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月初（2）

我们正洗完澡靠在床上说话。小鸭一把抱住我。

        他其实是个纤细少年的身材，就我画画的时候可以照着画的那种。但是靠在他怀里，就感觉他的胸膛好宽阔，臂弯好温暖。好像正是适合我藏起来的地方。

        他轻声说：“难受就不说了。别想这事。”

        我把头埋在他胸前喘息着，终于把医院塞满候诊人群的背光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还有父母厉声斥责我的回忆抛在脑后。

        我抬起头看他，他却拉过我的手，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手背。

        “怎么能掐人家呢。不能掐。以后是我的了，不许掐我的东西。”

        我笑：“你要不要，送给你。正好我多一个你少一个。”

        他把手隔着胖次覆到外面。不该长的东西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温暖。

        “小鱼坏，小鱼掐你。以后不能让小鱼欺负你。”

        我说：“上了大学以后就没掐过了——”

        他看也不看我：“我没跟你说话，我在跟它说话。”

        鬼使神差地，我用另一种声音回答道。

        “我也想掐小鱼。我不喜欢小鱼。也不喜欢我自己。我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它说的。

        我是余小闲。

        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大二的本科生。院研会的宣传部长。爸爸妈妈的女儿。重本大学的学生。颜孺炀的恋人。

        每天好好去上课，做作业，练听力，准备专四。没课的时候会去图书馆，也会和对象进城吃饭逛街。

        我不是异类。我在努力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不可能说这样的话。正常人说不出这样的话。

        “我喜欢你呀。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认识你。”

        “我也跟你不熟。可是既然有人不认识你就不喜欢你，也肯定有人不认识你就喜欢你。这都很正常，你不用在意。”

        “可是我也不喜欢我。”

        “那你就看看喜欢你的人。对自己好一点，喜欢你的人看见他喜欢的东西你却不珍惜，会伤心的。”

        我颤抖着抓住他的手。

        “小鱼，你跟它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掐了。”他终于抬头看我。

        “我再也不掐了。”

        “那它现在愿意见我吗？”

        “它还有点没准备好。下次吧。”

        “那我可以看你那儿吗？”我问他。

        我其实一直有些好奇，他切了以后那里什么样。不过又有点害怕，怕有很吓人的伤，而且也怕他难过，所以从来没问过。

        “看呗。你啥时候想看都可以看。”

        “下次吧。下次你可以跟我一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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