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贪
“打住打住，这就是大叔的想象力吗？那个辛真不过是多瞄了李清两眼，你倒好，就差给他俩的孩子取名字了。”
于乐心中烦躁，没有心情陪离说笑。
他知道离一定有某种安排。
王垣，辛真，李彬——他这一路遇到的人都与传说中的九侠有关，而离从王垣那里夺过来，交给他的那枚珠子，关系到九侠之首的顺。
那是一枚分灵，其本体是顺亲自打造的那艘飞舟的器灵，对于飞舟器灵来说，这枚分灵大概就相当于灵木的木灵元胎。
结合离曾经提到过的“考验”，他不禁怀疑，离是想让自己接受顺的传承，而当吸血藤与李彬的对话中出现“考验”这个说法时，他愈发确定了这一点。
以九侠的情况，挑选传人时设置考验再合理不过，问题是，离的态度十分古怪，似乎是想帮他，却又总是遮遮掩掩的，有时候还会唱唱反调。
更让他不解的是，离多次围绕李清做出了令他难以理解的特殊举动，比如当初凌虐王垣时，他居然让李清全程旁观了自己的作为，而先前吸血藤与李彬谈话时，他竟然强行让自己“窃听”身为仙人的吸血藤的谈话。
离的做法给于乐的感觉是，他并不是因为李彬而看重李清，恰恰相反，离对李清比对李彬要重视得多。
明知不太可能得到答案，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离反问道：“你又想做什么呢？”
于乐诚恳地说道：“我想成为剑宗首席弟子，一路战胜所有挑战者，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修到圆满境，飞升离开天意大陆。”
“辛真和李清结婚或者不结婚，对你的这个计划有任何影响吗？”
“这是另一回事，我想带李清和我一起去剑宗，在我飞升之前，让她和我一样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自由自在地活着。”
“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多次表示想跟我一起走。”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毕竟我们都这么熟了……”
“熟？”
“怎么说，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看着长大，呵。”
“是的，我看着她长大，她一直对我很好，我很感谢她，也很关心她，你不是也说，不要压抑自己的情感……”
“感谢？关心？”
“好吧，我承认，是崇拜。”
“哦，崇拜啊。”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误会？”
“原本觉得太过荒唐所以不想提，但以防万一还是说一句，我对李清绝对没有男女方面的想法。”
“哦，那如果李彬和辛真达成交易，辛真打算直接带着李清回去成亲，你会用掉最后一次机会让我出手吗？”
“你不是说会确保我进入修行界？”
“你也知道这和你的修行计划是两码事。这事要真成了，人家郎才郎貌女赚翻，父母有命名分正，你一个外人出手抢亲那是造孽的事，当然得另算。”
“你能对付得了吸血藤吗？它也是仙人。”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我问你会还是不会。”
“会，但这不代表我对李清有男女方面的想法……”
“嗯，我信我信，甭管为啥，反正你什么时候想杀人了喊我一声就行，我寻思也该杀几个仙人让你开开眼界，省得你以后老是问我打得过这个吗，打得过那个吗……”
“还有以后？”
“哦，当我没说，不过，你记住，不要再像之前那样等到最后一刻再做决断，你应该也不想再体验一次真灵撕裂的感觉吧？”
……
……
又是一次几乎没有任何收获的对话。
于乐始终不明白，离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自己对李清的态度。
因为修行？还是因为考验？
多想无益，他很快摒除杂念，开始入定修行。
先前被辛真袭击时，他正处于力量见底的状态，这一路上也不适合修行，直到此时，他才正式开始恢复自身力量。
这里是莽林的中心，此刻这里聚集了数位大道境，其中一位是比一般圣人还要强上许多的莽林之主铁桦，更有仙人境界的吸血藤，一旦发生什么变故，他这点微末实力根本不值一提，能指望的只有离。
可是面对心中的疑虑和压力，除了修行，他又能做什么呢？
离的帮助终究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从进入莽林开始，他已经多次体会到了离的不靠谱，每一次都让他更加确信，想要做什么，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尽快达到圆满境。
或许对于其他修行者来说，通往飞升的路至少应该以百年为单位，但他耗不起。
他有想要回去的地方。
他有想要再见一面的人。
身为那个世界的已死之人，对于乐来说，这些愿望原本不过是深埋在心底，不敢奢求的妄念。
可是见识了离和吸血藤动辄凝固时空的仙人手段，了解到飞升之后便能离开天意大陆的事实，他如何能不动心？
前世走得太突然，身为家中的独子，他还有许多应尽的义务没有尽。
正如离所说，他还没有为任何人承担过责任，他还没有成为过任何人的依靠，他甚至都称不上一位合格的大叔。
来到天意大陆已经十四年了。
已经上了年纪的父母，还能等他多长时间呢？
从天意大陆到他曾经那个世界，又有多远的路程？
阻隔在两个世界之间的，是距离，时差，还是次元壁？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他只能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把自己压榨到极致，用尽一切手段去提升自己。
所以他真的很讨厌那些妨碍自己修行的人。
比如辛真。
比如七族五殿三教。
如果不是未来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连那所谓的九侠都要列入这个名单。
当然，也包括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没完没了地兜着圈子跟他玩猜谜游戏的离。
这当然是没道理的事情，离从来也不欠他什么，相反，如果没有离，在天意大陆，他根本没有一点指望达到圆满境。
或许这就是人性的贪婪吧，对于帮助自己的人，人总会忍不住渴求更多，甚至恨不得对方做到尽善尽美。
……
……
“贪吗？”
“抱歉，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过分。”
“你误会了，在我看来，你还不够贪。”
“还不够贪？”
“远远不够！你怎么就不敢想想——吃了我？”
如同一个惊雷在于乐真灵深处炸响，于乐的魂魄都险些失控：“你说什么？”
离的声音充满诱惑，像是藏着恶魔：“吃了我，你立刻就能成仙，我保证。”
于乐很快稳住心神，说道：“就算作为试探来说，也未免太荒唐了。”
离冷笑一声，说道：“路我指给你了，怎么选就看你自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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