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亡灵世界
白昼时分，阳光毫无暖意。
枯树的影子落在一座座墓碑上，就像是要将亡者灵魂拉入地狱。
阿努比斯抬起头来，望着世间的光明源头，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死亡是世间最严肃的事情，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操纵凡人的生死。
劳拉已经死了，等待她的本应是无尽的黑暗，但事实并非如此——有人干预了她的命运。”
艾瑞斯始终都对阿努比斯保持着警惕，作为一位位格不低的旧神，他未免表现得太过温和了。
“她的死本就疑窦丛生，影子身在局中而不自知，我可没有被蒙蔽双眼。”
艾瑞斯体内的两种法则已经濒临沸腾，一旦阿努比斯表现出一点异常，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我为了提醒你而越过了雷池，耶稣的神力之庞大，超出我的预料，反噬已然降临。
这是一种残酷的刑罚，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体内法则的崩坏……这就是侵入其他神明领域的代价。”
阿努比斯低下头，他摊开手掌，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黑色羽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人闯入了你的神域，那么他应该遭受了极大的反噬。
如果我们按照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就能够找到幕后的棋手。”
艾瑞斯望着那片羽毛，它本该是洁白无瑕的色彩。
他知道影子是一切的关键，星期三与世界先生都想拉拢影子，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现在一切的线索都表明了一个事实，星期三是影子的生父。
艾瑞斯曾怀疑星期三就是杀死劳拉的凶手，然而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猜测。
既然星期三与影子有着无法斩断的血脉纠葛，那么他大可不必如此行事——杀死劳拉不但不能拉拢影子，反而会加深隔阂。
“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阿努比斯捻着那根羽毛，它缓缓燃烧了起来，火焰跳动，尽是森白之色。
“原谅我的冒犯，新神阵营中不可能有这样的存在。”
他松开手，眼神凝重地看着艾瑞斯。
“如果是旧神，谁会冒着得罪一位神王的风险而去杀死他的儿媳呢？”
艾瑞斯对此有些困惑，他愈发觉得自己陷入了迷雾之中。
“北欧神话中，其实有两位战争之神，他们是一对父子。
你明白的，美国的众神已非原本的模样……他们变成了一对好朋友。”
阿努比斯嘴角微笑，他清楚每一位神明的过往。
“奥丁与提尔？”
艾瑞斯挑了挑眉，如果他们不再是父子，也许权柄之争真的会使他们反目成仇。
“不对，你似乎一直在诱导我……”
艾瑞斯右手虚握，长矛雷霆骤然显现，矛头抵在了死神的眉心。
墓地中生出白雾，笼罩了整片区域，凡人已无法窥探此地。
“在这儿动手？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阿努比斯眉头微蹙，他刚刚遭受了一次反噬，不想再次受创。
“告诉我你的真实目的。”
艾瑞斯攥着长矛，金色雷弧不断跳动。
“我说过，你应该对我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阿努比斯面容严肃，一具具木乃伊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迷雾瞬间收拢，将阿努比斯和艾瑞斯一起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亡灵的世界，在这里可以看见拥有任何信仰的灵魂。
基督教，佛教，巫毒教……林林总总，不一而同。
艾瑞斯手握着长矛，骤然出现在人群之中。
“阿努比斯，你在玩什么鬼把戏？”
他攥着长矛，环视四周，陌生的环境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危机感。
这儿的每一个亡魂手中都攥着一张票，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着往生的机会。
他们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却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望向艾瑞斯。
“你打算靠这群亡魂耗死我？”
艾瑞斯淡然地笑了笑。
亡魂们如同提线木偶，他们一起张开了嘴，机械地一张一合。
“我并不想杀死你，希腊神是群疯子，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你是对的，我的确在诱导你……我需要用一位高位格神灵的死来补全权柄。
这是件不光彩的事儿，你必须留在这儿，直到有神明彻底死去。”
无数道冰冷声线相互重叠，如同呓语一般回响在整个亡灵世界。
阿努比斯通过一众亡魂之口说出了他的目的，但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尚未可知。
亡魂们恢复了正常，他们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无神地望向前方。
艾瑞斯抬起头来，这里的一切陈设看上去都与凡间无异，就像是一家酒店。
唯独天花板有些不同——那是无尽的黑暗。
“我必须找到两个人。”
他低下头，瞬间收起了长矛。
艾瑞斯迅速进入状态，他就像是个该死的推销员，脸上挂着真诚到无懈可击的笑容。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他来到一位僧人身旁，一把搂住了这个倒霉鬼的肩膀。
作为一个佛教徒，他死后没能去到极乐世界，而是来到了一位异教死神的神域，他的信仰显然不怎么虔诚。
僧人双手合十，纹丝不动，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冰冷而凶恶。
“好吧，愿上帝保佑你。”
艾瑞斯松开了僧人的肩膀，并微笑送去了“祝福”。
他很快锁定了下一个目标。
“你好，美丽的女士，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艾瑞斯来到一位穿着红色吊带裙的艳丽女人身边，他用那对纯净的金色眼眸望着这个女人——以往的经历告诉他，这招对女性颇具奇效。
“如果你是想在死后尝尝肉味，我不介意帮助你。”
女人不知从哪取出了一盒烟，她熟稔地取出一根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艾瑞斯。
“听起来很不错，不过在此之前，可否先回答我的问题？”
艾瑞斯嘴角翘起，他那精致的五官在此时显得愈发迷人。
“大家都说这是通向往生的路，但我不可这么觉得。
你应该也见过那个黑人死神了，我的心脏可比羽毛轻多了。
如果我这样的人都能有再来的机会，那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女人魅惑一笑，对着艾瑞斯缓缓吐了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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