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马尾一扎，有我没他。
新秀比赛上的小小闹剧很快被淹没在时代浪潮之中。
第一把火点在老皇帝的天灵盖，烧穿了千百年的帝国根基。
一开始，事件走向正如苏蔷薇预判的那样。
市民群情激奋。
事件在星网上持续发酵，数十万人转发帖子，要求彻查皇室暗地里的所作所为。星际热榜上一个又一个飘红的词条，评论爆炸一样刷出来。
财团第一时间划清界限，代言人们纷纷下场，对皇室丧心病狂的行为予以强烈的控诉。
立场最为坚定的是克里斯氏，现任族长亲自在星网上发表讲话，称对皇室的行为十分痛心，对被害的女性们十分同情，克里斯氏愿意承担被害人今后生活的全部费用，但皇室必须对此做出解释。
言辞中，好像对皇室毫无偏颇。苏蔷薇一把关了全息投影，十分不耐地将自己瞬移到柔软的沙发上。
阿瑞亚：“克里斯氏坚定的站在你这边，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坚定？可真是笑话。
“正相反。我猜只要皇室给出的筹码足够，克里斯氏大概会立刻倒戈。”
事件发酵已经两三天了，游行抗议的队伍占领了整个红鹦街区，并持之以恒地向主城区发起进攻。
而皇室对此闭口不言，不对红鹦街区事件做出任何回复，对游行的人群视若无睹。
秉承着让子弹飞一会的想法，苏蔷薇在克里斯护卫小队的帮助下，用血线将整个小楼封起，当做临时的据点和安全区。
阿瑞亚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她声称自己收到言灵术的指引，来此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提供帮助。
她的眼神永远那么平静，像水一样：“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希望这件事最后如何结局？”
“最好的结果是废除公民条例，帝国改制。”
“怎么改呢？”
“上下议院的形式不动，但是要把皇室的特权完全剔除。七大财团，七十六军区，贫民窟，三股力量联合执政。我知道这很难。所以我现在最大的要求就是废除公民条例。”
被抓的市民女人中不乏学历高的，其中迪基·艾丽卡更是帝国法学院出身。
她将苏蔷薇的话琢磨了一下，道：“这完全没可能。”
苏蔷薇示意她展开说说，她抿了抿嘴：“这件丑闻对皇室的打击是致命的，财团一定会鬣狗一样闻腥而来。”
“但是别忘了，这只是皇室的事。就算他们利用这件事逼皇室下台，也绝不会废除公民条例，跟别提联合执政的事了。”
至少凯特、劳伦斯、轩辕氏都绝不会同意。他们每年从被公民条例剔除出去的那些人身上获得了十分巨大的利益，根本不可能允许到嘴的鸭子飞了。
至于联合执政，只要皇室下台，七大财团自然有办法将权力握在自己手里，何必与军区和贱民分权？
这是很容易得出的结论，前期威逼皇室的时候或许可以联手，但是后面的对抗她们绝无可能胜出。
大丫不懂这么多，只是本能地感到疑惑：“可是，可是我们能够觉醒异能呀？凭什么把我们踢出去？那个什么条例，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这两天来，大丫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为什么生长在贫民窟，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们常年游走在饿死的边缘。
但是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简直是，简直是，猪都不会做出的选择。
苏蔷薇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她揉揉眉心，看向阿瑞亚，这是她目前最有可能拉拢的势力。
她不相信，阿瑞亚身为淬星战区的小公主和继承人，千里迢迢来找她，是完全出自自身的意愿。
阿瑞亚接收到她的视线，微笑着点头，道：“淬星战区的意思就是七十六区联盟的意思，但是很抱歉，联盟无法直接插手这种斗争。唯一的例外只有我。”
也就是说，除了阿瑞亚，七十六区联盟的力量不会参与。
“那你现在要给我祝福了么？”
“是的，以淬星之名。众人生而平等，你将得到你想要的公正。”
苏蔷薇心里踏实了一些，她走出去想给温德尔发个通话邀请。
通话滴了一下就被接通，温德尔慵懒沉郁的声音响起：“小蔷薇，你……”
话还没说完，整栋楼以惊人的幅度震颤起来，好像有什么恐怖武器盯紧了这，正以急速赶来。
苏蔷薇甚至来不及挂断通讯，整个人瞬移消失在原地。
楼顶上，本该晴朗清澈的天幕被放开了一个口子。火色的光芒从那里挤进来，精准地笼罩了整个小楼，却一点也没有波及到其他建筑。
