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布局宗族
江夏侯府。
等到日近傍晚, 终于送走所有来客后，府里得了个消息，说是太子的茂园赶走了个自作主张的管事, 名字正是叫王高。
韬略堂里，今天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江兴德舒展开疲累的身体靠向椅背，本来还有点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这是太子给出来的委婉交代, 说昨天的事不过是下人自作主张而已，并不是太子的本意, 这是要大事化了, 好事！
江兴德当下让人叫了江宗和江宣来, 说了这个新得的消息, 跟着开口提点江宣, “太子已经表态，人也赶走了, 这事就这么了了。”
江宣不置可否, “昨天宴上太子都没说什么，怕是有人在里面挑唆生事。”
江兴德翻个白眼, 老四这个直性子果然必须得有人提溜着才行, 直接没好气道：“太子都这么说了，不是也是，这事就这样, 揭过了。”
江宗小声给解释了几句, “太子身边的人不好随便结交或查问, 这对我们武将来说太犯忌讳了。”
“难得太子自己退了一步，回头我们还得再想点法子跟太子那边缓和缓和，好彻底把这件事翻过去, 这关头就不要再多做什么了，万一哪里又不小心惹到了太子，毕竟今天……也算损了点太子的颜面，到时新仇旧恨加一起，得不偿失。”
江兴德听得微微颔首，他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是万不能再惹太子了，老大还是稳重。
江宣此前对外的形象是直来直去、用拳头说话的莽夫，这个形象很好用，他不准备扔，但现在在侯府里立足已稳，不用太过担心被忌惮，脑子也可以稍微展示一二了。
当下江宣建议道：“倒也不用去查太子，让人关注下下面几个皇子那边的人，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真要是有人对府里有敌意，有一怕就有二，早点找到了人以后也好防备。”
江夏侯府是在太子身边没人，也不好大动干戈去查这事的始末，但二三四五皇子有出身加持，各自的触角可比侯府多多了，他们或他们背后的人怕早就在太子身边做过各种安排了，消息肯定比府里灵通，不信这次的事他们会不去探查。
江兴德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别的不说，同为勋贵，魏国公府那边还是能打探到点消息的，只要不直接冲着皇子本人去，做得隐蔽点，应该也算不上犯忌讳……
心里有了定计，江兴德挥手打发人，“行了，知道了，累大半天了，都散了回去歇会。”
按侯府惯例，晚上在鹤芝堂可还要办个只有自家人的家宴。
江宣和江宗出了韬略堂后，并没直接回去歇着，而是去了江宗的外书房，准备去挑江宣的第二个亲卫。
按制，虎贲卫的六品校尉有三个亲卫名额，江宣准备其中两个拿来提拔手下，发展在官场上的势力，另一个拿来收拢江氏族人，发展在宗族里的势力。
官场那边不用说，光杆司令不可取，至于宗族这边，一方面古代普世观念讲究一荣俱荣、同气连枝，一个人出头了得扶持提携一下族人，在宗法社会里，发达了不带宗族玩的弊端很不少。
另一方面，江宣需要知道点族里的各种动向，这样万一有不好的苗头时候可以及时整顿，封建社会是讲株连的，管好自家的同时族人也得管好才行。
此外，江宣也需要在宗族里有点自己的拥趸，能发出自己的声音，起码关键时候不能让宗族跟他对着干，毕竟他跟江兴德、江宗的利益并不完全一致，虽然他是很想大家一起求同存异、和和美美，但未来谁都说不准，还是得未雨绸缪一下。
江宣对族人了解不多，之前就请了江宗帮自己寻摸一下，江宗虽然也是大多时候都待在虎贲卫里，但他身后有侯夫人和世子夫人这两个宗妇。
这半个多月以来，侯夫人、世子夫人两个人经过各方比较后，最后选出来了三个不错的族里子弟，今天那三个人都有跟着家里人过来吃席，这会正被留在江宗外书房那。
江氏宗族里以前站江丁母子的不少，但坚持拥护老侯爷这个嫡长子的也有，这次的三个自然都是那些人的后人，各家立场都没问题，肯定心向侯府。
江宣过去把三个人都问了一遍，得知第一个稍显细瘦的叫江实，今年二十二，他家里跟侯府关系紧密，父兄里好几个在帮着府里做事。
第二个体态高壮的叫江守，今年二十，是家里独子，自家有点铺子和地，家境还不错。他亲爹是个秀才，在族学里教书，在族里有点声望，江宣刚进族学时候，对方还教过江宣那个启蒙班两年。
