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听文神说往事
“谢谢你……”
是说给面前的花株听，也是说给脑海里的那个男子听。
“禁花敢尔!”
一阵非常雄厚威慑的声音响起，铿锵入耳，落尘看到面前突现一道厚厚的屏障将身边的莹光震的粉碎，自己也被弹了出去，向后踉跄了几步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一个粗壮的胳膊及时拉住了他才没有摔到地上。
轩辕策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胸前的落尘，雄厚的声音再次响起:“站好!”
落尘稳住身形，还未及开口，轩辕策就向前冲去，灵光聚在手中，一个巨大无比的通天锤被召出，轩辕策紧握通天锤用尽全力地向血池锤去。
砰——
一瞬间，灵光四射十分刺眼，血雾迅速弥漫在空中挡住了视线，地面承受不住怎么大的压力而出现裂痕，整个山体都震了三震。
落尘伸手用衣袖挡住了一些被外力震碎而到处蹦射的小石块，待血雾散尽，落尘抬眸望去，那四株花仍然完好无损地附在那里，只见轩辕策背对着他立在血池前一动不动，通天锤——威戎，被握在手中浑身流光地竖在地上。
轩辕策是神界中除时令外另一位元帅——玄青元帅，一名典型的力量防御型神者，七百年间，一直镇守着东方境地，在凡间的信徒颇多，香火也十分旺盛，丰功伟绩更是数不胜数，被世人称为东霸主。
轩辕策的身形非常粗壮高大，他身披棕甲，巨猿形的身材被称的淋漓尽致，外露的每一寸皮肤都坚硬无比，肌肉发达。白花花的头发被整齐地梳编在脑后，左眼处有一条张扬颇深的刀疤，比其他皮肤的颜色略显白，岁月虽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但却难掩他与生俱来的威严，尤其是他那一双阴灰色鹰眼，一但与人对视，简直给对方致命的威慑力和压迫感。
“可恶!”
轩辕策一拳砸在身旁的岩壁上，留下了一个深沟。
“好了，玄青，之前又不是没有试过，这些禁花怎么可能会被你锤上几下就催毁了呢？”
字子贞从落尘身边走过，满脸笑意地盯着轩辕策，调侃道。
“你一个文神懂什么？！”轩辕策侧过脸，瞪向字子贞。
字子贞无奈地耸了耸肩，不准备回话，他手里拿着一根小金棍，时不时地敲一敲肩头，维持着这样的动作绕着落尘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落尘。
“我见这里的结界是新修复的，锁链和封印也是新形成的，这些都是你做的？”，字子贞问道。
“是。”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字子贞惊叹道。“没想到你怎么厉害。”
“我的印象里，好像也只有天尊有能力单独镇压住这第九层的凶气，没想到，你也可以。”
落尘摇了摇头，说:“我能怎么做并不是我有多厉害，而是这整个第九层的凶物并无杀气，它们丝毫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修复起来也比较容易。”
说到这里，不止字子贞，连一旁的轩辕策都惊呆了。
“这怎么可能!它们怎会如此”，轩辕策惊道。
但看到落尘截然无事地站在这里，又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可听说过，十六位鬼修罗”，字子贞一脸严肃。
“抱歉，我史事了解甚少，并未听说过，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这十六位鬼修罗都是通过禁术造出来的鬼魂，附在以灵花练成的躯体中，外貌看上去与常人并无不同，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强。
