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桌
什么情况？
是什么让他们冷酷无情辣手摧花的迟哥硬生生掰回了拒绝的话？
这俩人绝对有猫腻！
小胖果断擦了擦嘴，捧着只剩一半的水杯亮起了自己十八年吃瓜群众的雪亮的眼睛。
宿清这下彻底清醒了，看着霍迟手中的情书眨了下眼，眉头轻蹙，“……哥哥？”
他怎么可能给自己哥哥送情书。
“噗——”
小胖剩下的半杯水也喷了出来，内心疯狂好奇：这什么情况！还叫迟哥“哥哥~”我靠我靠我靠！
他死死捂着嘴趴在桌子上笑到抽搐，完全不敢出声，怕被某校霸灭口。
班里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全都好奇到不行，这新来的转校生什么时候跟他们霍大校霸搞一块去了？！
迟哥不是从来不收任何人的情书并扬言谁再送揍谁吗？！
还有！新来的转校生坐了他的第二宝贝的桌凳，为什么没被赶走？迟哥不是从来不让别人碰他东西的吗？！
他们不敢明着看后面的热闹，一个个竖着课本挤眉弄眼。
手里的书都是倒的！
宿清很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紧张地攥着衣服看向自己“哥哥”。
霍迟抬脚往小胖后面的桌子腿上踹了一下，低声让他滚远点，小胖捂着肚子溜溜溜跑了。
教室后两排只剩了他们两个人，霍迟深邃的黑眸盯着宿清看了好几秒，随后缓缓下移，掠过脖颈、锁骨，落到前胸的位置，在那里停顿了两秒，又飞速收回。
他敲了敲桌面上的粉红情书，言简意赅：“你放我桌子上的吗？”
嗯……
自己帮他捡起来放到他桌子上的，这样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顶着霍迟的犀利的目光，宿清缓缓点了下头，“嗯。”
霍迟陷入了沉默，想起这段时间自己接收到的来自宿清的猛烈示爱，眉头压得很低，但是又有种微妙的炫耀感：“你，咳……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什么喜欢？
自己肯定不会讨厌自己哥哥的呀，但是这话怎么怪怪的。
宿清迟疑：“是……喜欢哥哥。”
话音刚落，班主任苟老师推门进来了，越过全班不务正业的学生一眼看见了最后一排斜倚着墙坐没坐相的霍迟，大声：“霍迟！你校服呢！”
霍迟？！！
男主霍迟？
在哪儿？他今天也来了吗？？？？
宿清立刻坐正身体，眼睛紧张且小心地看着班级里每一位可能是“男主”的同学，然后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纷纷回头看向了自己。
自己……
自己……后面……
宿清僵硬着身体，听见他身后的男生动了动板凳。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啊，我穿校服也挺帅的。”
“噗哈哈哈哈哈。”
“好骚啊哈哈哈哈——”
苟老师的脸比锅底还黑，前面的同学已经快笑疯了，谁特么管你穿着帅不帅。
霍迟双手撑在桌子上微微前倾，一头睡得半乱不乱的头发丝毫不妨碍他肆意张狂的相貌，窗外树叶簌簌吹动，正午柔和的光束不偏不倚落在他随便披着的宽松外套金属装饰上，班里大半女生都红了脸。
他极具侵略性的眸子如鹰隼般直勾勾看着宿清露在外面的一截后颈，意味深长：“毕竟嘛……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同学都被我迷得五迷三道了。”
宿清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苟老师简直没眼看，“……霍迟，大白天你犯什么病。”
班里同学跟着他有样学样，拿腔拿调跟着一声声重复他刚刚那句“五迷三道的~”，听得宿清眼前一阵眩晕。
他根本不是自己哥哥，他是霍迟。
男主霍迟！
他是被“自己”骚扰了一个暑假的人，是未来要将自己大卸八块的人。
自己还傻乎乎贴上去叫他哥哥？
还……还让他给自己脱小内衣……
宿清眼前发黑。
完了。
他肯定也要把自己按进水池里了。
今天报道事情多，苟老师没说几句又被叫走了，宿清立刻转身：“情书，不是我！”
霍迟点点头，不置可否。
摆明了不信他。
宿清现在脑子有点乱，担心自己解释不清楚。
他向后靠在自己桌子上，干巴巴重复：“真的不是我。”
眼看宿清都要躲桌洞里去了，两人中间空得能再塞下一套桌凳，霍迟将桌子往前一推，只给宿清留了窄窄一条缝。
宿清腰细，这么一小段也不妨碍他转身，但却很憋得慌，霍迟的课桌乱糟糟的，带着他的气息前进，明显侵占到宿清的地盘，如同打上了他的烙印。
“你刚刚还说喜欢我，并亲口承认这是你送我的。”
宿清脸都憋红了，“这真的不是我写的。”
完全是误会。
他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被人冤枉送情书这么离谱的事情，“你可以拆开看，字迹不同，而且肯定会有对方的署名。”
“那不行，我从来不收情书，”霍迟往后稍微撤了一些，狭长的眼尾上挑，扫过宿清泛红了的脖颈，轻笑，“我这人可纯情得很呐。”
宿清双手攥拳抓着上衣衣摆，看他这副压根不信自己的样子，忽然伸手将那封情书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有点急，“我帮你拆。”
说着，宿清迅速拆开信封将里面薄薄的一张信纸拍到了霍迟桌子上，“我书上有我的字迹，你可以……”
话说到一半，两人的视线一同落到信纸上，宿清卡住了……
霍迟偏过头，肩膀耸动，忍笑：“打、印、的、啊~”
只见那张信纸整整齐齐用的宋体五号打印，上无标头下无署名。
“……”
宿清一张脸迅速红透了。
简直恨不得当场消失。
霍迟笑够了，才抬手将信纸从宿清手低抽|出来，清了清嗓子，低声开念：“霍迟同学你好，我真的很喜欢你，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力，你身边朋友很多，肯定不缺我这一个，但你如果愿意跟我做朋友的话，以后我可以为你跳舞……”
