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在陆云第十次从抽屉里拿手机出来按亮又放回去时，谢听实在看不过眼了，移动课本挡住自己的脸对她说，“还有二十分钟就下课了，你别表现的那么明显啊”。
坐在她们前后左右的同学每天最大的八卦就是看陆云，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就能传很久。
“抱歉，我实在太想他了”，陆云歉意的坐好，“一天没见了”。
谢听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坐回去，“知道了知道了”，陆云朝她嘻嘻笑。
“陆云！谢听！”数学老师啪的放下手中的课本，“你们俩给我上来把这题解了！”
两人互看一眼，陆云生无可恋的走到讲台上，扫了眼这道几何题，偷偷瞄向旁边的谢听求救。
数学老师双手抱在胸前恨铁不成钢，他一直没想通为什么陆云的数学成绩怎么都提高不了，私下和她爸爸沟通过也没得出个结论，还是在及格线游走。
“行了行了，下去吧，不要再说话了！”数学老师烦的挥手放陆云走，“认真听讲！”
底下的林舒玫恨得牙牙痒，她几乎每天都在听八中的朋友分享陆云和宋致至的消息，又是吃饭又是逛超市的，还教她打台球。
下课铃一响，陆云飞快的收好东西往门口冲，也不知道宋致至的糖醋鱼做的怎么样了，一出校门嘴角的笑彻底僵住，陆母笑脸盈盈的站在门口望着她。
完了，这是陆云脑海中第一个想法。
慢吞吞的走过去，尴尬的笑着问陆母，“妈，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中午不回寄宿中心都吃些什么”，陆母哼了声，“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和谢听一起吃饭的？”
这些日子陆云总拿谢听做借口，一个劲的说寄宿中心的饭多难吃，又搬出外婆一起念，陆母被她弄得烦，索性给了好几百装进红包，让她给谢听当成午饭钱。
“我先出来买奶茶，等会人多不好买”，陆云讪讪笑着说，“妈，要喝吗？”
陆母不满的皱眉，“你是不是忘记王老师说什么了？叫你控制糖量，不要整天喝奶茶怎么就说不听呢”，说着用手戳了下她脑袋。
陆云瘪着嘴不说话。
“行了，去和谢听说一声，今天中午就不跟她吃饭了”，陆母看眼时间不早了，“去吧，我在车里等你，动作快点！”。
“啊，为什么啊？”陆云不解，“要去哪吗？”
陆母也一脸烦躁，“你堂哥回来了，喊去吃饭，你快点就行了，那么多话”。
陆云脸垮下来，“我能不去吗？”每次去都没好事。
“快点！”陆母不欲再多说转身回了车里。
陆云心中烦闷，垂头丧气回到校园里找谢听，还好她才刚下楼，“好同桌帮帮我吧”，快速把事情说了遍，谢听拍拍胸脯，“交给我！”
两人一起来到陆母车前，敲了敲车窗，“阿姨好”，谢听乖巧的叫她。
“哎哎，谢听越来越好看了”，陆母笑着和她寒暄，陆云悄悄的扯扯谢听袖子，提醒她快入正题，别再说废话了。
“阿姨”，谢听出声问，“今天陆云不能陪我吃饭了吗？”
“今天小云的堂哥回来了，要一起吃个饭”，陆母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陆云，“明天再和你一起吃好吗？”。
话说到这，谢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应下，陆云心如死灰的和她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无奈。
陆母语气严厉的说，“小云快点走了”，陆云苦着脸和谢听说再见，打开后座的门进去。
拿出手机给宋致至发信息，[我今天不能过去了，临时要去爷爷家吃饭，对不起]。
宋致至早就等在台球馆前，收到信息没什么表情，回了个[嗯]，就转身进去。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明天我下厨做给你吃？]
