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慕柔在厨房里掌厨，慕国华给她打下手，两人忙活半天，终于把四碗菜端上了桌。
慕柔解下围裙朝房间里喊了一声：“妈，出来吃饭啦。”
万照红坐在房间里，听到慕柔的叫喊，心里有几分好奇。慕柔平时不怎么下厨，慕国华平时更是连厨房都不进，这两人在厨房里捣鼓这么久，真的把菜做好了吗？
万照红想出去看个究竟，一出来就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四个菜，有荤有素，很是丰富。
万照红脸色立即沉下来，瞪着慕柔，没好气地批评：“你过年呢？”
平时家里顶了天也就三个菜，这一下子弄了四个，还有个荤菜，现在又不是过年，也没有客人来，弄这么丰盛做什么？
万照红发完牢骚，再仔细一看，桌面上摆的菜全是她爱吃的。她心里顿时一软，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
慕柔这是在讨好她呢，她心里明白。慕柔把她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话，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慕国华才刚辞了工作，家里的收入又少了一份，万照红实在难以吃下大鱼大肉。
万照红看着桌子上的那盘红烧猪耳朵，既感动又心疼，心情十分复杂。她走过去问道：“你这个猪耳朵多少钱买来的？”
慕柔正在厨房里盛饭，她端着两碗米饭从厨房里走出来，说：“一块七毛钱，在陈大头的摊子上买的。”
万照红一听，眉头立马拧起来，“你买贵了！他平常只卖一块五，你多出了两毛钱。”
慕柔把饭碗放在桌子上，笑起来，“妈，你是不知道，今天我遇到一个跟我一样也是要去买猪耳朵的人，陈大头给他开3块的价格，我一看这不行，陈大头卖人家3块，到时候肯定也收我3块，于是就让陈大头按一块五的价格卖给我俩。”
“陈大头哪里肯答应，不过他也知道另一个买猪耳朵的人知道行情了，不会再出3块钱，但要他一块五卖出去他心里肯定不愿意，我只好退一步，多出两毛钱。”
万照红细细听完，斥责道：“干嘛非要今天吃，你就不能明天再去买？平白无故多出这两毛钱做什么？”
慕柔攀上万照红的胳膊，“妈，我这不是想讨你欢心，让你高兴高兴嘛，你看你这两天生气，眼角的皱纹都变多了。”
慕柔说着伸手要去触摸万照红的眼角，万照红嫌弃地将慕柔的手拍下来，瞪着她，“你别用这些小心思。”
慕柔微微一笑，将万照红拉到桌子边坐下，“妈，你快尝尝我做的猪耳朵，看看味道好不好。”
一直在一旁观察着情况的慕国华此时夹了一片猪耳朵放进嘴里，扬起大拇指，称赞慕柔：“味道好，味道棒，得了你妈妈的真传。”
万照红看着面前这父女俩一唱一和，面上依旧沉冷，内心里倒是没那么气了。她拿起筷子也尝了一下。
慕柔见万照红肯拿筷子，知道她气消了不少，连忙趁机追问：“妈，味道怎样？”
万照红不咸不淡的语气：“还行，盐放多了些。”
慕国华立即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这怪我，是我让慕柔多放点盐。感冒那几天嘴里太淡，吃什么都没味儿，所以这几天口味比较重。”
万照红没接话，只把桌上的一碗白菜推到慕国华面前。
慕国华没明白，愣愣地看着万照红。慕柔却很快会意，笑着道：”爸，妈是惦记着你感冒刚好，让你吃点清淡的。”
万照红停下筷子，瞥了慕柔一眼，“吃饭的时候少说点话。”
慕柔掩嘴偷笑，“好好好，我不说话了。”
反应过来的慕国华心里头高兴，配合道：“好的好的，我多吃蔬菜。”
说着便夹了一筷子白菜进嘴里，吃得格外香。
吃完饭后，慕国华说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说是随便走走，但这一走就走到了慕国辉家里。
慕国华是打着主意来的，他想起之前黄大兵的话，决定来找慕国辉商量商量，看看慕国辉能不能周转一点资金给他。
慕国华走到慕国辉家里的时候，瞧见慕国辉正在水池里洗碗。慕国华有些心疼这个弟弟，每次他过来，都瞧见慕国辉在做家务活。
慕国华并不觉得男人不能干家务活，也不觉得家务活就该是女人干的，可是他也不认同男人就该干所有的家务。
慕国辉现在几乎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活，除了衣服不用他洗，其他事情没有他不做的。一个大男人，天天囿于这些家务活，这算什么事？
可是，慕国辉已经成家了，已经有妻有女，他们家里的事情，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好过多的插手。
慕国华朝屋子里望了一圈，问道：“淑兰和小香呢？都不在家吗？”
慕国辉将洗干净的碗放进橱柜，一瘸一拐地从厨房里走出来，两只手在围裙上面擦了擦，说：“小香去找她朋友了，淑兰在隔壁串门，大哥，你过来找她们有事？”
慕国华一直盯着慕国辉的右脚，看着他跛着脚走路，慕国华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慕国辉这只右脚是在当年在轧钢厂操作的时候出了事故才跛的，幸好当时事故不大，一双腿保住了，只不过右脚跛了，轧钢厂赔了一笔钱，还承诺慕国辉退休以后有额外的补助，这事才算过去。
只是慕国辉原先性子就闷，他和慕国华不一样，慕国华喜欢到处交朋友，慕国辉则是闷头闷脑，不喜欢跟人说话。腿跛之后，大家调侃他叫他慕跛子，他的性子就更闷更不爱说话了。
