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见故人1
落尘带着这群仙者出了山洞，去了附近的民间街道，想着正好趁此机会探查一下，看看这一带百姓的生活过的好不好。这是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凡间的天已经黑了，但这个街道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到处悬挂着一串串亮着灯火的红色灯笼。路的两边有茶楼、有酒馆、有当铺、有作坊，还有小型的戏台。虽是夜晚，但这里仍还有许多杂耍的，坐轿的，骑马的，挑担的等等。好一派繁华喧闹的景象。在路上走着还能清楚地听的许多卖货的小商贩在不停地喊出极具穿透力的吆喝声。
“哇——。”这些小辈中有很多是第一次来到凡间，都完全地被这人间烟火给迷住了。
“这里的夜景好美啊！好热闹啊!比仙界热闹多了呢！”一位仙者不禁地感叹道，眼睛都要冒光了。
“对啊！我们在天上根本就见不到夜晚!”另一位仙者激动地附和着。
莫子希和莫子罂跟在落尘身后，同样被这里的繁华景观给迷住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凡间，为什么呢？一方面是因为莫子希和莫子罂虽是落尘的亲随，而落尘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在面对来自凡间的祈愿时也是自己下凡间解决，而他们只得留在仙界干好自己的工作，在落尘不在时管理好翼族。另一方面是因为年龄，仙界统一规定年龄不超过十八岁的仙者，不在四族主上或者是其他级别高的仙人的带领下，是不允许下凡间的。他们三人走在前面，殊不知身后早已没了其他仙者的身影。
而另一处，一位卖冰糖葫芦的小商贩正笑的合不拢嘴。
“给我来一个!”
“啊啊啊——，我也要我也要，我之前吃过一次，非常好吃！”
“真的吗？那我也要一个。”
受了开头人的催动，于是这二十多个仙者都争先恐后地每人来了一串。
“嗯~~，你还别说，这个红不溜秋的玩意还真是好吃，酸酸甜甜的。”
“喂喂，你再给我拿一串。”
“好嘞！冰糖葫芦来喽！”小商贩拿下最后一串后，搓了搓手，笑着说道:“各位大侠，这吃也吃了，你们看，这钱是不是该给我了？”
“什么钱？我们没钱？”有仙者愕然。可怜这群小辈之前一直在天上生活，一点都不碰人间烟火，不知如何与凡人打交道，也不知凡间的种种规则和常识，现在猛地一下子出现在人间，就像邹鹰初飞向天空，幼鱼初遇上大海一样，懵懂无知。
听到这句话，方才还笑眯眯地一心讨好人的小商贩顿时黑下脸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地吼道:“没钱？!没钱你们到我这干嘛？!吃我怎么多东西!我不管，今天你们不把钱给我拿来，就休想离开这!”说着便狠狠地一把抓住一位仙者的胳膊向过路的人喊道:“哎哎哎，都过来看看啊，这些年轻人吃我的东西不给钱啊，欺负我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啊。”
“喂!你别抓我啊。痛啊!”赤连一邹着眉，他不知为何方才还对他们很热情的人怎么变脸这么快。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向他们而不知所措，听面前这个小商贩大吵大闹的吼着，听的一头雾水。在仙界吃东西从来不需要付出什么的，怎的在凡间吃东西就付钱啊？
“李子，我看他们穿着华丽，不像没钱的样子啊，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啊。”一位身着布衣的老翁对小商贩说道。
“可他们倒是把钱给我啊？我就靠这点钱维生啊！”李子说着说着就要给赤连一跪下。
周围人都聚了过来看热闹，还有人对这群仙者指手画脚。
“这群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没想到竟来这里欺负我们老百姓，真是厚颜无耻。”
“就是就是。”
在场的小辈无论再傻，无论再没有见过世面，现在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听着面前这个跪在地上时而失态暴躁时而大声哭喊的小商贩一直唾沫横飞地说的话，他们也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天上神仙初下凡间便吃老百姓的东西不给钱，还把百姓气哭了。真是太荒唐了，这要传到天尊耳里，保不准以后都没有下凡间的资格了。这次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真的想当场自掘坟墓死进去。
正纠缠不休，没完没了时，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悄然来到人群中，扶起跪在地上正在诉苦的李子。
“实在对不住，他们初见世面，有许多常识并不得知。我待他们向你道歉。”来人正是落尘，他对着李子微微鞠躬，又将一钱袋银子放进李子手中。
