　　如此一来，第一批派出的就不可能是精锐，而是像D级人员那样的炮灰。

　　安洁继续说道：“无论如何经验丰富的队伍，在面对未知的异常时，都有可能毫无反抗之力地遭到屠杀。所以收容组织的王牌，都是不会轻易出马的。唯有掌握充分的信息，知晓部分异常特征之后，才会派他们出来收尾，这类人甚至被专称为收尾人。在这之前负责试探的，无论装备如何精良，都可以被认定为炮灰。”

　　“直到最后一个来收尾的人之前都是炮灰吗？这一行可真是残酷啊。”

　　陆远算是越来越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与黑暗，反倒是仿佛自己之前平静的人生都有如幻梦一场。

　　安洁冷漠地说道：“大多数危险异常的收容都是靠人命堆出来的，所以D级人员才更显重要。不过即便是作为炮灰的角度，他们也都显得太过业余了，明显没有接触过ZAYIN级以上的异常，缺乏基本的战术素养。”

　　“说实话，他们也无能为力吧，还有什么挣扎的余地吗？”陆远说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主管？”

　　经安洁这么一提醒，陆远方才认真地思考起来。

　　确实，假如参孙小队的队长能够迅速而又果断地判断出，黑影出现是掉在地上的梦魇钥匙引发的，那么多少还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这也并不难判断出，毕竟陆远刻意从远处扔过来一串看似毫无用处的钥匙，就已经可以想到其中绝对有问题。

　　然后通过观察其他队员的反应，可以明显地发现黑影只有接触过钥匙的自己能够看见，进一步意识到接触过钥匙的人才能看见黑影，那么距离生路就又近了一步。

　　最后就像陆远一样，根据黑影只能被瞥见的特征，明白只要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队员就不会明目张胆地遭到黑影袭击。

　　反之其他接触到钥匙的人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那么他就可以召集所有人围成一圈，快速让钥匙传完一轮，让每一人都接触到梦魇钥匙导致能够看见黑影。

　　接着让所有队员互相照看着彼此，最好让每一个人都处在其余两人以上的视野中，那么黑影就会由于自身的特征导致无从下手。

　　他们都戴着夜视仪，所以甚至不需要灯光，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让任何一个人完全脱离其他人的视野。

　　这样所有人都有机会活下来，至少不会被黑影逐个击破，结果全部惨死在这里。

　　可惜他连第一步都没有做到，结果就是全员丧命于此，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思考，在恐惧中依然不断地思考，大概这就是安洁所说战术素养的关键吧。

　　陆远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说他们业余了。

　　“不过这也太难了吧，真有可能做到吗？”

　　事后回想起来该怎么做当然容易，否则怎么叫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呢？

　　更何况还是要在那种性命攸关状态的恐惧下维持冷静思考，正常人不被吓得魂飞魄散，就已经够厉害的了。

　　要做到这种程度，不是天赋异禀，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

　　安洁却说道：“对于收容部队而言，这只是最基本的能力，同时是深度训练的结果。他们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训练，说明幕后主使也是单纯把他们当成炮灰，唯有这支小队自身浑然不知而已。”

　　“还真是不把人当人看啊。”陆远感叹道。

　　随后他望向参孙小队留下的一地尸体，自言自语般地默念道：

　　“但是不得不这么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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