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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谢家

        谢衍昨夜与萧缅吃酒,归家已是夜半,略躺了两个时辰。清早,便起身往谢家老太爷的居所,前去请安。谢衍父母早逝,由谢儒年一手教养,感情深厚。

        太傅谢儒年,年逾古稀,今年年初一场大病,至今未愈。

        皇帝听闻曾派宫里的御医上门问诊,但其多年来,在外有朝事鞠躬尽瘁,在内为护家族劳心劳力,未得几日安眠,已是强弩之末。

        太医只说,需要安心静养,勿要忧虑过甚。但是谢家人都知道,谢太傅这一病,怕是不得好了。

        谢衍昨夜吃酒,亦是为此事。谢太傅这一走,谢家在朝堂上确是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王氏与谢氏自皇三子诞生,为立储之事争斗不休,此番谢太傅若有好歹,王氏定是不会放过打压谢氏的机会。

        仅为着家族安危,谢儒年也要多做打算。

        刚进院门,就见婢女连衣早已侯在一旁。看见谢衍来了,连忙迎上来,躬身说道:“公子,老太爷等候多时了。”

        “阿翁最近身体如何?”谢衍抬头看向连衣,他自前几日收到家信,便从书院动身返家。昨日刚至,还未来得及去看望。

        “近来不大好,听说您回来,大早便使奴婢前来候着,您快进去吧。”连衣摇了摇头,边说着,边领着谢衍往屋里走。

        “可请太医瞧过了,如何说?”信上只说太傅病重,并未言其它。

        “官家遣了御医前来看过,只说需好心静养,切勿忧思过甚。”连衣不敢乱说,只得按御医之言回禀谢衍。面上却一副灰心

        谢衍知道,婢女之言不可尽信,还是要自己亲自去看,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连忙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及至门口,连衣为谢衍打帘,后垂手立于门外。看此情形,谢衍也知,阿翁应是有事要交代,快步地走向了床边,挥手清退了随侍的下人们。

        屋内燃着的香从未间断,但依然掩不住浓重的药味,以至初春,床边仍燃着炭火,四周窗扇皆紧闭,门口挂着厚重的帘子,屋内味道混杂着香味、药味,和碳火的焦糊味道,并不好闻。

        谢儒年辅佐两代帝王,声名赫赫。至今,却不过一风烛残年的老人,病卧于塌,一切昔日的辉煌与荣光,都不再能为之增色,有如老骥伏枥,英雄迟暮,令人扼腕叹息之余,不甚唏嘘。

        “可是清晏回来了。”谢儒年瞧见有人进来,挣扎着要起身。

        “孙儿回来晚了。”谢衍快步走到床边,扶着老爷子坐起,又于床边跪地行礼,得老太爷扶起,坐在床边。

        “不晚,我这把老骨头,咳咳,还能熬些日子。”谢儒年靠在枕头上坐起,说话极慢,夹杂着不断地咳嗽与喘息。

        “阿翁身体要紧。”见此情景,谢衍才知连衣为何作此表情。明眼人一瞧,便也知谢太傅此病怕是不好。

        “无事,吾今年七十有八,咳咳,已是长寿。这一生,咳咳咳,忠敬有余,未愧于君;鞠躬尽瘁,未愧于民;宦海沉浮,未愧于家族。咳咳,本该无憾。”

        旁人虽隐瞒老太爷的病情,但其也知自己身体,怕是不久于世。忙使人唤谢衍归家,此一见,隐隐有交代后事的意味在里头。

        “然,唯愧于你阿耶,阿娘和你。吾知,你一直在查证当年之事,这些年可有所得?”

        “未有,确是意外所致。”谢衍说此话时,眼眉低垂,并未看着谢儒年,谢儒年也只当他是提起此事,引起了伤怀,不再多问。

        “好好,即是如此,吾也能安心了。”谢儒年闻此言,心下略松,当年长子长媳之事,乃他多年心病。

        “你回来前,曾言欲于廷尉任职,吾已与官家禀明。咳咳,官家已同意让你任廷尉少卿一职,掌司法,下月上任。”

        世家子弟皆荫封入朝,以此来保证其世代忠于皇族。而谢衍名声在外,可借此力量,以肃朝纲。况且,太傅一职,仅虚名,无实权,故而谢衍一入朝便得封高位。

        老太爷病中,说话间便少了寒暄,只瞅着谢衍完好的在这儿,便直入主题,说起自己的打算。

        “廷尉主司刑狱,又要面对京中权贵诸多是非,望你在此位,便要有公而忘私,如此,便不负吾多年教导。”

        “阿翁教诲,孙儿谨记于心,一日不敢忘,定当遵从。”

        “还有一事,吾孙以至及冠,咳,吾欲为汝寻一门姻亲,咳咳,以得庇佑,汝可有中意之人?”老爷子等人坐定,便开口问询。

        “任凭阿翁做主。”谢衍于男女之事,并不热衷。近些年深居简出,心中又有旁的事牵挂,自无心于此道,何况,世家子弟,联姻几乎是必定之事,谢衍亦是如此。听他此言,太傅颔首。

        “好,好,吾一身才学,皆授于汝。咳咳,此一病,怕是再难好转。汝今后,再无倚靠,千难万险,唯有自渡。”老太爷握着谢衍的手,一句话,用了半身的力气。万般的无奈与忧思,都在这一声声咳嗽里,诉尽了衷肠。

        “孙儿自小得阿翁教诲,抚育至今已整二十载,虽无功业,亦可自保。万望阿翁以身体为重,勿忧虑孙儿过甚。”谢衍闻此言,便知信上所说不虚,只得言辞恳切,望其好好调养,能多拖些日子。

        “放心吧,咳咳,阿翁会为你择一贤妇。”

        “退下吧。”说罢挥了挥手,谢衍扶老爷子躺下,侧身行礼告退。出了门,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谢府二房

        主母刘氏正听下人禀报

        “郎君昨日夜半归家,晨起,便去了老太爷房里,两人单独在里面会话,此时,想必是已经回了自己院子。”

        “那边一应事务可遣人安顿好了?”

        “一应布置按您吩咐,都安排好了,丫鬟小厮也都是郎君惯用的。”

        “行,明日二爷休沐,衍儿定要过来拜见,你让韵娘和宁儿也在院子里候着,他们兄弟姊妹也许久未见了。”

        谢衍要入廷尉为官之事也早已传开,明日若不遣自家兄姊相见,过后怕是难有时间了。

        自长房崔氏殁,刘氏一直掌管着府中大小事务。谢衍自幼教养于老太爷处,与她并不常见。

        然自己丈夫承了本该是谢衍的爵位,也让她对谢衍心中有愧,多年来,对他虽不及自己亲生子女,倒也十分上心。

        谢家人丁简单,不似其余高门大户,儿孙众多。

        谢儒年自妻子去后,未再娶,只得长子谢崇、次子谢岑两子。长子谢崇从军,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子谢衍。

        次子谢岑如今在尚书省,任右仆射,娶妻刘氏,育有一子谢宁,一女谢韵。另有庶子谢安,庶女谢芜。

        谢衍昨日才归家,今早,刘氏这儿就压了几份拜帖,皆让刘氏以其才归,旅途劳顿,这两日无法见来客为由推掉了。

        此一回,谢衍入朝为官,免不得要与个世家子弟常来往。明日过后,应酬之事,怕是推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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