慕国华将目光收回来，接话道：“没事没事，我就问问，我其实是过来找你的。”
慕国辉一听，拉了一把椅子让慕国华坐下，“大哥，你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慕国辉的神情太过正经，这让慕国华稍稍有些不自在，慕国辉家里的条件他是知道的，普通家庭而已，不算富裕，家里肯定也没什么多余的积蓄，他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慕国辉话少，但人不笨，他看到慕国华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即猜到几分，“大哥，你是不是缺钱？”
眼看慕国辉已经把话题挑明，慕国华干脆摊开了，“不瞒你说，我最近想做生意，可是你大嫂气我把工作辞了，把家里的钱控制得死死的，不给我一分钱。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手上有没有余出来不急用的钱，能不能先借给我？”
慕国辉认真地听完，二话不说转身走进房间，过了一会儿，拿出一叠钱塞到慕国华手上。
慕国华吃了一惊，他一数，发现手上整整有一千块。
这一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慕国辉一个月工资42块钱，这一千块钱，他得不吃不喝攒两年才能攒到。
慕国华捏着手上的钱，只觉得沉甸甸的，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要把这一千块钱都借给我？”
“嗯。”慕国辉点头。
慕国华立即红了眼，泪花在眼里不停地闪烁。
果然亲兄弟就是亲兄弟，关键时刻能够毫不犹豫地给予支持。
慕国华揣着钱，临走之时交代慕国辉：“淑兰回来了，你跟她说说，让她多来我家串门。照红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淑兰嘴乖会说，让她开导开导照红。”
慕国辉送他出门，点头应下。
江淑兰还不知道家里已经飞走一千块，她正坐在赵家婶子的房间里，拉着赵家婶子的手诉苦：“赵姐，我家小香已经参加工作两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对象，我心里着急啊，你说咱们做母亲的，怎么操心的事就操不完呢。”
赵家婶子是长宁路一带有名的媒婆，能混出名气的媒人心眼比常人都多，江淑兰在她面前这几句话，她又怎么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呢。
这江淑兰摆明了是想让她给慕小香挑选合适的对象呢。
赵家婶子看破不说破，只笑着道：“你家小香条件这么好，人长得漂亮，又读过书，想找对象也不是什么难事。厂里面难道没有追求她的人？我看不见得，只怕小香这丫头眼光高，一般人看不上呢。我给她留意留意，要是有好的苗子，给她介绍介绍。”
赵家婶子这一番话说得江淑兰身心舒畅，她过来就是为了让赵家婶子给慕小香介绍对象，既然赵家婶子放话了，她也就放心了。
江淑兰笑得一脸灿烂，“那就劳烦赵姐你费心了。”
赵家婶子嘴上应付着，心里却并不怎么高兴。
做媒人这一行，总要说些漂亮话，当着人母亲的面，总不能拣人家的缺点说。只是真实情况怎样，她这个做媒人的心里还是有数的。
正因为心里有数，赵家婶子其实并不想给慕小香留心对象。说起来慕小香也长得不错，只是和她堂姐慕柔比起来，那就有些逊色了。
慕小香五官的其他地方和慕柔倒是没什么两样，两人最不同的地方是眼睛，慕小香的眼睛遗传了她妈江淑兰的特点，眼睛不大，是细长型眼睛，有时候显得不太精神。不像慕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吸引人。
慕小香的脾气也遗传了她妈妈江淑兰，高调、做作又有些势利眼，性格不太好。比起慕柔来，差得远了。
给慕小香介绍对象，那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赵家婶子对江淑兰当年因为慕小香没能上高中而跑到万照红家里破口大骂的事情记忆犹新，她怕自己给慕小香介绍了不合适的对象，江淑兰说她瞧不起人，那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赵家婶子可不想惹这个麻烦，她心里想着，到时候就说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这样江淑兰也找不到茬。
没想到江淑兰突然开口问道：“赵姐，听说你前几天往那个徐厂长家里跑了一趟，怎么滴，你是要给人家做媒吗？”
赵家婶子心里一惊，脸上却笑起来，“是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江淑兰拍了一下赵家婶子的手臂，“哎哟赵姐，徐厂长可是咱们这一带的红人，他又年轻，长得又不错，还没成家，这么好的条件，有姑娘的家庭都惦记着呢。”
赵家婶子笑笑，却并不接话，她知道江淑兰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江淑兰下一句便试探着问：“赵姐，你看咱小香的条件，能入得了徐厂长的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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