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襄王有意
殿上的插曲别过不提，翊王是修道之人，虽然少年时期就已经很有鉴婊达人的潜质，但是他还未及发挥，大殿忽然出现的一个头发散乱，形容凌乱的女子吸引了众人注意。
女子冲闯到二圣面前，竟然无人敢阻拦她，由着她疯疯癫癫的跑上了殿去，琉莲看见翊王微微挑眉，冰霜之姿的少年神色依然如冰莲般恬静，微不可查的厌恶之意在少年眼底虽然一闪即逝，却也是分明的很。
琉莲知道这女子是谁。
前世这女子便疯得厉害，如今她虽然衣衫不整，面容憔悴，且神色恼怒痴狂，但依然不掩其容颜之美，国色天香，艳美至极而不落庸俗。
即便是后来琉莲长开了，后来在史书上被史官不吝笔墨地形容为“玉雪冰魄”的绝世佳人，她也不敢说自己的容貌能够把这位即便年过三十也艳压后宫三千佳丽的女子压下去。
这女子正是一生受尽镕帝宠爱的和淑妃，襄王生母，此时的襄王也才只有十六岁而已，因为是宠妃之子，襄王的尊贵也仅次于皇后所生嫡子而已。
和淑妃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冲到帝后面前，也不行礼，虽已年过三十，眼中却还有几分少女般地痴真，她定定地看着皇帝，一双秋水般的眼瞳中满是痛楚，面上是悲愤交织的不甘。
“六郎，璇璇走了——”
和淑妃育有一子一女，襄王平安长大，而所生的女儿七岁就去世了。前世的琉莲没有参加宴会，只知道翊王归来那日，淑妃丧女，淑妃给了皇后好大的没脸。
今上为安抚淑妃，没有责备淑妃，反而在一个月后加封淑妃为贤德妃，给了她比肩贵妃的尊荣。
亲眼见了才发现和淑妃的性情如此乖张，半分没有宫廷之人的谨慎。
兴许正是如此独特，和淑妃才能得到陛下恩宠吧。
和淑妃在满殿宫眷面前哀哀哭泣，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一张艳冠六宫的面庞，其行为举止与市井泼妇无异。
今上柔声安慰淑妃：“好了好了，那孩子已经不好了有一段时日了，如此去了，也是往生极乐。你是她生母，该为她脱离尘世感到欣慰。淑妃你还年轻，今后还会有女儿，有孩子的。”
和淑妃听了并未释怀，反而柳眉倒竖：“那孩子？对，对陛下来说‘那孩子’只是众多公主中的一个，陛下连她的名字都没叫过几次，没了就没了。将来还有孩子？可我的璇璇对我来说是唯一的，就算再有公主，也不是璇璇了。陛下丧女，却根本不以为意，还在这里大摆宴席！”
皇帝脸色微变，但他毕竟偏宠和淑妃，再加上任何人面对这样一张美人面都会不自觉放柔声音。
他的脸色很快便恢复如常，柔声道：“淑妃今日身体不好，还是回去休息。”
“是了，在你心里面我什么都不是！你女儿死了，你还能在这里为她的儿子设宴！”和淑妃的声音因情绪激动儿颤抖，她指着皇后，那副模样简直是要疯了般什么都不顾了。
“来人，淑妃病了。送她回椒房殿！”皇帝沉声道，并没有追究淑妃对皇后不敬。
左右来人把淑妃半是扶着半是架着，总算是把淑妃给弄走了。
殿内顿时清静下来，但是气氛已经变得十分尴尬。
襄王与这位生母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和淑妃生下襄王时还只是低位妃嫔，没有权力抚养孩子，襄王便是由无所出的慎贵妃刘氏抚养长大的，贵妃性情恬淡，少年襄王虽然喜欢玩闹，却没有生母淑妃的那份乖张。
此时此刻，跟着贵妃出席宴席的襄王也并未受生母大闹的影响，少年着亲王蟒袍，暗紫色袍服衬得他面色如琢玉般莹润白皙，除却眉目间的两分傲气，他的长相其实并不太像生母淑妃，淑妃艳丽不可方物，而襄王的五官却更偏向清冷的风格，眉宇间带着三分玩世不恭，是极为容易让少女一见倾心的长相。