[你会做什么？]
陆云想了想，[速冻饺子算不算？]
宋致至看到信息扯起嘴角笑了笑，回道，[去吃饭吧，明天再说。]
这语气肯定生气了，陆云叹着气，陆母从后视镜里看她，出声提醒道，“等会你别在你爸面前唉声叹气的，又要被骂，知不知道”。
“嗯”，陆云烦躁的看向车窗外，又低下头快速把信息全删掉，真是烦死了，想到一会要面对的人更加烦躁。
爷爷奶奶家重男轻女，一直劝陆母生二胎，对她从来没有和颜悦色过，小时候被陆父打，十次有九次是因为奶奶他们告状。
直到五岁时陆母受不了，把她送回外婆家，跟着表哥黄雷一起长大，逢年过节她都在外婆家过，也就前几年才陆父经济变好，又频繁强迫她们回爷爷家。
而他们一点没变，动不动就去陆父面前告状，一会是她见人不喊没礼貌，一会是她不让电视给堂弟看，一会是她指挥奶奶干着干那，一会是她吼奶奶，一会又是她顶嘴……理由多如牛毛，她说话也错，不说话也错，反正不合他们心意都是错。
陆云对他们一丁点好感都没有，挨过打可都记在心里，还没到爷爷家，心情就变得烦躁不已，堵着气在胸腔怎么都顺不了。
一进门，大姑母拿着锅铲就开始怪她们来得晚，都十二点半了才来，也不懂来早点帮忙做事，只知道张嘴吃饭。
陆云抿着唇，没说话，陆母卷起袖子打着圆场，加入到厨房里去帮忙。
陆父从厨房里走出来拧起眉凶陆云，“你不会叫人的吗！”
暗自做了个深呼吸，陆云扬起标准的笑容开口，“爷爷，奶奶，大姑母，大姑父，二姑母，二姑夫，大哥哥，二姐姐，你们好”，陆云眼也不眨一连串全喊了个遍。
“声音那么小，谁听得到！”陆父端菜走出来又嚷起来。
陆云深吸口气，喊大声说她吼人，喊小声又不满，皱着眉头沉下脸站在客厅不说话。
“小云，过来坐着”陆母端了碗出来，“把筷子分好”。
“嗯”，陆云挨个摆好筷子，又把蘸料倒上，就站在一旁等着他们先坐。
陆父出来笑眯眯的喊爷爷他们过来吃饭，一群人才从客厅沙发起身说说笑笑的坐到餐桌前，大姑母指挥着陆云，“你过来坐姐姐旁边，跟姐姐好好学习下，整天都不知在干嘛，礼貌都不懂”。
陆云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要骂人的心，陆母走出来扯她一下，笑着说，“那小云坐过去好好吃饭”。
“嗯”。
努力露出笑脸坐到二姐姐身边，二姑母从奶奶房里出来见到，大声小说着，“呦，小云坐在这，那我坐哪啊？”
陆父听到这句话，气汹汹的指着陆云，“没听到吗！还不起来给二姑母坐！”
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笑着说，“那二姑母坐，我去和妈妈坐”。
折腾许久大家才坐下，大姑父先端起酒杯，大家敬了杯酒才开始吃，陆云就喝着杯里的果汁扒饭。
“小云是高一对吧，以后打算选文选理？”已经工作了的堂哥开口，“对了，你们现在是高二分科，还是高一下就分？”
“高一下分”，陆云面无表情回答道。
“那也快了”，大姑母插话，“你选文选理啊？”
陆云吃了口饭，“文吧”。
大姑母皱了皱眉，摇头，“文不好，以后不好找工作，你看你哥哥姐姐都选理，现在都在大企业和银行里”。
陆父立刻接上说，“听见没有，目光要长远点，整天都不知道干什么的，学习也不好好学……”。
“小云文科好”，陆母打断他的话，给陆云夹了个鸡翅，“选文好些”。
“那就补课啊”，大姑母毫不认同，“现在文科好没用，你给她报班去补课，还有时间的”。
陆云埋头吃饭充耳不闻。
堂哥开口劝道，“哎呀，这都什么年代了，选什么都差不多”。
“话不是这样说的”，陆父不赞同，“你看看你们学理出来，以后考大学学金融，毕业了直接在大公司里，这样多好。学文没什么用”。
爷爷指着陆云，接话道，“你像大哥哥大姐姐学习，以后才轻松，心思多放在学习上，还学舞蹈吗？也不知道你学那个有什么用，将来去街上卖艺吗”。
陆云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随意点头不开口说话。