无论是攻击还是辅助上，亦或是在治愈领域中，一位鬼修罗刚现世时的实力可以打败一位有二百年修为的神仙，可想而知，他们的强大可被称为奇迹，史无前例。
他们恨神恨仙，屏着这口恨气，在我们镇守的境地甚至在天宫中都敢肆无忌惮，无恶不作但又无所不能，成为了当时世间的噩梦。直到今天，我们仍然没有从这十六位鬼修罗带来的阴影中走出，即便他们早已在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被消灭。
你所看到的那十六把凶器正是他们的武器，这些凶器保留着十六位鬼修罗生前的灵识，同样也恨神恨仙，被封锁在天界本就怨气十足，所以一但挣脱束缚便会立即充满杀气地秉承着主人生前的意念行事，我们的鲜血就是它们的兴奋剂。因此，在当初修复结界时总会有不少神与仙人惨死在这些凶物的弑杀之下。
所以我很惊讶，它们竟然没有伤害你。”
“或许是因为你运气好，再强悍的凶器在被长期锁压的情况下，还是有出差错的可能的。”
字子贞看向落尘，落尘陷入沉思。
“你可知，这十六位鬼修罗被何人所造”，轩辕策抬起一只手搭在落尘肩上，问道。
“不知，想必该是一个更加厉害的人物。”
“不错，造出这些鬼修罗的人正是禁花始祖——知野暮行。”
关于禁花的传闻，落尘到是略知一二。
禁花的真实意思是指被严禁用来进行修炼的灵花，因为它们靠吸食邪气存活，只有身体里充满怨气邪戾的人才有资格操控起它们，在修炼过程中，如若操控不周就会走火入魔，被反噬致死，正因为太危险，所以连许多炼花道的大神亦或是大仙都不敢轻易拿来使用。禁花原本也是灵花的一种，但它的力量太过强大且没有限制，一株便可引来一场大灾，让恶人有了祸害四方的能力，这就决定了它们从现世起就被归为了邪恶势力的一边，受到许多正派之人的反对，因此把这一类灵花称为禁花。禁花有灵，它们会自行认主，一但找到愿意跟随的主人便会自动现世，释放全部的灵力供主人驱使。此外，禁花不仅是花，还是武器，可以随时由花体转化为器体。它们对应的每一种武器都是独一无二的绝世神武。自第一株禁花现世以来，越来越多的人甘愿坠入邪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得到禁花的认可，获得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从而一骑绝尘。然而，自古以来，世间也只显世了四种禁花，第一个能够操控起它们的人被称为禁花始祖。
只不过，关于禁花始祖这个历史人物在古籍中并没有被确切记载过，唯一确定的只有他本尊的姓与名，人人口中流传的关于禁花始祖的传闻也都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对他唯一的印象好像都来源于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
那一天，禁花始祖带着他的十六位鬼修罗以及数千上万名冥将，突然闯入了大众的视线里，如末日降临般前后席卷了神、仙、人三界，所到之处乌云密布，尽是杀戮，血流成河，血色染红了整片天空。在茫茫无际的暗夜里，四大禁花立于天穹之上疯狂吸食着来自四方的怨气，知野暮行主宰般地站在最顶端，俯视着下方的满目疮痍，丝毫不在乎此起彼伏的如海浪般凶涌的绝望哀求声，妖魔鬼怪在他的允许下尽情地在暗夜之中游荡着，在末日的边缘处欢快着，在没有止息的哀嚎声中大笑着……
知野暮行是最恶的罪人，很多人都这么说。谁提到他都要痛骂上两句。
“这个知野暮行，在当初仗着有几分本事就为所欲为，利用禁花造出鬼修罗这样的怪物来祸害世间，不把天界放在眼里!”，轩辕策似是一提到知野暮行就来气，白花花的剑眉怒竖起来，一向端正的脸也因为过于激动而变的扭曲。
“人死后还留下这些毁不掉的凶物，整日让我们提心吊胆!”