最后一个面带点青涩，看着还没完全长开，但身量已经快有七尺的叫江显高，今年十七，按辈分算是江宣族侄，他家人丁兴旺，叔伯辈的兄弟不少，在族里人头多，但就是人丁太多了，导致分到每一个房头上的家财不多，他自己家里又有兄弟四个、姐妹三个，这几年操持娶妻、嫁人，又添丁进口的，生活有点紧巴。
三个人里也就数江显高穿的最朴素，另两个都是茧绸圆领袍，独他一身八成新的青布圆领袍，不过衣服浆洗得很干净，他自己人也收拾得很整洁，头发、脸面乃至到脚上布鞋没一处不整齐的，精神头看着也很不错，有那么股昂扬的劲头。
问完了三个人基本情况后，江宣没当场定下，也没多留人，直接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等人都走了后，江宣问了问江宗江显高家里的情况。
江宗说了说，总体而言就是一户普通族人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家里人都还过得去，大出息的没有，但也没出过什么作奸犯科的，江显高最后能被选出来就是身板、品性看着都还可以，府里就顺手提携一下生计紧张的族人。
江宗：“你随便选，没看得上的就再去族里重新挑，府里产业多，回头自有别的差事给他们，不用顾忌。”
江宣其实已经选好了，直接拍板，“江显高就不错，就他吧。”
江实家里人得用，固然因此在侯府和族里门路更广，但他家心里肯定更向着侯府，一个在侯府和自己之间更偏侯府的亲卫就算了吧，不想在收拢亲卫这事上花费太多心思。
江守家里人丁太少，宗族有时候就是比谁家人更多、嗓门更大，他不太合适用来打开在族里的局面。
江显高则刚刚好，家里人多、姻亲多，在族里消息来路就多，必要时候还能比个嗓门。他家还跟侯府利益捆绑不深，攀不上江兴德、江宗，更能安心跟着他江宣。
选定了人，江宣谢过江宗，又分别去郑重拜谢了一番实际出力的侯夫人、世子夫人，给两人各送了份早就准备好的谢礼外加一点金手指，这次给他挑亲卫的确是用了心了。
侯夫人、世子夫人今天都有点疲累，各自见了江宣后只觉得精神都好了点，心下都觉得老四果然是个能福旺亲缘的，笑着收了谢礼后两边都没多留人，直说自己还得歇会，让江宣也回去歇着去。
拜谢完，江宣估摸着江显高的身高体量，回去后又让大丫鬟金玉找了两套自己还没来得及上身，就小了只能闲置的素净短袍、马靴，外加二十两银子、两瓶跌打损伤药油，让添财送去了侯府后街那的江显高家，嘱咐对方明早跟着旁边周早他们一起过来侯府，到时一块出发去虎贲卫。
当然也让进宝给周早那送了份价值差不多，但更合周早用的钱、物，不患寡而患不均，两个亲卫一碗水必须端平。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寅正（4:00）过几分钟的样子，江宣就到了东角门那，此时他们父子三个的亲卫都已经来齐了。
其中一身崭新短袍、背着个小包袱的江显高就站在周早旁边，正满脸喜悦之情地一下下给马房刚分给他的一匹性子温顺、黑底夹杂了几块白斑的刚成年小公马顺毛。
一众人各自打过招呼，江宣从马房管事手里接过自己的枣白，一边给枣白梳理威风的鬓毛、撒微金，享受着枣白的挨挨蹭蹭和亲昵，一边跟见了自己有点紧张的江显高说了几句，让他待会上马后静住心，落在最后慢慢骑就是，安全第一，又让周早到时在旁边看着点。
没多久江兴德、江宗到场，又等了一小会，五更三点（4：12）的解禁钟声响起，一行人纷纷上马出府，准备回转虎贲卫。
江显高以前在族学里摸过马，会骑，但自家里养不起马，日常骑的机会不多，骑术很一般，前面城里那段路走得慢，到城外后先要走一段来往车马、行人不少的官道，速度也提不起来，倒还勉强能缀在最后。
等进了直道，眼看天边有了光亮，江宣直接跟江兴德、江宗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走，自己落在后面，开始给江显高实地教学骑术。
骑术这回事，知道要点，多练练也就有了，江宣准备结合金手指，今天一天就让江显高彻底把技术跑出来，等回营后再多去北边校场跑一跑，下次回京应该就能跟上了。
周早有之前跟着三次出营巡查的经历，现在马骑得很有模有样，但离顶尖御手还远得很，江宣这两年跟着东丙里善骑的武将们把骑术摸索得差不多，就顺便连周早也一起指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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