越往下念，霍迟声音越小，念到“跳舞”那两个字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再抬头，便看见小同学红着脸，双手死死揪着衣服，清澈的双眼盈满水雾瞪着自己，快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咳。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霍迟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分了，对这种小同学嘛，没有必要这么恶劣。
他没有再继续念下去，也收了方才吊儿郎当的神色，将信纸折起来，重新完好放回了信封内，哄小孩似的：
“好了，不逗你了。”
宿清浑身发抖，“你爱信不信，反正不是我！”
他已经完全不想再跟这个人说话了，宿清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说了，背过身去打开课本又将桌子往前推了推，看书了。
霍迟手里拿着那封情书翻来覆去，眼睛却紧盯着坐他前面将脊背挺得笔直的少年。
他脖子上的粉红还没完全褪下去，端端正正坐着看假装认真书，半天也没见他翻个页。
霍迟突然想起来季女士早上跟他说的话，她说“那个小孩单纯的很，就是想跟你当朋友罢了”，当时霍迟根本不信，现在一想，好像……
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虽然有自己发一些乱七八糟的视频，但他也没干别的啊。
虽然说过喜欢自己，但喜欢也分很多种啊。
之前宿清跟自己说过他很寂寞很孤单，身边都没有人陪他。
这不就是想跟自己当朋友吗？！
肯定是这样！
桌洞里手机“叮咚”想了两下，霍迟扫了一眼，是季女士又给在给他发消息了：
【女王】：儿子，小清转去你们学校了，正好跟你一个班，你平时多照顾一下他。
霍迟糊弄着回了句“看情况再说”，接着就听见他的小前桌动了动，将手中的书放回了原位置。
嗯？怎么不看了？
霍迟直起腰。
只见小前桌将那本全英文的芭蕾舞书籍放回了书立最头上，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压到了纸张，书的前几页有一道很明显的折痕，特别不规律地向前张开着。
小前桌伸手压了一下，没管用。
又压了一下。
这次很用力。
还是没用。
看得出来小前桌生气了。
霍迟没忍住低笑一声，前面的人听见他笑，手臂一顿，飞速抽|出那本书扣到了桌面上。
啧。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宿清打开了另一本书，准备看语文课本诗词，结果从后飞来一张纸条，正好落到了他桌面正中间。
那纸团就是胡乱撕的一张本子纸，又胡乱揉成的一团……
宿清的桌面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这个纸团在他的桌面上，非常突兀且不协调，宿清不想看，甚至想立刻给他扔掉。
“看。”
后边的某人在威胁他。
宿清气得要将衣摆拽破了。
纸团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体凌乱却不失苍劲，有点像专门练过的行书，莫名顺眼的美观，只不过这些字拼合在一起的内容就没那么顺眼了：
小同学，你这么想跟我做朋友啊。
宿清冷着脸，将纸张尽力压平，一笔一划回复：一点也不想。
——他从来不交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他现在拥有全新的人生，一切从头来过，宿清想做的事情很多。
要完成自己的梦想，要尝试全新的生活。
更要赶紧远离男主霍迟开挂般辉煌的人生，避免被他揍！
霍迟又飞来一张：放学等我（我不是gay，我很直）
“……”
宿清将纸压在书下面，没有回复。
当然不能等他。
他肯定是想揍自己出气。
自己不能跟霍迟打架，更不能单方面被打，自己以后还要跳舞，得好好保护身体不受任何伤才行……
十一点四十放学铃声一响，宿清抓起书包就冲了出去。
很多急着干饭的学生涌入走廊，宿清身影淹没其中，趁机迅速拐进了走廊尽头的洗漱间。
他在里面磨磨蹭蹭，等着外门都没太有声音才背着书包出来。
洗漱间左手边是楼梯，直走通过走廊就是九班教室，宿清想起霍迟叫自己等他一起走的话，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往班级走。
……那个人，应该走了吧？
宿清没交过朋友，也没有人约他一起走路。
他肯定是先保命，不会跟霍迟一起走的，他就是……就只看一眼教室还有没有人。
到了吃饭点十分钟过后基本人去楼空，宿清从一班一路过去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他到了九班门口，宿清站定，小心踮脚从门框一侧的玻璃往里面飞速瞥了一眼。
……没人。
又一眼。
真的没人。
宿清将教室门完全推开，九班排得歪歪斜斜的桌椅空荡荡摆着，一个人也没有。
呼。
宿清松了口气。
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背着书包，考虑到还是有遇到的可能，便没有走大家都走的那个最近的楼梯口，转而绕道去了另一条很远的出口。
另一边人更少，甚至台阶都要新一些。
宿清顺着户外旋转楼梯往下走，开始计划今天下午就去找苟老师调班。
忽然，宿清停下了步子。
楼梯尽头，总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的少年靠在墙边，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隔着十二层台阶望上来。
“嗨，小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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