在场小辈们见到落尘就像见到救星，都两眼放光，泪眼汪汪，欲将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对着落尘发泄出来，但被落尘微微一瞪后又都咽了下去。
“不不不，用不了怎么多。”李子看着这满满一钱袋的银子，咽了几口唾沫。怎么多钱!怕是他卖三年的冰糖葫芦都挣不了这么多。
“多下的，就当是赔礼费吧。”落尘温声说道。
“我看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事就到这儿吧，大家伙都散了吧，李子也回家吧。”人群中一个身高体壮的壮汉大声喊着。“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说着便开始疏散着人群。这些人倒是很听他的话，笑着摇了摇头便离去了。只是有一群小姑娘盯着落尘，脸红心跳地看了很久才离开。
落尘带着这群仙者来到了一座虹形大桥上，这里很宽敞，只有几个人凭着桥侧的桥栏在往下看着飘满江面的花灯。方才那些中途跑去吃冰糖葫芦的小辈们此时都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落尘身后走着。
“我也真是服了你们了，个个身上不装钱都敢去吃别人卖的东西。”，莫子希倒着走，看着面前这群仿佛焉了的花一样无精打采的仙者们说道。“不过，幸亏你们没有动用灵力，要不然你们神仙的身份都会暴露在百姓面前的，那岂不是会更糟糕。”莫子希接着道。
而面前的仙者个个都不敢坑声，一心害怕他们的霖月仙尊会在到仙界之后当着上万同伴的面罚他们。
“仙……仙尊。”赤连一壮着胆子，顶着周围仙者的希望哆哆嗦嗦地喊道。
“何事？”落尘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你……别生气，方才真的是我们做的不对。对……对不起。”
“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
“那……到……仙……界……”赤连一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身体抖的厉害，害的声音也抖的厉害。
“你好好说话!”
“仙尊到仙界之后会罚我们吗？”赤连一屏着呼吸一口气说完。
“不知者无罪。若有下次，罚!”，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仙者们顿时松了口气，都高高兴兴地跟着落尘上了天，回到了仙界。
进入仙界之后，只有一条路可走，这条路长且直，路的下方是一片茫茫的仙雾廖云，两侧是由玉砖瓦瓷砌成的路栏。走到尽头会穿过一层蓝屏结界，来到一片宽旷的广场，这里坐落着四、五座发送和接受灵源的瞭望台。广场的中央是整个仙宫的核心之地，此地有一塔楼，名为聚仙塔。聚仙塔在百年间饱吸了四方的仙气，已是通体灵光闪闪，巨大的弧形塔体被祥云掩拥着，一些有官有职的仙人在一起商讨要事时都会聚于此地。其所处位置的周围引出了四条天桥，对应的则是通往四大仙族的入口。仙域广场是一个比较宁静严肃的地方，要像往日，这里应该鲜少有仙者出没。但此时的广场上却早已聚集了许多仙者，远远望去，简直是乌泱泱的。
待落尘反应过来，只见众多仙者都争先恐后地向他们冲了过来，在离落尘不远的距离停下，齐声喊道:“霖月仙尊好!”。落尘点头示意，还没走两步，眼前的仙者又一股脑地分成两道从他的身旁闪过，全都跑到了落尘身后。然后才有了接下来这番场面——
灵族仙者寻灵族仙者，火族仙者找火族仙者，水族仙者找水族仙者，都抱在一起，围在一起，搂在一起，嘘寒问暖，想念至极。
有抱怨型的。
“你们这次历练怎么去怎么久？你知道我一个在天上有多想你们吗？”
“我们中途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才耽误了行程。”
有关心型的。
“怎么样？这次你们去除妖，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没有，仙尊把我们保护的很好，我们都没有受伤。”
“还说没有受伤，你看你手上都划破皮了，疼不疼啊？”
“这是我不小心刮到的，不疼的。”
有争吵型的。
“喂喂喂，我问你们，咱们都知道主上跟霖月仙尊不和的，这次历练，霖月仙尊有没有针对你们，有的话我就立马报告主上。”
说话的人是火族的一位小仙官，脸上露出几分鄙夷，嘟囔道:“要不是这次是天尊让你们跟着他去的，主上无法拒绝，否则主上是不会愿意让你们和翼族的仙者一起去历练的，真是太丢人了。”
“你那是什么神情？!霖月仙尊从来没有针对过我们，他待我们就像对待自己人一样。”赤连一一掌扒下这个小仙官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反驳到。“还有，我很骄傲跟着霖月仙尊历练，一点都不丢人。另外，你知道整个仙界有多少仙者巴不得有机会跟着仙尊去历练的吗？你说话前能不能先把你要说的话过一过脑子，怎么就丢人了!”
