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他在里头。”
卫叶川直接往里面走，无奈平头小哥人高马大，手掌一伸展就把他挡严实。
“唐景！”卫叶川故意大声喊：“你们家经纪人出事了，快出来看看！”
里面的人似乎听见了，安静一会。
包房的门猛地被打开，唐景从屋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溢出来的愤怒。
卫叶川心中一颤，这样的唐景他没见过，有点瘆人。
唐景出来看见卫叶川，诧异几秒，骤然变脸，用一种称不上友善的口吻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卫叶川准备说的话都卡在嗓子里，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这会怎么看他跟看个陌生人似的？
本来是想来帮忙的，瞬间底气不是很足：“你，你们家经纪人在楼下和蒋煜吵架。”
唐鹤背手跟着出来，凌厉的目光狠狠地扎在卫叶川脸上。
保镖随即退到边上，毕恭毕敬站得笔直。
卫叶川微笑点头：“唐董你好。”
他莫名觉得唐鹤凌厉的表情和唐景刚刚出来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唐鹤语含隐怒：“是因为他？”
唐景靠在墙上，面露嘲讽：“你无论做什么都阻止不了我，我劝你别再白费力气，怎么，一个不相干的人你都想赖上？就这点本事嗯？”
这说话的模样是卫叶川从未见过的嚣张痞气，或许是因为他对唐景认识的还太少，只见过他平日里好说话的模样。
卫叶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唐鹤目光再次上下打量卫叶川，面色阴沉不说话，像是在仔细评估什么。
半晌转向唐景：“你滚吧，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好啊，我等着。”唐景笑着，对这样的威胁似乎没放在心上，带着年轻人独有的傲气转身离去，并没有理会旁边看着他的卫叶川。
保镖动了一下，到底没敢拦着。
卫叶川就更加不愿意跟唐鹤呆着，“那我也告辞了。”匆匆跟在唐景身后离开。
“你干嘛跟着我？”唐景走到没人的角落，转身时刚才的距离感和傲慢痞气全消失无踪，反倒是种责备又有点担忧的样子。
“你没事吧？你们”卫叶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可是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心里就觉得不安。
唐景双手插兜，撇撇嘴满不在乎道：“没什么。”
卫叶川看出唐景并不想多说，便没有继续问。
唐景见他不说话，主动问：“你找我干嘛？”
卫叶川本来是想帮唐景忙的，如今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多管闲事了。
他把刚刚楼下的事简单说了遍。
唐景听完嗤笑一声：“就这点事？”
卫叶川本来就只是拿这个当借口，这点事的确犯不着去找他。
再说从来都是经纪人给艺人挡事，哪里有艺人去给经纪人解决矛盾冲突的。
“影响不好。”
“对谁影响不好？对蒋煜吗？”唐景眉毛一挑，眼神如刺。
本来就只是个借口，便这么随口一说，卫叶川没想到他忽然认真起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
唐景见他不说话，整张脸都沉下来，本来他今天遇到不想见的人心情就不好，方才出来看见他吓了跳，就怕把他拉扯进麻烦里。
现在知道他来找自己就是为了蒋煜，蓦然升起的怒意，比刚刚在屋里和唐鹤对峙还要强烈。
卫叶川看着唐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他这是生气了吗？是因为我不该小题大做去找他？
也是，实在唐突了。
楼下因为一杯酒起的争执已经被陆启墒摆平，宾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卫叶川三步并做两步跟上唐景解释着。
可惜唐景人高腿更长，总是比他快上那么一步，任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也不知道唐景他听没听见他的话，头也不回。
卫叶川暗道，小子脾气真大。
之前真是，误判了。
几个影视媒体公司的老板看见唐景，热情走过来和唐景说话。
卫叶川见里面有对家媒体平台的，不想接触，转身假装往洗手间走去。
二楼的vip专用洗手间水声不断，蒋煜用水粗暴的泼在脸上，溅湿身上的衣服。
“你在这里啊，以后尽量不要在这种场合跟人吵架。”
蒋煜回头，罩在苍白脸上的空洞面具瞬间碎裂，露出真实的委屈。
卫叶川见蒋煜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转开话题：“我等你一块下去找莳姐，再过半小时我们就回去。”
“卫老师。”蒋煜眼神迷茫的望着他：“我是不是不适合这里？”
