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陆云和李念一路无言走到小卖部。

        李念拿了瓶红茶，问她要不要，陆云被气狠了，到现在还觉得怒火中烧，也不管天气冷，选了根冰棍挺着寒风吃。

        两人在楼下吹了会冷风，等陆云吃完冰棍，心情平静了才慢悠悠的回到教室。

        陈老师看她们回来冷哼一声，“抓紧写题！”

        陆云扫了眼只剩几人的教室，默不作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把东西挪到第二排，坐在李念旁边。

        从包里拿出巧克力，分了块给李念，自己边吃边解题，这次的效率很高，刷刷就做完了一整页。

        有讲话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越来越近，陆云听见有人开门进来，忍着没有抬头。

        宋致至双手插兜走进来，面无表情斜看她一眼，又往后走。

        在他经过时，陆云紧咬住唇，心往下沉，被刻意忽略的情绪，又在瞬间放大千倍，平静的内心泛起波澜。

        后头还有几人嬉嬉闹闹勾肩搭背的进来，小胖走在最后，陆云现在看到他，恨不得再给他几巴掌，这样想着，盯着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小胖看到陆云瞪自己，张嘴还想说什么，下一瞬就触到宋致至在后面阴沉的目光，想到刚刚后背的痛，还是闭嘴回到位置上写题。

        陆云握着笔久久不动，心中思绪万千又，想和宋致至解释，又觉得欲盖弥彰。

        身后忽然传来凳子刺啦拉开的声音，“哎”，一支笔轻轻戳在陆云的背上。

        听到声音，陆云身体僵了僵，深深吸了口气才回过头。

        宋致至吊儿郎当的撑着额头，问，“有没有涂改液？”

        在转身时，陆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想好了如果他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就一定要否认，反正都是没影的事，死扛着否认，他也没办法。

        谁曾想宋致至是问这个，陆云愣了下，他又重复了遍“有没有涂改液？”

        陆云眨了眨眼，迟疑几秒，从桌上老实的把涂改液给他，出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看着啊”，宋致至边说边在桌子上快速的画了朵花，然后用手中的打火机点着，花燃起蓝色的火焰。

        陆云惊奇的睁大眼，“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涂改液居然还能这样。

        宋致至轻笑了声，又画了朵更大点的花，再次点燃。

        这次燃得久了些，宋致至注意到陆云笑起来嘴角有三个酒窝，一左一右，还有一个浅浅在左下角。

        陆云抬眸，又猝不及防落在宋致至的眼里，两人都愣了下，纷纷收回视线。

        怦怦怦，怦怦怦，心跳声强有力的敲响在耳边，陆云努力压住想上扬的嘴角，干巴巴的夸，“挺有趣的”。

        “就有趣啊？”宋致至靠在椅背上，歪头追问她，打着打火机，火苗窜出来。

        陆云觉得还应该再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睫毛眨啊眨的，略显无措的眼神望向宋致至。

        “好了，写题吧”，宋致至没再逼她，将涂改液还给她，自己随手从旁边的书堆里抓起最上面的那本翻开，又拿起桌面上的笔。

        见陆云握着涂改液也不转回身，宋致至挑起眉，“还想看一次？”合上书，摊开手掌示意她把涂改液拿过来，“还想看什么？”

        陆云没吭声，静默的看着他，宋致至也没催促，任她看，手上把玩着打火机。

        她觉得心里划过一丝暖意，又怕自己自作多情，陆云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宋致至，张了张嘴想问，最后只说了句，“谢谢”，便快速转身坐好。

        听到她这句谢谢，宋致至眉眼轻挑，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什么，埋头看这些令他头大的数学题。