于是这两个家伙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最终赤连一被一句“你个白眼狼。”怼的无话可说，败下阵来。
仙界中总会流传一些关于仙官的小故事，流传最广泛的莫过于是翼族主上落尘和火族主上赤阁两人不和的故事了。听知情人员描述:早在赤阁十八岁那年就被天尊封为火族主上，又赏赐了几十只火属性的高级神兽，神兽对于所有仙者来讲，已是不亚于神器重要的另一种难求的神物，更何况是高级神兽。火族中的一些长老们为了回应天尊的宠赐和庆祝新主的即位特意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为了增加仪式感，还特意将火族的仙将们每人骑上一匹神兽。女将附在火凤凰的身上，到处洒着漫天花雨。男将骑上火焰马，列在主干道的两侧迎接来自各界有名的神官和仙官们。水族主上霍怜儿与赤阁的父母一向交好，自是本尊亲自参加了宴会。就连鲜少露面的灵族主上希格尔也为表诚意参加了宴会，她还有另一个身份——苏御仙尊。然而，就是这场有许多身份尊贵的神仙们都去参加的盛大宴会，受到赤阁点名特邀的落尘却拒绝了没有参加，只是事后向火族送去了几大箱象征翼族的信物——各种类珍贵罕见，富含灵气的宝珠，以表歉意。本来这也没什么，说不定是因为人家临时有事来不了，姑且不提这一茬。只不过，往后火族举行的每一场宴会，落尘都没有去，有时被逼的紧了，翼族会派出几位长老来替落尘参加。于是，就有仙者胡乱猜测:落尘这个神通广大的人物，根本瞧不上火族举行的宴会。这话传入了赤阁的耳中，当场大发雷霆，在聚仙塔中当着上百仙官的面切除了火族与翼族的一切关系，并在圣火柱前，对落尘下了挑战书，称火族有朝一日定会超越翼族，成为在凡间香火最旺，信徒最多的第一大仙族等等。当天，翼族所在仙域飘起了雪，而火族所在仙域却仍是热火朝天，像是老天都在回应着他们，那场面果真是两极分化，不甘示弱。由此，落尘和赤阁不和的事便流传遍了整个天宫。
落尘站在原地，微微侧首，方才莫子希和莫子罂也被后来的仙者们堵在了身后。他看着身后那一堆堆聚在一起的仙者，偶尔还会传来几句嘘寒问暖，关怀至极的话语。落尘笑了笑，独自一人向聚仙塔走去，心里有宽慰，但也有几丝失落和酸涩。宽慰是因为他觉得现在的仙者们都懂得关心彼此，这种精神是很难得可贵的。至于为什么会感到失落和酸涩，他想不出原因，可能是因为这种感觉已经伴随他很久了，久到他已经懒得去想原因了。
其实，有一点，落尘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他似乎……有点孤独。
他从小在翼宫中长大，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唯一的亲人是他的姑姑，但姑姑也在五岁时就离开了他，直至如今他都已经二十三岁了，仍是没有回来。
落尘从小就天资聪颖，天赋异禀。十七岁即位翼族主上，二十岁成为了仙者口中的霖月仙尊，成为了同龄人中最出色的一位仙者。又因年纪最小但完成的任务最多，最出色而成为许多小辈心中敬而远之的榜样。或许就是因为被捧的太高了，他处于仙坛之上，几乎交不到可以亲近的朋友。
其实，也不需要交到朋友，自己一个人，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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