苏蔷薇手脚冰凉，这是第一次，她从心底产生了无法抗衡的感觉。
全息通话中的温德尔看到这一幕后立刻变了脸色，他大声喊着苏蔷薇的名字，声音里藏着从未有过的惊慌：“跑！那是红耀之光！能够直接灭杀一个沃特金丹的禁忌武器。”
“红耀之光？”
“没事的，没事的。在它彻底钻进天幕之前，你还有机会。”温德尔开始冷静地规划起来。
“我派去的护卫小队中有改变气息的异能者。你现在回去，让他帮你抹掉气息。然后用瞬移，走的越远越好，虽然红耀之光大概率是锁定了你，但是这里人不少，你完全可以在被精准锁定之前离开。。”
温德尔说这些的时候很急，但也很冷静。一如既往地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甚至楼里的人多还能够为苏蔷薇争取更多的时间。
财团本色。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钟内，楼内的其他人甚至还没察觉到一丁点不对的地方。
苏蔷薇果然闪身回去了，她找到阿瑞亚，要她降下言灵。
然后又将克里斯护卫小队召集在一起，命令他们疏散楼内的女人们。
这毫无疑问是来自皇室的报复，苏蔷薇不知道真正的贫民窟是否也在遭遇这样的威胁，但她就一个人，实在无暇他顾。
异能者，普通人，乱哄哄的逃走，在红耀之光钻进天幕前。
之所以如此顺利快捷，完全是因为这间武器锁定的地点精准，只要逃出小楼就能够避免被波及。
而且，真正被锁定的那个人毫无逃跑的意图，一步也不曾离开小楼。
为了省点异能，苏蔷薇通过楼梯去天台。走廊里盛满了耀眼的红光，将少女坚定的身影尽数吞噬。
通讯器一直没关，温德尔的声音有点缥缈：“为什么不走？”
“不能走。”
大多数时候，苏蔷薇对温德尔都是有问必答的，她的回答与男人沉郁的回声纠缠在一起，显得格外缱绻。像是太阳沉入海平线前最后的喘息时刻那样，短暂却真真切切有着溺死人的危机。
温德尔长叹一声，他好像从未有如此颓唐的时候：“那我呢？”
哒哒的脚步声一顿，然后坚定的继续响起。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是苏蔷薇至死都无法抛开的，那一定是温德尔。
这些年的陪伴与成长，全是他的声色身影。
只是，固执就像写在骨子了，那些年艰难的生活字字血泪，她不能自己去过好日子，让那些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人年复一年的在烂泥里熬着。她也不能将普通人置于皇室的枪炮之下。
这次她要是死了，那也没什么。既然贫民窟的基因仍然有觉醒的机会，那总有一天，公民条例会彻底消失在兰登帝国。
终归夜尽天明，她只是在那之前先行一步而已。
她故作轻松，轻快道：“少爷该怎样过就怎么过呗。霍利西岛看海，玛维妮星钓鱼，或者在浮岛上骂格温。”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日子。”
温德尔不说话，终端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少爷，要是我死了，你会帮我保住这些可怜的女孩子们么？”
火气上涌，温德尔的眼睛变得血一样红，他刻薄地道：“不会。你前脚死了，后脚我就送她们去见上帝。”
他说完便啪地一下挂断了通讯。
苏蔷薇轻轻笑了下，眉眼间依旧是实验室中第一次沾血的羞涩腼腆。
见上帝也比现在的状况更好，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天台门发出吱呀一声，红耀之光已经钻进了半个身子，在它笼罩的这一小片空间里红光漫天。
苏蔷薇抬手将披散的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她向前一步，万千血线拔地而起，凝着更加浓郁深沉的红光，在一成不变的红色中撕开一个决绝的口子。
另一边，温德尔泄愤般地将终端远远扔出去，眼不见为净。
格温：“少爷，帝都那边，接下来怎么办？”
温德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冷笑道：“怎么办？买个漂亮点的骨灰盒，回头看能不能捞起几块碎骨头。”
格温沉默地向前一步，还想再说点什么。
温德尔脸色沉得滴水，狠厉之色在眼中一闪而逝：“五分钟，让所有藏在帝都的绘魔者全赶过去。把那颗该死的红耀之光给我扔进老皇帝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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