        整个教室里大家都在悄悄地关注他们俩，尤其是李念和宋致青。

        李念微侧身用余光看完全过程，宋致至真的很不对劲！放在以前，要是有人说喜欢他，能被他恶劣的话语说到怀疑自己。

        但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宋致至居然有些高兴！简直是活见鬼了。

        坐在最后排的宋致青恍如雷劈，从他哥坐到陆云后排开始，他就一直注意他们俩的一举一动，按耐住想要大声呼喊的心，要不是他天天跟在宋致至身后，简直要怀疑被掉包了。

        等到九点多，陆云才和神色复杂的李念收拾东西，宋致至往后瞥了眼，宋致青麻溜的装好他们的书，跟在后头出去。

        电梯里，李念和陆云站在前面，宋致至歪靠在电梯右角落，而宋致青抱着包站在能纵观全局的左边。

        陆云垂眸，经过了今晚，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宋致至不是单纯的被美色吸引。

        即使之前想每天见到他，和他说话，可最开始她想的是能和大佬说话见面是件很嘚瑟的事，就连那晚的哭泣，也是因为夹杂被陆父打的委屈。

        而被小胖捅破了那层纸后，陆云是真的害怕宋致至会不再理她，甚至会疏远，那种恐惧感和窒息感，是从来不曾有的。

        在宋致至点燃涂改液，陆云意识到他可能是在安慰自己时，心中反而涌起些许委屈。

        这是不一样的，和之前单纯的想要嘚瑟是不一样的，陆云揪着手，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一直从镜面注意陆云的宋致至，看她心事重重，漆黑的双眸晦暗不明。

        整个电梯里充满令李念和宋致青的心惊胆战的气息，也不知今天怎么了，电梯速度尤其的慢，从六楼到一楼门开时，李念觉得已经过了快半小时了。

        陆母还没来，陆云四周望了望，踱步往小卖部走。

        快入冬的夜空飘着云，寒风呼呼的吹，路灯布满灰尘盖住亮光，陆云撑着下巴坐在小卖部门前。

        宋致至站在大厦门口没有过去，但时不时就转头看向陆云。

        一旁的宋致青冷缩起肩膀走进楼里避风，不愿意陪他哥吹冷风。

        等了会，陆父开车拐进大厦门前，陆云看见车，快步跑到车前，路过宋致至时偏头看了他一眼，抿嘴什么都没有说。

        坐进车里，隔着窗，才小小的挥挥手，怕被发现马上就放下。

        宋致至看见了，低头微微勾起嘴角。

        “哥，走了吗？”宋致青见人走了才走出来。

        宋致至没好气看他一眼，“走吧”。

        翌日，陆云再见到宋致至时，有种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变了。

        “陆云”，李念问她，“等会一起走吗？”

        陆云想拒绝，刚刚陆母送她来的时候说是陆父来接，让她九点准时下去别磨蹭，“我九点就要准时走，你可以吗？”

        李念点头，“没问题”。

        “那行”

        陆云埋头继续写题，宋致至今天难得坐在位置上写题。

        教室里开了空调，吹着暖风，让人难免有些昏昏欲睡，眼看时间差不多到了，陆云收好书，转头看李念，“我要走了”。

        “等等，我写完这道题”。

        “行吧，快点”，陆云想着还有五分钟应该没问题，索性拿起旁边的文摘看。

        “陆云！”一声怒吼从门口传来，陆云刚抬起头，迎面就被甩了一巴掌，“你在干嘛！都几点了！”

        说着，低头看陆云的桌子上放着文摘更是气火，“别人都在学习，你在干嘛！”抬手又要打。

        “好了好了，陆云快走吧”，陈老师经过昨晚的事已经很头大，拦下陆父，“快走吧，反正你也不学习的”。

        这句话再次点燃陆父的怒火，他破口大骂，“我送你来学习！你来这里看这些书！”

        陆云捂着被打的左脸，大脑嗡嗡的，难堪、羞愤、愤怒……

        她颤抖的说，“我学完了，在等人一起下去”。

        “你等谁？”陆父耐着脾气问道。

        陆云看向李念，示意她说话呀，李念不敢出声，埋头只顾写题，陆父顺着她目光看去，“自己要玩，还说等人！还敢撒谎了！”