“为何毁不掉”，落尘问道。
“就算是上等的灵器，在不能承受外界压力的条件下也会自断器魂变为废品一个。”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字子贞说道，“不过，我曾经读到过一本无名古籍，上面写着:若是一个人在临死前的执念仍旧很深或是还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在这种情况下，灵器中会产生一种可以与器主共情的星魂，这种星魂会保护器体，星魂在，器魂在，除了器主本人执念已放或者是念想已除，星魂才会自动消散，也才有机会让灵器自断器魂。”
“星魂未散，或许这就是毁不掉凶物的原因，只能一直镇压着。”，说到这里，字子贞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着转头看向轩辕策。
“玄青从五百年前开始，一来到这里就对着血池中的禁花锤上几锤，但禁花不是还照样好好地充满生气。”
轩辕策再次瞪向字子贞，冷哼一声又召出威戎，怒气冲冲地锤向血池，异常固执地一锤接着一锤，力道强大到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具有杀伤力。
为首的一株禁花总是会自动生成一道防御结界，一次又一次地轻松挡住轩辕策汹涌□□的重锤，似是不把这些攻击放在眼里。
字子贞和落尘来到一旁，避免被误伤。
“前辈，我有一事请问。”
“尽管问。”
“禁花始祖和那些鬼修罗，他们怎么厉害的人物究竟被谁所灭”
在说话的空隙，字子贞作了一个小型的隔音结界，刚好罩住他和落尘，避免受到外界噪音的影响。
“这冥界有鬼修罗，那我们神、仙两界也有神修罗，和仙修罗啊。”
“五百年前，神与仙人都是按等级划分的。
泥，畎，坤，炊，弭，椿，天，重。修为最低者位于泥等级，修为最高者位于重等级。
六重神和九重仙是当时天上仅有的十五位达到重级别的神仙，只有他们有能力和知野暮行一方一战。
大战期间，我和其它文神一直在暗处研究战术与形势，并没有机会亲眼看到打斗的场面，不清楚究竟是谁打败了谁，谁又灭了谁，只是战后才得到宣告——天界再无重神仙，冥界再无鬼修罗，世间再无人能操控禁花。
其背后的意思，你懂吗？”
“……我懂。”
这结果无异就是都死了。
对于落尘这类后人来说，重神仙是遥远但伟大的，他们是存在于天界传说中的神话人物，是无数小辈们心中最神圣的神明。重神仙的陨落代表着第一世间的落幕，他们的经历像是一段光辉的奇话，开元天尊命了许多文神将他们的故事编为书籍，在神、仙两界诵传至今，每当老一辈的神仙讲述到六重神和九重仙时，总有人为他们的离世而感到惋惜。
那场大战中，情势很是混乱，大家都是各忙各的，顾不得除自己以外的事情，又加上死去的人真是太多太多了，很少有人知道灭掉禁花始祖和鬼修罗的究竟是何人，哪怕是幸存下来的人也不一定知道真正的答案。
但以字子贞这样的文神的角度来看，只凭实力说话，谁更有能力与恶人抗衡，谁就是这个英雄。
字子贞认为，重神仙作为最高级别的神与仙人，无异就是结束这最强恶势力的英雄。
然而，这只是他自己的认为，从大战中幸存下来的神仙在被后人问话时，口中的答案几乎各不相同。所以，谁才是灭掉禁花始祖和鬼修罗的英雄，这个问题在这五百年间都是未知的。
落尘也是出于好奇心才问到这个问题。其实现在想想，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答案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只要现在的世间是和平的，就是最美好的一种结果，最起码，那些先人的牺牲没有白费。
“……轩辕前辈和知野暮行是不是有仇”，落尘看了一眼已是满头大汗但仍继续挥锤的轩辕策，想到刚才那个话题太沉重了些，有意要转移开来，故而问到。
“有，并且还大着呢。”，字子贞在方才的讨论中，脸色一直没有太放松，甚至有点紧张，听到落尘问道才总算缓和了许多，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你轩辕前辈额头上的那道刀疤就是他留下的。”
“知野暮行留下的”
“没错。”
字子贞将小金棍捏在手中旋转着，说道:“只不过，不止你轩辕前辈。”
“天界中有很多人都与他有仇。”
那场大战过后，神仙两界损失惨重，无数生命被终结于此，而幸存下来的人会将对逝者的思念千倍万倍地转变为对罪魁祸首的恨意，而知野暮行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即使他早已身死，但当看到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想全数毁掉，剿灭掉，粉碎掉，一点渣渣都不能剩。
落尘默默低下了头，字子贞还在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进去。
展开手，一片禁花的花瓣还安静地躺在手心里。
禁花可怕吗？
可怕，那是世间最邪恶的凶物。
不可怕，落尘依稀记得被禁花包围时的那种温暖，实在无法让它们与传闻中的凶物联想在一起。
只不过，就是这么让很多人都畏惧的凶物其实还有温柔的一面，那知野暮行呢？
那个被世人憎恨，唾弃的禁花始祖会不会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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