虽然才十六岁，少年初初长成的年纪，但襄王的眉梢眼角已有雍容尊贵的天家气度。他生母是宠冠后宫的宠妃，养母又是仅次于皇后的高位妃嫔，宫人从来都是敬着他的，再加上身为嫡子的翊王自小就在宫外修道，襄王可以说是宫廷内最尊贵的皇子。他自顾自地斟酒，饮下一杯酒后，他忽地起身到帝后面前盈盈拜倒。
“儿臣请愿，为父皇母后舞剑一曲，恭贺兄长回宫！”
言罢襄王向还未走进殿内的兄长看去，翊王青衣素袍娴雅端然，自有仙风道骨的高雅不俗气度，二人容貌各有千秋，襄王清俊冷傲，翊王冶丽脱俗，难分伯仲。
翊王略微慵懒地点头示意，又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苏氏姐妹回去，又看了一眼琉莲，琉莲从善如流，知道翊王不会追究失仪跌倒之事，便也退回了队伍。
“冉儿，好孩子，你有这孝心，父皇与你母后、贵妃都甚感欣慰。你既然有所准备，那便准你佩剑上殿，剑舞一曲。”
皇帝也想缓和这尴尬氛围，他虽然偏宠淑妃，但对皇后及嫡子也十分爱重，他有心弥补最为珍之重之的嫡子回来看到淑妃闹腾的场面，便允了襄王的请求。
襄王便命人去取他的佩剑，复又看了殿外一眼道：“方才是哪个宫人冲撞了皇兄？皇兄五年才回来一次，这样的好日子，谁冲撞了贵人可是要领罚的。若是自己站出来，本王便让她少挨十板子。”
少年虽是玩笑般的口吻，但还是给人以无形的压迫。
列于皇后之下端坐着的慎贵妃以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襄王，出声道：“冉儿……”
襄王眨了眨眼，对贵妃报以微笑，但看样子显然是不会听贵妃的。
琉莲此时此刻也只是□□凡胎，并无仙术护体，领个二十大板也是消受不起。
那苏氏姐妹又跳出来自告奋勇举报琉莲，把她给拉出了列。
少年襄王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略带玩味地看着苏氏姐妹，又看了看被那对姐妹扯出来的琉莲。
襄王“啧”了一声。
“果然不俗。”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戏谑道，“难怪会被旁人视作眼中钉，那就将这两个人丑心丑的罚进冷巷里面终身劳作吧。”
琉莲感到身边的苏氏姐妹似乎要昏倒般，直愣愣地僵在那里，她身旁的其他几个小宫人也想不到传说中的终身苦役的责罚来的如此容易，一时也吓到了。
说罢，襄王似乎想到自己似乎并无权力如此决定宫人的去处，便向翊王道，“皇兄觉得是好还是不好？”
翊王微微一笑，不沾人间烟火的面容上一丝破绽也无：“内宫之事，自然由母后和贵妃娘娘裁夺。”
皇后一向宽仁，苏氏姐妹松了口气。
但是翊王又道：“既然十弟有献舞之功，自然能请求自行处理。”
“皇兄说的好，既如此，我也不做恶人，只想与父皇母后讨要这小宫人给我侍剑。”襄王所指的分明就是琉莲。
好哥哥，果然又来了。琉莲一声哀叹，虽然是比前世认识得早了点，但襄王果然是好她这口。
就像今上虽然知道和淑妃随心所欲颇有市井之气，她十分没有教养，空有一张艳冠六宫的脸而已，却还是会偏宠淑妃。
襄王无论是在前世还是此生，一见到琉莲就对她很有兴趣。
这世上的父子大概都是相似的罢。
而襄王与厉帝，都是今上亲子，也许这方面厉帝也是像今上的，只不过厉帝隐藏得比较深而已，所以看着对她淡淡的厉帝才会在登基后立刻册封她为妃。
琉莲轻叹一口气，作为一名天界的仙子，真的对凡俗之事毫无兴趣。
她微微抬头，却又对上了离她不远的翊王的眼神。
翊王神色平静，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模样，雪山冰莲般恬雅，只是他的眸底压着一抹疑惑而探究的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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