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陆父气不打一处来，把筷子拍在桌上指着她就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今天干嘛吃饭，还不是为了你！大家为了你以后的路，才聚在这里给你出主意，你不要不知好歹！”
又来了，又来了，陆云在心中冷笑，真是可笑死了，狗屁为她好，一个个端着圣人的脸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是呀，你不听老人言以后会吃大亏的”，大姑母跟着说。
“得了”，大姑父开口道，“人不想学，你非要逼着干嘛”。
这话一出，陆云垂眸讽刺的笑了。
果然，陆父听见立刻骂，“真的是养你一点用都没有，和废物一样！”
陆母气闷的放下碗，瞪他一眼，“吃饭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陆父白她一眼，“你看看你养的女儿！废物样”。
陆云默不作声，照样吃着碗里的饭，抓着筷子的劲却大了许多，垂眸里掩饰住眼中的愤恨。
“哎呦，得了得了，吃饭吧”，二姑母见吵起来，出声打圆场，“我看看汤好了没”。
大姑母扭头看她，“让它再煮会”。
“都煮了几个小时了，可以了”，二姑母关掉火，就要端出来。
陆父急忙喊陆云把桌子上的菜挪开位置，“快点啊，没看到汤要拿出来了吗”。
大哥哥他们要帮忙，就被陆父喊住，“让小云弄，她就知道吃，什么活都不干懒死了”。
陆云忍住气，把菜挪的紧凑些，在中间空出个位置放汤。
吃的差不多，陆母看时间不早了，提出要先送陆云回学校才从饭桌走开，换鞋时，陆云才发现掌心已经被指甲按出几道深印。
大姑母边剔牙边说，“小云啊，长辈都是为你好，你看哥哥姐姐现在那个不好？是不是，你要知足”。
陆父也要回去，坐在椅子上伸手戳着陆云的脑袋，“就是永远学不会知足！”
陆云换好鞋站起身走到门口，忍着，忍着，千万忍住，瞥了眼门口，只差一步了，别前功尽弃。
“行了”，陆母烦得不行，拿起包就往外走，每次来吃饭就特别生气，打开门喊陆云，“走了”。
挨个喊人说完再见，陆云快步走出去，大大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我晚上的飞机出差”，陆父走在后面跟陆母说，“去西川那边”。
陆母点点头，“要给你收拾衣服吗？”
“嗯”，陆父边走边喊住陆云，“小云！”
陆云深吸了口气，才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他。
“刚刚大姑母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也不想多说”，陆父顿了顿，“之前我和你老师联系过了，分科志愿表上周已经发了，爸爸不会害你的，你选理科现在是很难，但是以后很轻松的，你要是现在选择容易的路，以后就会很难走”。
“嗯”，陆云低低应了声。
陆父看她这样油盐不进，心中不喜紧皱眉头，“你大了，要会为自己打算，平时不懂礼貌就算了，别以后连自己都不能养活”。
陆云脸色难堪的不行，只能点头，坐在陆母车后面回到学校。
“小云”，陆母喊她，“这两天妈妈公司有事，你放学就回外婆家吃饭知不知道？”顿了顿，“不要再喝奶茶了，周五上课老师又要罚你”。
“嗯”，陆云拉长着脸闷闷不乐，陆母叹了声气，从钱包里拿出一百，“那今天给你喝杯奶茶？”
陆云接过钱还是噘着嘴。
“去吧，趁还有点时间趴着睡会，买奶茶也给谢听带一杯知道没”。
“嗯”，陆云拉开车门下车，陆母看她走进学校里才离开。
站在校园里抬起头仰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的天，陆云心中泛着委屈，好想见宋致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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