        “行了，快出去吧，别影响其他人”，陈老师不耐烦的推陆云往前走。

        陆父狠狠剐陆云一眼转身出去。

        陆云眼眶中的眼泪啪嗒砸下，她压根不敢回过头去看宋致至，自己最难堪的一面就这样□□裸的展现在他眼前。

        他会怎么想？陆云只觉得完了，都完了，这种模样连自己都生厌，更何况别人。

        那些才萌芽出来的种子，还没生长就被一桶冰水浇灌。

        陆云站在电梯前一手捂脸，一手死死环抱住胸前的包，指尖用力的陷在肩带里。

        没有哪刻会比现在更难堪了，想到这陆云眼眶的泪水重重坠下，哪还有脸去他面前晃。

        今天舞蹈班没有课，外头的声控灯没一会就暗了，在黑暗里陆云眼泪落得更快。

        啪，声控灯亮了，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陆云红着眼眶抬起头，看到来人时，内心被重重一击，眼眶里饱含的泪无声划落。

        景阳大厦建成有十多年了，楼层不太高，凸出的房梁，像宋致至他们这种高的，轻轻一跳就能摸到。

        宋致至和宋致青站在走廊口，两人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电梯已经到了，陆云走进电梯里，在门要关上时，宋致至跳起来，宋致青趁他脚悬空时推了一把，让他踉跄落地，难以置信回头看向宋致青。

        陆云被他这幅表情逗笑出声，陆父立刻冷冷瞪她，宋致至他们也朝她看过来。

        注意到陆父的视线，陆云立刻下压嘴角，继续垂头，直到出了电梯走在陆父身后才露出笑容。

        回家的路上少不得被陆父一直骂，骂她只会浪费钱不学习就想着玩。

        陆云坐在后座，想到宋致至被偷袭的表情，又偷偷咧嘴笑。

        回到家陆父因为这件事将她骂完，连同陆母一起骂，陆云全程默不作声，低头木着脸，关上房门，想着宋致至的表情忍不住又笑。

        那些难堪、羞愧和愤怒被抛之脑后，直到第二天要去上补习班时，陆云才想起，这次任凭陆母怎么说都不愿去，哪怕被骂也在房间里稳坐不动。

        陆母说累了，反正陆父出差不在家，也不逼她，交代她写完作业再玩，自己则在客厅看电视。

        陆云坐在书桌前发呆，今天没有去，宋致至会不会来呢？

        唉，又少见一面了，可想到昨天闹得那出，陆云怎么也不愿意再去。

        补习班里，宋致至难得七点半就到，还坐在前排，转笔写着习题，时不时看眼时间，七点半应该来了，可他等到九点多也没见陆云来。

        宋致青一直暗中观察他哥的心情，来时嘴角带笑，现在面色如炭，他一直陪他哥等到九点半，这才回家。

        在家的陆云却觉得时间过得飞慢，写两笔就会想起宋致至，一整晚勉强写完了作业，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知道第二天就该要扣扣，可要了也没用，自己不能随时玩电脑，也没有手机，唉，长长叹了口气，陆云认命的闭上眼睛，想着宋致至渐渐入睡。

        她在家躲了一周的补习班，陆母软硬兼施都不行，索性不再管。

        补习班的气压一天比一天低，除了陈老师无所察觉外，其他人都不敢乱说话，尤其是小胖，那天就因为陆云，他被宋致至喊出去好好沟通了一番，一直缩着尾巴做人。

        李念也是，宋致至这些天总是故意找茬，她知道自己那天不仗义，只能默默承受，尽量减少存在感。

        挨到周四，宋致青受不了了，在手机上发了几个消息，转头正色的看向他哥，开口道，“你还记得八中彭成吗？就上次运动会那个？”

        宋致至没说话，从书中抬头冷冷的瞥了一眼。

        “他约我们明天去操场那边打球，去不去？”宋致青无视他哥的冷眼，继续说，“他和陆云一个班”，说完就立刻跑到后面坐。

        这些日子宋致至嘴上不说，但谁不知道他就是在等陆云，等了一周了也没见到人，动不动就刁难小胖和李念为人出气，这有什么用，陆云又不知道，还不如直接面对面说话呢。

        闻言，宋致至眸光微闪，没说话。

        只是第二天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他拉着宋致青翻墙出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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