卫叶川走上前去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你怎么了？”
早上来还好好的，就这点事能把他迷茫成这样？
蒋煜看着镜子，回想起刚刚在楼廊碰见唐景一行。
那时
他手忙脚乱的找录好demo的随声听，王兴岳却早已经走到唐景那边，亲自邀请他合作。
蒋煜还记得唐景的经纪人看向他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睥睨，满是怜悯和嘲弄。
他同旁边的李大伟笑着说：“像这种宴会我最不想来，野鸭野狗都来蹭，不小心衣服就给蹭脏。我真想不明白有什么好蹭的，要脸没脸，要本事没本事，指望谁看得上呢？以为人人都是他奶妈吗？”
蒋煜那时候就很想往高宇脸上泼酒！
王兴岳就在旁边，他听见了，他什么都没说。
是啊，高高在上的才子当然没有义务替一个陌生小辈解围。
恰恰是这样，正好说明，王兴岳也是这样看他的……
蒋煜痛苦的闭上眼睛：“老师，我想退赛。”
“你忘了这次从家里出来，你说什么了吗？”卫叶川眉头蹙起，担心那个缩进壳里，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的蒋煜又回来。
“我会勇敢，我不会再回去了。”决定出发到b市的时候，蒋煜是这么说的。
“老师，我问你。”蒋煜转过身，望进卫叶川的眼底。
卫叶川的眼睛很温润漂亮，被这样一双眼睛专注心望着，能让人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心。
于是在这样的注视下，蒋煜能很平静地将他和王岳兴的对话，以及后来高宇讽刺的话说出来。
末了他问：“如果是老师你，你听到这样的话，你会怎么想？”
卫叶川微怔，他不知道这个性格十分敏感的少年是在用什么心情，把这些事情复述给他听。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理解蒋煜身上的压力。
蒋煜是家里的独子，他爸妈不想他进入混乱的娱乐圈，而他在上次一受挫之后就不停的怀疑着自己的能力，是否真的适合这行。
如今在自己的劝说下蒋煜第二次重新登台，心中定然抱着为梦想做最后一次冲刺的决绝，可是，现实依然在否定他，他内心必然很脆弱很矛盾。
他本不该承受这么多的否认，在出车祸之前，他是有一把漂亮嗓子的，还得过不少校园歌唱比赛奖。
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卫叶川自己因为先天条件好，演绎事业算得顺风顺水，很多公司都向身在团队中的他一人抛橄榄枝，他反而常常要担心身边人的感受。
现在他觉得自己其实并不理解蒋煜的感受。
他只能把自己在这个年龄对这些事情的认知说给他听。
“小煜，你不必模仿任何人，不必对比任何人，更不必怀疑自己，因为你天生就有自己强烈独特的风格。你只需把耳朵眼睛从别人那里转移到自己身上，每日看着自己比昨天的自己更好，就会慢慢的，很轻松的，成为你最终想成为的那个人。”
蒋煜望着他，嗫嚅：“老师……”你为什么会这样的相信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你为什么会这样的相信我？
卫叶川耐心又认真：“听我说，此刻你遇到的只是一个高宇，未来网络上会有更多不好的声音。如果你真的喜欢音乐，想要走这条路，你就要学会过滤掉这些对你有害的声音，不然我同意你现在就放弃。”
“我从小就喜欢音乐，我也不想放弃，可我真的比不上唐景。”唐景是笼罩在他面前的阴影。
现在在这个舞台呆的越久，他越感觉到阴影的实质化，它像块没有气孔的油布，盖在脸上令人窒息。
“只要你别自己困住自己，就没有什么能限制住你的潜力。”卫叶川拍拍他的肩膀：“你会如愿的。”
蒋煜眼眶抑制不住泛红，“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如他，只有老师你会这么说。”
“唐景音乐天赋很高，别说你，我的声音条件其实也不如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并不耽误我做我自己，表达我自己，不是吗？”
蒋煜讶异地看着卫叶川非常坦然的微笑着说出来的话。
“你比他好一万倍。”
卫叶川笑笑，很高兴这个带了六年的徒弟成为他的脑残粉。
“我只是虚长些年岁和经验阅历。”卫叶川摸摸他的头，语重心长：“这个世界比较是没完没了的，人生苦短，我们只需要跟自己比就行，你看现在的你，跟一年前的你，是不是进步很大？”
“老师，你就是比唐景强！”蒋煜很坚持这点。
卫叶川是蒋煜的老师，也是他心里的神，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神比对手弱。
被人盲目崇拜，心里还是挺爽的，卫叶川用手背贴着他被水浸透得冰凉的脸，一阵心疼，“等《新星唱作人》结束，到几点来，以后你会有更多展示舞台。”
蒋煜哽咽地点点头：“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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